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秦飛燕便接下話來,她嗤笑一聲道:“堂堂神勇王,雖非真正血統的皇族,不過和凡土皇帝那也是結拜的兄弟,一舉一動都代表着皇族……曾幾何時多麼威風,但卻因爲打不過邪道就乾脆龜縮起來,一躲就是十年,如今還敢回來,這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啊。”
這一說,殿內的人便都笑了起來,一個個嘲諷味兒十足。
而秦道銘高坐在寶座上,嘴角勾着笑,不言不語,但分明在縱容衆人侮辱李默。
要知道,李默十年不見蹤跡,究其原因是衆說紛紜,當然因爲他打下來的威名和身所謂皇族的地位,敢詆譭者並不多。不過他仇人卻也不少,因此自有別有用心者傳着各種謠言。
有說他在白霧谷一戰之後,又遭遇邪道被打成重傷而逃,一躲就是十年,更有人煞有介事的指出擊敗他的邪道就是巨鬼王扈獄,更有甚者說是魔使。
顯然,對李默敵意極濃的秋水宗是信了這話。
“秦宗主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該是個聰明人,不想居然會信了這種謠言,真是可笑。”
蘇雁豈容人污衊李默,當即冷笑一聲。
秦道銘神色一肅,指着她大聲質詢道:“本宗當然不信流言,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信。這十年來,每一天都是我們正道生死寸亡之刻,多少同道爲了抵抗邪徒而死,成千上萬啊,但神勇王銷聲匿跡十年,對這外界之事不聞不問,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我師哥隱匿十年,那是因爲在做一件大事。”
蘇雁肅然答道。
“什麼大事比起對抗邪道更加重要?”
秦道銘猛一拍案,咄咄逼人的質問道。
這一問,蘇雁也不由眉頭一蹙。
解釋吧,顯得有些詞窮,畢竟衆人穿行萬年之前的事情太過玄乎,說起來更是毫無證據。
她便道:“這事情我們沒必要解釋,我師哥隱匿十年,自有隱秘不足爲外人道,但待我們去了燕皇門,自會找機會把這事情公之於衆……c﹝﹝”
顧友山等人不由暗讚了句,這乃是緩兵之計。
“哼,小小丫頭,倒是口舌如簧,只是天下公道自在人心。”
秦道銘冷笑一聲,然後,朝着秦可兒說道,“可兒,神勇王已是衆叛親離,遲早遭到衆人口誅筆伐,再沒有往日之風光。你雖然走了歧途,不過到底是出身於本宗,本宗念在你以往爲宗門立下的功勞,因此爲你大開例外之門,允許你重新入宗。”
這一說,蘇雁等人皆是恍然大悟,這纔是對方的目的所在啊。
秦可兒的資質可謂秋水宗第一,比起秦太公強上不知多少倍,對於眼下急需要新鮮血液,坐大然後和燕皇門抗爭的秋水宗而言,秦可兒入宗將會大增宗門實力。
另一方面,當年秦可兒的事情鬧得很僵,但如今將她再納宗門便顯得秦道銘心胸寬廣,而其三則可以重重打擊李默。
畢竟,誰都知道秦可兒和李默的親密關係,這身邊的女人都背叛而跑了,那就是衆人推牆倒啊。
如此一箭三雕,正是秦道銘邀請秦可兒來的目的。
當然,秦可兒沒有絲毫的猶豫:“宗主的好意我心領了……”
“哼,可兒,你誤入歧途莫非還不知悔改?如今宗門昌盛至此,百倍於以前,敢於皇級玄門爭鋒,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取而代之。如今宗主大開方便之門,讓你重回宗門,你就該感激涕零纔是!”
秦飛燕叱呵道。
“我從不以爲我是誤入了歧途,當年之事確實是秋水宗做得不對。”
面對往日的師傅,秦可兒則肅然答道。
“小輩真是不知悔改!”
“在場的都是你的前輩,你如此說話是將我們不放在眼裡嗎?”
“……”
殿內諸強頓時暴怒,個個好似受了極大侮辱似的,大肆責罵。┢╞╡。
但即使這樣,秦可兒也挺直着腰桿,並未因此而動搖。
只是受到這樣的待遇,蘇雁看得直是心痛。
“好了,好了,你們這麼說,豈不把人給嚇跑了?”
