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能站在天空上往下仔仔細細的觀察,或許能看到那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會偶爾有個光點出現。一閃,消失。再一閃的時候,已經在至少十里之外。而那不是光,那是速度太快而產生的空氣炸裂。
就這樣一閃,一閃,人在沙漠之中快速的穿過。
安爭的目標是迦樓羅城,他在大雷池寺裡表現出一副好學生般的姿態,不想多招惹是非,只是因爲他知道曲流兮,杜瘦瘦,陳少白,古千葉他們都還在迦樓羅城裡等着自己,自己一時不回去,他們就無法安心。
從大雷池寺往迦樓羅城去和從括羅國往迦樓羅城去是兩個方向,所以這一路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安爭卻並沒有掉以輕心,因爲他很清楚,正承宗和佛宗之間的關係有多密切。
若沒有佛宗的允許,自稱爲佛宗分支的正承宗怎麼可能存在?
西域和中原不同,西域這邊絕大部分地域都是沙漠,所以村落極爲零散。在沙漠之中狂奔一天也未見得見到一個村子。百姓大多聚集在適合居住的大城之中,一些小小的綠洲之中也偶爾會有少量的部族居住。
安爭在烈日下狂奔了一天,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這樣全力以赴的狂奔對於修爲之力的消耗也很大,他還要時刻警惕着敵人在某個地方出現。
前面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安爭便朝着那邊衝了過去。
在最後一抹光亮消失之前,安爭到了這個小村子外面,安爭本來想進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順便打聽一下關於正承宗那個雅拓昂哥,可是在村外安爭的就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沙漠裡的夜風很大,如此情況下還能聞到血腥味,足以說明村子裡發生了什麼。
村子中,一羣穿黑袍的人將所有村民都集中起來,有些不服從的都已經被砍翻在地。
“你們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嗎?”
一個穿黑袍臉上帶着好像鬼臉一樣白色面具的男人走上高臺,看着那些被強迫着跪下來的百姓:“你們這個村子裡,居然有人偷偷的去了迦樓羅城,和中原人做了交易。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和中原人接觸,就是和魔鬼接觸。中原人排斥佛宗,排斥至善至美,那麼他們就都是惡魔。而你們,爲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就和魔鬼做交易,你們都該死。”
他指了指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一家四口,男人已經好像個血葫蘆一樣,四肢都已經被斬斷了。頭髮被強行剃光,眉毛和耳朵也沒能保住,都被剃掉了。他已經奄奄一息,卻還擡着手想要去觸摸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而他的妻子被捆的結結實實的仍在稍微遠些的地方,也已經氣息奄奄。兩個還年幼的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聲音令人心碎。
“你們都知道我是誰,但我不介意在告訴你一次。我叫博揚,你們記住這個名字。我希望你們每一次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都能想到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他在高臺上坐下來,以手裡的馬鞭指了指另外一個村民:“這個人去迦樓羅城做交易,是你介紹去的?也就是說,你和那些中原人也有過接觸?”
“我沒有!”
那個村民撲通一聲跪下來,不住的磕頭:“神使我真的沒有啊,我只是聽說在迦樓羅城裡有不少很有錢的中原人在做交易。他家裡實在太窮了,妻子又病着,拿不出來錢來治病。他家是村子裡最好的獵戶,家裡存着不少上好的皮子,還有一些打獵的時候撿到的玉石,這些東西我聽說中原人都喜歡,我就給他出主意讓他去迦樓羅城把東西賣了錢,好給他的妻子看病。”
“病?”
博揚站起來,冷笑着說道:“愚蠢的人啊,你們以爲那是病?”
他的手猛的指向那被捆住的妻子:“她不是病了!而是被魔鬼附體!知道你們村子爲什麼會有疾病發生嗎?就是因爲她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惡魔。她的丈夫就是因他而死,惡魔控制了她,她讓自己的丈夫去迦樓羅城見中原人,而中原人,就是惡魔的源泉。”
“她現在只是害了他的丈夫?不不不,很快她就會害了你們所有人。中原人的惡魔將會侵染你們沒個人的內心,你們都將迷失自我。災難就會到來,正如今天她的丈夫倒在血潑之中,都是因爲她。”
博揚大聲喊道:“你們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他手下的那些穿黑袍的正承宗的弟子揮舞着火把:“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
村民們面面相覷,他們跪在那不敢說話。有人對博揚的話深信不疑,漸漸的也直起身子跟着高呼燒死她。可是有人覺得不對勁,那個女子已經病了很久,家裡窮苦的厲害。若非是爲了救她,她的丈夫也不會去和中原人做交易。而這又怎麼了,和惡魔有什麼關係?
“知道爲什麼惡魔會依附在她身上嗎?”
