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舉着陳少白的夜叉傘站在蘇家大院客廳的門口,看着蘇家的次子,被人稱爲蘇二爺的蘇緩和一羣舞女在一起糾纏。
樂聲之中,那些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經褪去了大部分,醉醺醺的蘇緩在其中穿梭,不時和那些舞女調情,完全把他父親交代的不許飲酒的規矩忘在腦後。
其實安爭離開之後很快就又折返回來,蘇刪詞雖然修爲強悍,但沒有想到安爭居然如此的大膽。安爭從大街上轉了一圈之後,注意到自己身邊並沒有人近距離跟着,然後找了一家客棧住進去,又從後窗出來。
舉着夜叉傘的安爭就那樣施施然又回到了蘇家的大宅子裡,坐在假山石頭上遠遠的看着,天目就漂浮在蘇刪詞和他兩個兒子說話的房間窗戶外面,蘇刪詞和他兩個兒子之間的對話他全都聽的一清二楚。
深夜之後,蘇刪詞被兩個僕人擡着從後山小路下去,安爭也一樣看的一清二楚。
對於蘇刪詞這樣的做法,安爭並不意外,甚至原本就在他的推測之中。他隨機應變的進入了蘇家大宅子,然後逐漸取得了蘇刪詞的一點點信任,甚至讓蘇刪詞看到了他一點點弱點,這都是故意的。
他故意在蘇刪詞面前蹲下來而不設防,第一是爲了讓蘇刪詞不再懷疑他的假身份。第二,是爲了讓蘇刪詞覺得他是一個心機沒有那麼深的人,是爲了讓蘇刪詞大意起來。
可以說安爭的做法很成功,因爲他很瞭解這些惡人的心理。安爭上輩子一直都是在和蘇刪詞這樣的惡人打交道,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有諸多的掣肘罷了。
上輩子的安爭做事講規矩,將法律,因爲他是明法司的首座,是執法者,而且是統領大羲全國執法者的執法者。他維持的是法紀,而不是正義。
安爭那個時候殺的惡人並不少,而且能殺就不抓。但是,前提條件是他必須有證據才能那麼做。能殺不抓,已經是安爭在法律範圍只能做到的最大的出格的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安爭不再是一個執法者。
他只是個復仇者。
安爭的天目雖然看不完全蘇刪詞的實力,但是安爭知道憑藉自己的諸多法器再加上神雷天徵那樣的超禁術,拼死一戰,擊殺蘇刪詞未必沒有機會。然而報仇,不只是殺一人那麼簡單。
如果.......如果安爭不知道蘇家曾經坐下的其他惡事,只是爲自己報仇的話,那麼殺蘇刪詞一人足矣。然而,安爭站在門口的時候,雖然距離淨水湖蘇家那個別院還有很遠,但似乎還是聽到了那七百口人的哭泣聲。
殺一個人,怎麼能叫報仇呢?
讓蘇刪詞也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也看看自己的家人一個個的離開。
蘇緩的實力算不得多強,這樣一個沉迷於酒色之中的人修爲不可能很強大,不然的話,那就是天道不公。那些遠比他有天賦遠比他更努力的人若是不如他,那麼修行還有什麼意義?
安爭將夜叉傘緩緩的放下來,收好,然後邁步走進大廳。
蘇緩醉眼迷離,看到有個身穿黑衣的人走進來之後微微楞了一下,當他看清楚是安爭之後,也不知道爲什麼後背上一陣發涼。
“鎮撫使大人?”
蘇緩愣了一會兒之後纔想起來,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迎上去。他的手在背後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趕緊通知他父親。
站在他背後的那個下人迅速轉身,可是還沒走到後門那,幾十片聖魚之鱗從安爭身上飛出來,迅速的變大,如同幾十片巨大的鐵閘一樣,完完全全的把大廳封死,別說一個人出去,就算是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聖魚之鱗一片一片緊挨着轟然墜落,噹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連屋頂都封閉起來。
屋子裡頓時變得黑了下去,從光明到黑暗只是一瞬間的事。
當光線再次亮起來的時候,人們注意到半空之中漂浮着一顆很璀璨的珠子,發出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那些歌姬和舞女驚恐的四處搜尋着剛纔進來的那個俊朗的年輕人,可是原本門口那個方向卻空空如也。
當她們看到安爭的時候,嚇得全都臉色變了。
蘇緩身邊的那幾個手下已經死了,死的時候就在那些舞女的驚叫聲中,所以連死都顯得悄無聲息。她們死的太快,根本不值一提。
而蘇緩不知道爲什麼居然跪在地上,看起來也動不了了,跪在那,身體劇烈的顫抖着。然後那些舞女纔看清楚,蘇緩的兩條腿已經斷了,骨頭都從肉裡面刺出來。
安爭緩步走到蘇緩的背後,看了看蘇緩腰畔掛着的那充當飾品的短劍。他俯身將短劍抽出來,看了看:“劍身上刻着一個趙字,這劍也是你從趙家當初搶來的吧。”
他站在蘇緩的背後,一隻胳膊伸出來摟住了蘇緩的腦袋,右手握着那短劍放在了蘇緩的脖子前面。
“每當夜深人家的時候,你在那別院裡睡覺,能否聽到哭聲?”