秦道銘擺擺手,又朝着秦可兒笑道,“本宗知道你心眼直,有話就說,無妨,當年誰是誰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本宗對你的邀請,那就是對你的認可。當然,這邀請可不簡單,不是隨隨便便把你請回來當個普通弟子的,以你神通境初期的修爲,怎麼也能當個長老。”
他“長老”二字刻意加重了語氣,當然,眼下秋水宗的長老這地位可是很重的,比起武極宗大長老的位置而言也要高出一籌。
顧友山等人互望了一眼,直是憋着笑。
顯然,秦道銘對於秦可兒的認知還停留在十年之前,這樣的認知其實也符合常理,畢竟對於九成九的人而言,光是神通境初期到中期這個階段就需要三百年左右甚至更長的時間。
因此,區區十年之期,實在是不起眼的。
然而,偏偏秦可兒就是九成九之外的人,如今修爲早到了天王境界。
當然,若是秦道銘並無輕視之心,認真觀察的話便會窺探出些端倪,畢竟他和二女都是一個境界的。
但是,秦道銘一番宗主姿態,把秦可兒視爲弟子,而非平起平坐之人,因此出現這錯誤倒也正常了。
一旁,蘇雁嘴角帶笑,秦可兒漠然不語。
秦道銘盯着她,又一笑道:“當然,不止是如此,你若入宗,不止能得長老身份,還能夠獲得一枚至寶靈丹。”
話落,他一拍掌。
旁邊走廊那邊,便有一個侍從捧着盤子走過來。
待來到殿前,秦道銘站起身來,走下臺階,將盤子裡的紅布掀開,但見盤子裡放着一枚碧綠的丹瓶,瓶子上貼着標籤,其上寫有三個蠅文小字:越級丹。
“越級丹?”
顧友山等人都不由眼睛一亮。
衆人這表情讓秦道銘很是滿意,他不無得意的笑道:“此丹乃是承上仙所授之丹方,品級爲九,可以讓神通境初期修爲直接晉級爲中期,只這麼一顆丹藥就可以省去三四百年的苦修。”
他盯着秦可兒的臉,面帶笑意,言語中帶着誘惑。
事實上,若是換了其他人,必定不免動心,畢竟一來找了個大靠山,二來這麼一顆丹藥可省去幾百年苦修,這誘惑不可謂不大。
但是,對於已然是天王境界的秦可兒而言,這東西真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宗主……”
這時,秦可兒說道。
“恩,怎麼樣?這只是你入宗的待遇,待入宗之後,自有大量的修煉資源供你使用。你也該知道,如今真氣世界只剩下兩國之土,而兩國之土裡容納了七國的正道,那可是寸土寸金啊,修煉資源緊缺無比,到處都是奇貨可居,但是你只要入了本宗,修煉方便是一點都不必擔心。以你的天資,再過三百年,不,或許上仙下次過來的時候,只要太公師叔幫你引薦一下,只待上仙看中,予你仙緣,那麼晉級天王也就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秦道銘說道。
“可兒,宗主心胸寬廣,是你的福份,還不快快謝過宗主,和那李默一刀兩斷。”
秦飛燕說道。
秦可兒則肅然回道:“多謝宗主和大長老的好意,不過,我還是不能回宗。”
“什麼?”
秦飛燕眉頭一皺。
秦道銘臉色也沉了下來,剛纔暖和的笑臉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負着手居高臨下的看着秦可兒,冷冷說道:“可兒,本宗拉下臉來請你入宗,是看中你的資質,要知道本宗地位今非昔比,可知道多少人搶破頭皮想擠進來,你竟然還敢拒絕本宗?”
秦可兒輕嘆了一聲,說道:“宗主,大長老,沒有誰比我更想與宗門冰釋前嫌,但是,我即入了武極宗,就是站在了燕皇門那邊。秋水宗即想取燕皇門而代之,我於情於理都不可能離開。”
“可兒,所謂良禽擇木而棲,燕皇門已是夕陽落日,而我秋水宗則是正日當空,你可不要爲了那所謂的情義毀了自己的前途!”
秦道銘沉聲說道。
“前途固然重要,但宗主,情義更是無價。”
秦可兒說道。
“哼!”
秦道銘冷冷看着她,然後驟一拂袖,大怒的返回座位。
“秦可兒,你真是個榆木腦袋,宗主如此好心邀請你,你居然敢拒絕!”
“空有一番資質,卻是鼠目寸光之輩,跟着那李默,跟着燕皇門又能有幾番前途?”
“沒錯,咱們秋水宗如此人才輩出,光天王就有好幾個,就你們,跟着李默能有什麼出息?”
“……”
殿內諸長老們七嘴八舌,皆是數落。
“哼……”
蘇雁聽得輕哼一聲,正待說話反駁。
其實,只要把天王的修爲一露出來,便足以讓這些人閉嘴。
只是,秦可兒顯然並不想和秋水宗起衝突,她伸手攔住蘇雁,然後說道:“宗主若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們這就告辭了。”
話語淡淡,卻透着心碎。
蘇雁暗歎了聲,顧友山幾人也都搖了搖頭。
字裡行間,他們聽得出秦可兒其實很想和秋水宗化解恩怨,和這個自小長大,有着無數回憶的母門和好如初。
只是,十年過去,秋水宗的人仍如以往一樣,人性不會那麼容易改變,反倒因爲宗門勢力的擴張而膨脹起來,即使如今正道處於如此危機的關頭,他們想到的並非是和燕皇門聯手抗敵,而是想着如何取而代之。
如此一羣自私狹隘之輩掌控着的宗門,她又怎麼可能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