博揚大聲說道:“因爲你的信仰不純淨,所以她纔會被惡魔附體,所以她纔會生病。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爲她的信仰不夠。若是你們之中有人和他一樣,對我正承宗的敬畏和信仰不純淨,厄運將來也會降臨到你們身上。你們的爹孃孩子,也會遭遇橫禍。”
他指着那女子:“把她架起來。”
一些村民之中的狂熱信徒隨即撲過去,將那本就奄奄一息的女子架起來,找來了大量的木頭堆積在一起,然後把女子仍在了木頭上。
“燒死她!”
“燒死她!”
“燒死這個邪魔!”
“燒死這個叛徒!”
狂熱的人眼睛裡都是紅色,似乎那火已經燒起來一樣。而心存懷疑的人不敢表現出來,只能低着頭,不讓自己去看那人間悲劇。兩個小孩子爬着滾着衝過去要找媽媽,被身穿黑袍的人強行抱起來。
“你們的媽媽是邪魔,她會被燒死。只有經歷過火的歷練她的身體纔會變得乾淨,我們將不再追究她的罪惡。而你們,都要被我帶回去,爲你們的父母贖罪。”
人羣裡,有個人壓低聲音顫抖着說道:“可憐的孩子,一定會被他們抓走賣掉的。”
博揚示意手下把那兩個孩子帶走:“正承宗的存在,就是爲了幫助你們剷除魔鬼。而我們的聖尊雅拓昂哥是真正的神靈化身。他將指引給你們正確的方向,告訴你們怎麼樣才能變得幸福美滿。這兩個孩子,他們的父親雖然被邪魔附體,但是聖尊是仁慈的,會親自爲他們洗去身上的罪孽。”
他一擺手:“點火。”
幾個身穿黑袍的人舉着火把上去就要把火點燃,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女孩猛的站起來,指着博揚大聲喊着:“她不是惡魔,你們纔是!她是村子裡最溫柔的女子,哪怕她再窮身體再虛弱,只要是別人需要幫忙的時候她都會幫助我們。而你們,你們就這樣闖進我們的村子,好像強盜一樣搶走我們的食物和錢,你還要燒死她,你不是惡魔是什麼?!”
“又一個唄邪靈附體的可憐人。”
博揚似乎有些惋惜,他看了一眼那少女,發現還有幾分姿色:“把她帶過來,我要親自用聖尊的教誨來爲她驅逐邪靈。把她的家人抓起來,顯然她們一家都已經被邪靈附體了。”
兩個身穿黑袍的人上去將那少女抓起來,她的母親衝過來要救她,卻被那黑袍人一腳踹開。這一腳力度很大,直接踹在心口上,她的母親悶哼了一聲後隨即昏了過去。兩個黑袍人架着那少女隨便選了一個屋子扔進去,博揚跟着進去,在關門的時候說道:“把她的父母也燒死,顯然已經沒辦法救了。聖尊說,對於邪靈,我們的容忍是零,發現一個,就燒死一個。只有所有的邪靈都被燒死了,這個世界纔會真正變得美好。”
他轉身進了門,砰地一聲把房門關上。
而此時,安爭剛到村子外面,聞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
博揚在屋子裡坐下來,看了一眼那已經嚇壞了的少女:“你不知道自己惹怒了誰,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
“我殺了你!”
少女啊的叫了一聲:“你傷害我爹孃,我就殺了你!”
博揚一腳踹在少女的小腹上,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着她:“不,傷害你爹孃的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不是你亂說話,他們就不會死。你纔是罪魁禍首,想想吧,他們都是因你而死的。”
少女躺在那,疼的臉都扭曲了,可是卻扭曲不過眼神裡的悲傷和絕望。
這是一個,連真話都不能說的世界?
博揚彎腰把少女從地上抱起來,然後仍在了不遠處的桌子上,他把少女翻轉過來,隨手撕開了少女身上的衣服,就在他準備脫掉褲子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噼噼啪啪的,好像是火力燒的東西在爆開,還有那哀嚎聲實在太刺耳了......
博揚的臉色猛的一變,提上褲子轉身推開了房門。
外面,那些村民依然跪在那。
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冷峻男人,面無表情的把他那些黑袍弟子一個一個的扛起來扔進火堆裡。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的那些手下全都變成了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而那個年輕人把人扛起來,丟進火堆的時候,一言不發的樣子好像死神在做事。
“你是誰!?”
博揚怒吼了一聲。
安爭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扛人往火堆裡扔。那些人全都不能掙扎,可是扔進火堆裡之後的哀嚎聲就響起來,火燒開了皮膚,人的油冒出來的那一刻,輕輕的噼噼啪啪的聲音如此的毛骨悚然。
“你出來的很快,如果你出來的慢上一秒鐘,你是第一個被我扔進去的人。”
安爭把最後一個穿黑袍的正承宗弟子扔進火力,隨手把地上散落的幾根樹枝撿起來也扔進去,那樹枝落在一個正承宗信徒的臉上,很快就被火引燃,那幾根樹枝就在那人臉上燒起來,哀嚎的聲音立刻就穿透了天空。
安爭轉身看向博揚:“給你一個機會,現在自己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