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不管外面因爲大氣山莊被滅而亂成了什麼樣子,安爭他們好像在另外一個世界似的,外面那紛爭和嘈雜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安爭爲葉餘年喂下了丹藥,然後看着他徒弟笨手笨腳的爲師父包紮傷口。
“你叫什麼名字?”
安爭問徒弟。
徒弟楞了一下,然後看向師父:“師父,我叫什麼來着?”
葉餘年皺着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忘記了......說到你叫什麼名字,你多大了來着?”
徒弟撓了撓頭髮:“屬雞的,不知道多大了。”
記不住叫什麼了,記不住多大了,可是他卻絕不是一個混沌一般混日子的人。他背後縛着那長長的劍匣,差不多和他一樣高,看起來行動起來稍有不便。
葉餘年一直還在想徒弟叫什麼,然後試探着問了一句:“你姓丁?”
徒弟停下來抹傷藥的手,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是你撿回來的,你說撿到我的時候還在襁褓之中,每天晚上還得咬着你的奶-頭才能睡覺,你問我是不是姓丁?”
葉餘年臉色微紅:“說這些幹嘛......算了你就姓葉好了,我依稀記得包着你的小被子裡好像有個紙條,上面好像是寫着你姓丁。”
徒弟問:“那紙條嗎?”
葉餘年道訕訕的說道:“你也知道咱們點蒼山條件比較艱苦,可能......是被我擦屁股用了吧。”
徒弟楞了一下,然後搖頭:“你就是沒想過讓我找到親生父母。”
葉餘年道:“丟了你的人,你還會去找他們幹什麼?”
徒弟嘿嘿笑:“不找不找,看你那急臉的樣子。再說了,就算是我找到了親生爹孃,你死了還不是我來給你打幡抱罐......”
葉餘年:“我且死不了呢!”
他看了看徒弟揹着劍匣的樣子有些累,伸手幫他扶正了一下:“累了就放下來。”
徒弟搖頭:“可不行,萬一你後悔了收回去怎麼辦?”
葉餘年白了他一眼:“原來你是這樣的徒弟......從今往後,你就叫葉小心眼吧。”
徒弟道:“把眼去掉,葉小心這個名字還是不錯的。”
安爭看着他們兩個談話,忽然覺得父子之情不過如此了吧?這兩個人相依爲命,本來徒弟有個還算錦繡的前程,能夠進入明法司做事,可偏偏不肯放棄師父,師父去哪兒他就去哪兒。師父賣茶他賣點心,每天丟過去一包師父愛吃的火燒燻肉。
“對了,當初爲什麼你能進入明法司而你師父不能?”
安爭問。
葉小心沉默了一會兒後有些不確定的回答:“因爲我比較帥?”
葉餘年猛的坐起來:“你要說你天賦比我好,我忍了。你要說你比我年輕,我忍了。你要說你比我帥,這是哪兒來的勇氣!扶我起來,我要和你打一架!”
葉小心連看都沒看他,一把將葉餘年又按了回去,一邊包紮傷口一邊說道:“我帥,還不是隨你?”
葉餘年躺在那,忽然笑起來:“媽的.......這話說的無法反駁。”
安爭笑着搖頭:“你們兩個有什麼打算,是否還要回點蒼山?”
葉餘年道:“你問我家掌門。”
葉小心道:“師父說了算。”
葉餘年一臉欣慰:“那就回去吧。”
葉小心:“準了。”
安爭回頭吩咐人準備了一桌飯菜,沒多久香氣撲鼻的飯菜就端了上來,安爭爲他們兩個倒了酒後說道:“雖然咱們萍水相逢,但我知道你們都是可以信賴之人。若是你們覺得留在這山城裡比較舒服,那就留下來。這客棧我已經買了下來,算是以後一個據點,平日裡你們就住在客棧,若是客棧有什麼意外你們就幫襯幫襯。”
葉餘年看向葉小心,葉小心看向葉餘年,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葉小心道:“你看什麼看,你是師父!”
葉餘年道:“你看什麼看,你是掌門!”
葉小心猶豫了一下,問安爭:“也就是說,你打算留下來我們兩個做這客棧的護院?雖然我們點蒼派是個小門派,但好歹也是正經的江湖宗門,存世數百年,經久不衰.......況且,現在我是點蒼派的掌門,我師父是太上掌門,怎麼能隨隨便便留下來給一家客棧做個護院?傳出去,我們在江湖上也就不太好混了。”
安爭:“我也不強人所難,只是一個提議。”
葉小心道:“不不不,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會聊天。”
安爭:“嗯?”
葉小心道:“這個時候,你該提給多少錢了纔對啊。當然錢不是主要的,你應該描述一下你對這家客棧未來的憧憬,以及你的情懷和抱負,萬一我被感動了呢。”
安爭:“你們是掌門和太上掌門,說到錢.......你們缺錢嗎?”
葉小心:“缺。”
葉餘年看不下去了:“放屁!我們是缺錢嗎?我們是他媽的非常缺錢.......”
