滄蠻山
陳少白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安爭一眼,安爭微微皺眉:“你看什麼?”
陳少白一本正經的說道:“最近發現你又帥了些,但是幸好還是沒有我帥。我看你是想記住,你不如我帥的地方都有哪兒,這樣可以讓我變得更自信。”
安爭:“你哪兒比我帥?”
陳少白:“我仔細看了看,就是全方位的比你帥。”
安爭懶得理他,跟在他後面往前走。那個自稱劍奴的人已經走了,戰車也不知道飛去了哪兒。山路陡峭崎嶇,安爭發現這並不是自己發現那具乾屍的地方。往前的路越走越是狹窄,到後來已經是在兩個山崖之間不過一米左右的縫隙裡穿行。山崖上面似乎懸掛着很多棺木,年代久遠。很多棺木已經腐爛,所以裡面的屍骨墜落在這狹窄的過道之中。安爭他們一邊走還要一邊避開那些屍骨,所以安爭推測在很多年前,這裡應該有一個很大的部族居住。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陳少白在前邊走着,一邊走一邊問。
安爭問:“你爹是誰。”
陳少白聳了聳肩膀:“換個問題。”
安爭:“這裡是什麼地方?”
陳少白道:“你和那個叫古千葉的小丫頭那麼好,應該聽過關於她們古獵族的傳說吧?這裡就是連她都不知道的,古獵族曾經的聖地......她一定告訴過你,古獵族的先祖就是當初的古聖之一。這話沒錯,只不過因爲年代久遠,連她這個不合格的族長知道的也沒有我多。”
他指了指山崖上懸掛着的那些古棺:“再往前走,就是古獵族最早居住的地方。當初爲了讓自己的後代能夠延續下去,那位古聖在這大山之中開闢了一個秘境。可是後來,古聖死了之後,古獵族的傳人爲了爭奪族長之位,爭奪秘境的控制權而大大出手。混亂了十幾年之後,古獵族死傷慘重。不過好在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戰勝了所有古獵族的高手成爲族長。”
“這個人成爲族長之後,因爲古獵族已經元氣大傷,族人的數量不及原來的兩成。在這樣兇險的滄蠻山裡生存,以他們當時的實力肯定是不行的。而他們如果離開了滄蠻山的話,也難以融入外面的世界。所以這個族長決定,但凡是古獵族的族人,五歲之後無論男女全都進入秘境修行。“
安爭皺眉:“這樣的事,爲什麼古千葉不知道。”
陳少白:“因爲他們古獵族的傳承,中間出現了斷層。”
安爭心裡一震......因爲他很清楚斷層意味着什麼。
陳少白道:“當初那些古獵族的少年進入秘境之中修行,是古獵族復興的第一批力量。之後延續了上百年,古獵族一直靠着這樣的方式來恢復實力。不得不說,那位族長很了不起。因爲這個秘境在最初並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而是那位古聖的直系後代才能進入。所以那些所謂的古聖,哪裡有那麼無私。”
安爭道:“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那是他創造出來的秘境,人家的東西,人家當然有權利規定怎麼用。”
陳少白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他繼續說道:“這位族長破了規矩之後,古獵族總算恢復過來一些元氣。可是他的野心也逐漸膨脹起來,因爲接觸了秘境,所以他知道了更多的關於古聖的秘密。”
安爭皺眉:“他也想成爲聖者。”
陳少白道:“誰不想?那也是人之常情......之後的幾十年,他一直想得到古聖傳承。可是一直沒有成功,以至於心性大變。變得暴躁,變得嗜血。在古獵族剛剛恢復元氣的時候,他走火入魔,大開殺戒。親手毀掉了他復興的部族,傳聞說當時只剩下了十三個孩子和一個老者。”
“因爲當時古獵族的規矩是五歲以上具備修行潛質的孩子必須進入秘境修行,而四歲的孩子就要接受啓蒙。這十三個孩子,都是四歲。他們被這個老者帶着去山裡感悟天地元氣沒留在部族之中,所以倖免於難。等到那老者帶着孩子們回來的時候,部族已經血流成河。那位族長,也消失不見了。”
安爭問:“這連古千葉都不知道的秘密,你怎麼知道。”
陳少白指了指前面:“寫着呢。”
這時候安爭才發現狹窄的縫隙已經到了盡頭,前面居然豁然開朗起來。那是一大片羣山之中的平地,綠木蔥蔥。林子裡依稀還能看到殘缺不全的房屋,不過都已經極爲破損。陳少白手指的方向,是林子鄭重的一塊石碑。
兩個人穿過林子到了那,安爭看到那塊石碑的時候,心裡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悲涼。
那石碑上雕刻的字跡已經模糊,不過依稀還能辨認出來。因爲古千葉的緣故,安爭也認得這古獵族的文字。
上面詳細記載了當時的慘變,因爲山峰崩塌秘境被封,所以那老者帶着十三個孩子將屍骨收集安葬之後,就離開了這。可想而知,以爲老者帶着十三個四歲的孩子,當時的處境有多艱難痛苦。
陳少白道:“那位老者將所有的屍體都安葬之後,因爲無法進入秘境,又不想生活在這個傷心之地。所以帶着十三個孩子離開,我猜着......之所以古獵族的歷史出現了斷層,正是因爲那個老者不想讓孩子們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那些孩子才四歲,就算都是天才,可是到他們老去的時候,記憶難免模糊。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隨着這種記憶的模糊,這段歷史就這樣消失了。”
“後來的古獵族,都是那十三個孩子的後代。”
陳少白指了指石碑後面:“到了。”
安爭往四周看了看:“你父親呢?”