安爭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蘇緩聽來卻好像厲鬼的嚎叫一樣。他的身子劇烈的顫抖着,奈何就是掙扎不出去。他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一條看不到的鐵鏈貫穿,鎖住了他全部的骨骼和肌肉,把他硬生生的釘在了地上。
他搖頭,可是安爭一條胳膊摟着他的腦袋,他動不了。
安爭開始在他的咽喉上慢慢的來回切割:“你死的快一些,是對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不尊敬。你親手割下來很多人頭,但你一定不知道人頭割下來是什麼感覺。”
安爭說話的時候,短劍切入了蘇緩的脖子裡,血如箭一樣開始往外噴,隨着切開的口子越來越大,蘇緩的嗓子裡發出咔咔的聲響,血管裂開,血液開始如瀑布一樣往外淌,很快就把他身前的衣服全都染紅了。
安爭依然在不緊不慢的切割着,來來回回的至少割了上百次才把蘇緩的人頭割下來。那無頭的屍體撲通一聲往前倒下去,脖腔戳在地上,血液順着地板流出去很大一片。
安爭把人頭在茶几上放好,然後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把聖魚之鱗打開:“去吧,去告訴蘇刪詞,他的索命人來了,就在他兒子的人頭旁邊等着他回來。”
那些舞女驚叫着連滾帶爬的衝出去,有的人嚇得腿都軟了跑不起來只好往外爬。剛纔安爭殺人的時候那手段太殘忍了,一點一點慢慢的把腦袋切下來的場面,估計會是這些人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他們每當想起來,都會渾身顫抖。
也許,此生再也不敢和作惡的人靠近。
蘇刪詞接到消息的時候,人已經在淨水湖邊上了。他讓那幾個來自裡世界的召喚獸封鎖四周,不要讓人跑掉,然後他開始往客棧那邊移動。還沒有出手的時候,家裡的管事一臉慘白的衝過來,將蘇緩被那位鎮撫使大人把腦袋割了的事說了。
蘇刪詞只覺得心裡猛的一疼,幾乎一瞬間就失去力氣,他搖晃了幾下險些栽倒,若不是那管事扶着的話,已經倒在地上了。老年喪子,對他來說這傷痛實在太大了,心口裡劇烈的疼着,好像有一個看不到的人剛纔那一瞬把手猛的插進了他的心口裡,握着他的心臟,一下一下的捏,那麼狠。
蘇刪詞好不容易纔緩過來一點,然後招呼了那四個召喚獸朝着自己家裡衝回去。這一次不敢在假裝什麼不方便移動,速度快的居然令人的眼睛都跟不上。
他衝到新宅子裡,大院已經空蕩蕩的,在管家報信的這短時間,這大院子裡蘇緩手下的說有家丁和打手都死了,院子裡到處都是死屍,那血腥味能從院子裡飄出去很遠很遠。血液在大院子裡流淌着,走在路上的時候腳底都會有一種粘連的感覺。
蘇刪詞沒法走,他是飄着向前的,但是彷彿每一步他都踩在了自己人的血液上,他的心在抽搐。
那一刻,蘇刪詞甚至突然之間不敢靠近大廳了,他害怕看到自己的兒子身首異處的場面。但是,他又必須去,這個仇,他必須報!
當他飄進大廳的時候,卻發現大廳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兒子蘇緩的無頭屍體跪在那往前倒着,沒有了腦袋的脖腔戳在地上,血液已經流乾了。
“啊!”
蘇刪詞慘叫了一聲,想撲過去,可是又停住,身子劇烈的顫抖着。
然後他忽然之間醒悟過來什麼,立刻轉身朝着老宅那邊衝了過去。等到他到了老宅外面的時候,那血腥味再一次鑽進了他的鼻子裡,然後衝進了腦子裡。
和那邊從趙家搶來的大宅子之中情況沒有什麼區別,到處都是死屍。幾乎所有壯年男人都死了,一個不剩。因爲他們都是劊子手,當初都曾經親手割下來趙家人的人頭。
安爭也割下了他們的人頭,在院子裡堆成了一座金字塔似的小山。
而在大廳裡,蘇刪詞大兒子蘇重的屍體和蘇緩的屍體姿勢一模一樣,跪着往前倒下去,沒了腦袋的脖腔戳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那樣子,就好像在謝罪。
安爭不在,人頭也不在。
地上用他兒子的血寫了幾個字......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蘇刪詞臉色慘白,幾乎站立不住。他忽然想起來,蘇緩的屍體跪在那朝着一個方向,蘇重的屍體也是這樣跪着,朝着同一個方向。
蘇刪詞猛的轉身:“跟我走,去殺了那個混蛋!”
淨水湖畔,蘇家的別院。
安爭走進門,直接進了客廳,阻攔他的打手全部倒了下去,人頭自己飛起來然後在院子裡堆積一處。他走進大廳之後,把手裡拎着的兩顆人頭擺在桌子上。
取了一把香點燃,插在兩顆人頭的頭頂上,香燃起來的煙氣飄飄渺渺,似乎飛到了看不到的地方。
“你們親眼看着,我在你們眼前殺了他。”
安爭在椅子上坐下來,對着門口,臉色平靜。
【微信公衆號:美貌與才華兼備的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