安爭噗嗤一聲笑了:“其實跟你們談錢是對你們身份的一種侮辱,所以我一直沒好意思說來着。”
葉小心:“快,請大力的侮辱我。”
葉餘年:“不要憐惜。”
安爭道:“這樣吧,雖然說到錢有些見外了,而且江湖修行者,手裡留着很多錢其實意義不大。暫且每人每個月五千兩銀子,若是你們在修行上有什麼關於丹藥和靈石方面的需求,你們儘管聯繫我,只要我能拿出來的,都不會吝嗇。”
葉小心連忙點頭:“可以可以,五千兩啊......我賣了七年點心也沒賣夠這個數。”
葉餘年:“你是個掌門,矜持些.......安爭啊,那個什麼,我是師父,所以我的錢是不是應該比他多一些纔對呢?你看,不管是論江湖輩分還是論德行操守,我覺得我都應該多那麼一點點的。”
葉小心:“我還是掌門呢!”
葉餘年:“我是太上掌門!”
安爭嘆息:“每個人五千兩,就這個數吧.......一般來說只是消遣用,五千兩一個月怎麼都是夠了的。至於修行上的所用,你們想到什麼就讓客棧裡的人聯繫我。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了,去找下一個仇人,這客棧就指望你們兩個保護。”
葉餘年拍了拍葉小心:“你放心就是了,有我們點蒼派的掌門在,什麼都不是問題。”
葉小心看着安爭:“你們之前是不是談過了,我總覺得他突然把掌門之位傳給我是一個大坑。”
葉餘年:“你還不是奮不顧身的跳了下來?師父是要栽培你......其實我早就想找個機會把掌門傳給你了,做掌門太累了。”
葉小心:“你哪兒累了.......”
葉餘年擡頭看向蒼穹,一臉落寞:“心累。”
他伸手端起酒杯準備喝了,葉小心一把搶過來:“滿身的傷喝個屁的酒,你把祝酒詞說了吧,我和安爭幹一個。”
安爭和他碰了碰杯,然後幹了。
葉餘年的手還停在半空之中,尷尬的笑了笑道:“祝......闔家歡樂心想事成萬事如意龍馬精神身體健康?”
葉小心:“好詞好詞,走一個?”
安爭:“走一個!”
兩個人又幹了一杯。
葉餘年砸吧砸吧嘴:“要不安爭我跟着你走吧,我在他身上沒有看到一點兒孝心。現在還能動,有手有腳,若是以後我不能動了,指不定怎麼虐待我。”
葉小心:“你不能動了,還管那麼多幹嘛?小時候我是你一把屎一把尿餵養大的,等你老了,我也這麼報答你。”
葉餘年:“餵養你腦袋,拉扯!”
葉小心撓了撓頭髮:“這麼一說是挺噁心的......算了不要在意這些。反正當初你怎麼對待我,我以後就怎麼對待你!”
葉餘年臉色有些悽苦的說道:“你也知道爲師有多忙,那個時候你還小,總是粘人,而我需要做事。所以在你鬧的時候就把你腰上綁一根繩子拴在柱子上,或者挖個坑把你放進去自己尿尿和泥玩......以後你是不能這麼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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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心:“居然還有這種事!”
葉餘年訕訕的笑了笑:“沒事沒事,你們喝酒,我看着就行了......咳咳,不過你們就這麼喝酒,讓我看着,不覺得有些不尊敬一位老人家嗎?”
安爭遞過去一杯酒:“我夫人煉製的丹藥,不用忌酒。”
葉餘年嗯了一聲,湊過去問安爭:“你缺師父嗎?”
安爭:“我.......已經過了尿尿和泥的年紀了。”
三個人把酒言歡,一直到快天亮才分開。安爭回到自己房間裡,將從姚慶之那搶來的黑刀取出來看了看。這黑刀配合姚慶之的修爲功法,可以撕裂空間,吸收別人的修爲之力。但是安爭不具備這樣的體質,所以功法是不能用了。
【紫金品法器,材質爲崑崙墟滴水玄鐵,加入星紋隕鐵後可將等級提升爲紫品初階法器。玄鐵黑刀自身具備撕裂空間的能力,可以連通持有者本人。】
安爭心說這還不錯,這東西現在的價值就不低,放在黑市上就能引起來一翻血雨腥風。若是拿到拍賣行去賣,就能成爲一場拍賣會的壓軸寶物。若是提升到了紫品,其價值更是不可小覷。所以安爭毫不猶豫的塞進血培珠手串裡,把黑刀融給破軍劍了。
他腦子裡叮的一聲,天目的聲音出現。
【破軍劍品級提升爲紫品五品,增加撕裂空間的能力,但和體質不和,能力下降。可以靠吸收其他同品質的法器來增強能力,也可以吸收金品以上妖獸的晶核來增強能力。】
破軍劍因爲是紫品之中的至寶,所以反而品級提升起來很慢。從離開燕國開始,安爭一路殺殺殺,搶到的法器都餵給破軍劍了。
第二天一早,安爭重新換上了黑色的道袍,拉着戀戀不捨嘴裡還塞着小吃的噠噠野上路。那一身道袍的小道姑,看起來樣子真是可愛到了極致。
“安爭,這裡的東西太好吃了,以後咱們還來不來啊。”
“來!”
“噢......那個,你給我的錢花完了,再給一點唄。”
安爭塞過去一袋子銅錢,小道姑一臉諂媚的笑了笑:“多謝師父!”
安爭搖頭,下山的時候回頭看了看山頂上那已經坍塌了的大氣山莊,似乎又是一個了結,也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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