陳少白道:“他不會來的,這次體驗秘境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安爭:“既然五歲的孩子都能進去修行,你爲什麼說秘境裡面兇險?”
陳少白笑了笑:“要想如他們一樣安全,必須保證兩個條件。第一,知道怎麼進去。第二,知道怎麼避開兇險。”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知道怎麼進去,但是不知道怎麼避開兇險。”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走吧。”
陳少白:“你就不怕?”
安爭:“我就不信你爹捨得你死。”
陳少白愣住:“你......真無恥。”
安爭將青銅鈴鐺召喚出來:“這東西是你送我的,霍爺說它是魔器。你告訴我,魔到底是什麼,魔器又到底是什麼。爲什麼你會有魔器,而且不少?”
陳少白道:“你知道的已經不少了,關於魔......其實無非是一羣修行了不一樣功法的人。你聽說過的關於魔的傳說,一定是這樣的......一羣邪惡的人修行了邪惡的功法,然後準備統治世界。結果世間正義的修行者組成了聯盟,經過苦戰之後終於將魔修全部殺死,自此之後天下太平......對不對?”
安爭:“難道不是?”
陳少白:“當然不是,歷史是誰寫的?勝者!所有流傳下來的東西,都是當初的勝利者說的。失敗者有什麼資格?其實當時的情況是,所謂的魔修,只不過是一些人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一位古聖的修行功法。而這功法,是那位古聖在心性大變之後創造的,所以狠厲霸道。其中一個年輕人因爲心高氣傲,修爲大成之後開始行走江湖,逐個挑戰那些宗門,結果那些苦修了多年的修行者,居然都不是他對手。”
“這年輕人這樣做,當然會得罪很多人。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也就罷了,但他不滿足啊。所以他開創了一個宗門,開始收徒。只用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他的宗門就已經成爲一方霸主。他年紀輕性子輕浮,不會約束門人。所以他的弟子經常出去惹事,而他又是個護犢子的人。不管是誰的錯,只要是門人有事他就出頭。以至於到了後來,成爲公敵。”
“又過了幾年,因爲他門下一個弟子玷污了一個女修,女修的那個宗門上門問罪。他非但沒有處置弟子,還把那女修的宗門幾乎滅掉。這一下引起了軒然大波......”
安爭冷笑:“如果這是真實的歷史,魔修似乎更加不堪。”
陳少白:“這個年輕人和他的門人當然不堪,但這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修行者宗門聯合起來討伐,年輕人就算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最後他傷重逃走,回到了家裡。他找到那幾個最初一起修行魔功的人,騙了他們,說自己被人追殺。那幾個人常年在深山修行,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輕易聽信了那年輕人的話,就跟着他出去報仇了。”
陳少白看了安爭一眼:“那個年輕人,是當初那幾個人之中修爲最差的。尚且能夠在江湖之中爲所欲爲,你想想其他幾個人一塊出去,會是怎麼樣的血雨腥風?”
看到安爭的表情,陳少白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猜錯了。那幾個人離開大山之後沒多久就知道了真相,然後他們親手廢掉了那個年輕人的修爲,把他交給各大宗門的門主處置。那些門主大爲意外,然後決定宴請這幾個人,這件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可是......正因爲那幾個人太強大了,他們害怕,又貪心。想殺了那幾個人,得到他們的修行功法。於是在宴席上,他們用了最無恥的手段,下毒......那幾個魔修本來就不擅長心機,哪裡會想到這些江湖客會害他們,帶着歉疚之心去赴宴,爲了表達歉意,他們甚至還帶着一本魔修的功法,算是賠罪......”
“那日在峨眉山上,三千六百江湖客參與其中。那幾個人中毒之後血戰,最後只剩一人。三千六百江湖客,被他殺了三千一......他重傷之下逃走,那些人又怎麼敢讓他活着?”
聽到這的時候,安爭搖了搖頭:“爲什麼這些事江湖上都沒有傳聞。”
“因爲這只是開始。”
陳少白語氣有些怪異的說道:“那僅存的魔修逃走之後,心裡只剩下了仇恨。他開始收徒,一共收了十九個弟子。每個人都得到了一項傳承,然後開始報仇,幾乎將所有門派滅掉......”
“直到......”
陳少白看了安爭一眼:“聖者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