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蕭墨凌陰沉着一張臉來回看着夜四與項琉璃,最後視線又掠過夜四看向安然睡着的項柔,眼裡透着一股濃濃的不安。
“凌王爺府中爲何有其他女子?”面對賀君頤的疑問,夜四隻是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嘲諷的看向他身後一臉恐懼的項琉璃,復又轉回身看向牀、上的項柔:“不是答應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嗎?”
“與你何干?”聞言微微一愣,卻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一般冷下了一張臉。夜四卻是冷哼了一聲轉身對着安睡的人行了一禮,繼而迅速的移出了房間,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裡,蕭墨凌只覺一陣風吹過便已不見了夜四的蹤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急地追出門,看着無邊的夜色,重重一拳的砸在了門框上,那雙赤紅的雙眸讓他瞬間想到了那個已經死去許久的女子,每次柳顏出現都不會有好事,今日這個人出現在凌王府又是爲了什麼?一想及此又迅速的轉身跑進了屋內,急急地走到了牀邊,看向那裡兀自睡着的人,頭髮已經變回了青絲,只是臉色仍舊蒼白異常,看着安然無恙的人好好的躺在那裡,蕭墨凌才輕輕的鬆了口氣,在牀邊做了下來,有些不忍心的伸手撫上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只是觸手的冰涼讓他猛的縮回了手,一臉錯愕模樣來回看着自己的手與躺着的人,這麼熱的天蓋着厚重的被子已經很奇怪了,爲何還是這樣的冰冷?她究竟出了什麼事?這樣想着便又心疼的爲她掖了掖被子,然後脖頸處赫然出現的三條抓痕讓他緊緊地皺起了眉來,她什麼時候受得傷?離開王府時明明還好好的。
“墨凌……”項琉璃的聲音明顯的帶着恐懼,顫抖的厲害,方纔夜四出得房門時雖然速度極快,但是留在項琉璃耳邊的那句話卻仍然是那樣的清晰,他說“你活不長了”!
“怎麼了?”蕭墨凌收回自己的視線轉過頭來,卻發現項琉璃的臉色並不比躺着的人好到哪去,不免有些擔心的站了起來,扶住了幾乎搖搖欲墜的她:“哪裡不舒服?”
“剛剛那個人……”說了一半,項琉璃就恐慌的拽緊了蕭墨凌的衣襟,像要尋找依靠一般:“就是他擄走了我。”
“……”蕭墨凌只覺得腦子裡轟的炸了開來,瞬間一片空白,然後思緒再一點點的聚起,那個有着赤色瞳孔的人,每次對着項柔都無比恭敬的人,卻是擄走項琉璃的人嗎?剛剛聽榮嬸的話項柔分明是應該病的很重的,爲何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自己看到的項柔卻是安然無恙的,還有,他見到琉璃的第一句話,他說的是“你居然還沒死!”,那麼,真的是項柔要項琉璃的命嗎?
“你還是不信我嗎?”看着滿臉震驚的人,項琉璃低低的問着,語氣裡帶着濃濃的哭腔:“他說我活不長了,他不會放過我的。”
“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項琉璃哽咽的話語拉回了他的思緒,心中早已狠狠的痛成一團,曾經想要守護一生的人就在眼前,卻因爲自己的疏忽自己的辜負遭受了這樣大的傷害,他怎麼能原諒!那個安然躺着的人,果然是在利用自己嗎?自己爲什麼會相信了她的謊言,是她演的太真還是自己入戲太深?爲什麼自己的心會爲着她而動搖,那麼,那個睡夢中要自己保護的人,是不是項琉璃?是不是一直都是自己搞錯了?
“你終於相信我的話了嗎?終於相信了,謝謝,墨凌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相信我。”蕭墨凌的保證就像是讓眼前的人吃了定心丸一般,終於露出滿足的一笑撲進了他的懷裡。
“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懷裡那仍舊在微微顫抖的身子,讓蕭墨凌心中的愧疚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內疚的擁緊了懷裡的人。
“樑初塵……”輕聲的一句呢喃自躺着的人嘴裡小聲的溢出,相擁着的兩個身影都是明顯的一僵,蕭墨凌的臉更是黑成了一片,她竟然在昏睡中都喊着別人的名字,她究竟將自己當什麼?就是因爲她才辜負了琉璃,是她讓自己愚蠢的心辜負了琉璃啊,現在,你卻心心念唸的惦記着別的男人,原來把所有誓言都當真的人只有自己一個是嗎?那麼,那個躺在牀\上的人,哪怕你已經紮根在心裡,我也要將你狠狠的拔出來,哪怕是鮮血淋漓哪怕是再不能拼湊一顆完整的心,也要,徹底的,將你從心裡清除出去!
“來人!”隱忍着滿腔的怒火,看向聞聲而來的十來個侍衛冷冷的宣佈:“給本王好好的將屋裡的女人看着,若是讓她不見了,本王要你們的腦袋!”
“是!”領了命的侍衛們便頭也不回的分散開去,把守着西苑的每個可能逃走的出口。
“王爺……”榮嬸看着突然轉變的形勢,有些於心不忍的輕喚了一聲,卻被項琉璃一個冷冷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出去!以後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說罷拉着項琉璃徑自走出了房門,徒留一臉心疼的榮嬸巴巴的望着牀\上的人,還好,不管剛剛那人是誰,至少王妃得救了。
“還不快走?!”守在門口的侍衛見榮嬸仍舊站在原地不動,有些不耐煩的催促了起來。
“馬上就走,馬上就走。”最後再不捨的看了屋裡的人一眼,匆匆的跨出了屋去。
項柔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白天樑初塵的話一直不停的在自己耳邊縈繞,而夜四剛剛說的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樑初塵是自己的冥侍,爲什麼要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聽命與自己?她項柔何德何能,讓堂堂的蘭瓊太子追隨自己!那麼樑初塵這麼久以來的糾纏也只是因爲這一層關係嗎?那他心裡,其實是不是恨着自己的,換做是誰都不會喜歡吧,怎麼可以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奉獻自己所有的一切呢,這世上從來都不會有不求回報的溫柔不是嗎?那麼究竟是誰,在他們二人身上施了這無法掙脫的陰陽術!對於樑初塵,她何止是簡單的欠他一句抱歉!
但是夜四他還說了什麼,他說自己的爹爹還活着對嗎,是自己的父親讓他來救的自己,那麼,這算不算是一件值得自己開心的事,在這個時空裡,真的還有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存在着,這樣,多好!總有一天是會相見的吧,一定能相見的,這樣想着,睡夢中的人眉頭也漸漸的舒展開來,連嘴角都不由的揚起了一抹滿足的笑意!
“樑初塵!”立在五步開外的人拽緊了拳咬牙切齒的溢出了三個字,用着幾乎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看向躺着的人,方纔離開的時候分明見她像是被夢靨住了,自己竟然愚蠢到明知自己被耍弄了還是不能看她一個人難過的地步,竟然連她被夢靨住都不捨得讓她難過,還傻傻的跑來想要安撫她,此時看着一臉甜蜜笑容的人,叫他怎麼不恨!
第二天項柔一醒來便急急地想要去找蕭墨凌,卻是被守在門口的侍衛給攔截了下來,她不懂爲何一夜之間自己竟然被軟禁了起來,蕭墨凌他並不是如此寡情的人啊,那麼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了,自己一定要去找他說清楚才行。
“究竟讓不讓?”項柔皺緊了秀眉看着門前猶如門神一般立在那裡的人,她並不想動手傷人,可爲什麼要將她囚禁起來,別的事她都可以忍,唯獨與她爭奪蕭墨凌的事情不能容忍,一想起他現在身邊可能就待着項琉璃,項柔心裡就極不是滋味。
“請王妃不要爲難屬下。”門口的侍衛露出一臉的爲難低下了頭去,雖然自己很喜歡這個王妃,但是畢竟王爺纔是這個王府最大的主子,最有發言權,自己一個小小的侍衛又怎麼敢忤逆他的意思!
“現在是你們在爲難我!”項柔有些火大的喊了起來,自己的夫君都快被人搶走了,這幫人還把自己困在這裡,叫她怎麼冷靜!看着門口仍舊不爲所動的兩人,項柔有些惆悵的在原地來回走了起來,赤着的雙腳踩在地上發出“踏踏”的脆響,伴隨着腳腕悅耳的鈴聲,此起彼伏。
“王妃……”那侍衛看着項柔潔白的纖纖玉足來回的在自己眼前繞,頗爲尷尬的叫了一聲,卻惹來項柔狠狠的一瞪,生生將後面半句話咽回了喉嚨,馬上閉了嘴。
“是你們逼我的,我並不想傷你們。”掙扎了許久項柔還是打算硬闖出去,門口的侍衛還沒明白過來她的那句輕聲的呢喃是什麼意思,便已經被突然閃到眼前的人一記手刀給劈暈了下去,倒下去的前一秒還呈現出一臉的不敢置信,這樣柔弱的王妃居然會武藝!
院內其他把守的侍衛聽到動靜都警惕的轉過頭來,待看到已然倒在門邊的二人時,都毫不猶豫的對着項柔衝了過來,將單薄的身影團團圍住。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退下。”項柔不悅的皺了皺眉,環顧了一遍將自己圍住的衆人,只是聽完她的話卻沒有一個人讓開,MD,掛名王妃就不是王妃了嗎,居然沒有一個人聽她的話,於是臉色一沉,首先欺了上前與他們扭打在了一塊,項柔並無意傷他們,只想逃脫這個大牢籠,她的身手或許不怎麼樣,但是靈活度和速度卻是極優秀的,才幾十個回合下來,侍衛們便已經被拖得有些吃力,被項柔飄渺的身影弄的暈暈乎乎,幾乎看不准她究竟會出現在哪個方位,項柔看着他們儼然有些混亂的步伐,看準了時機向着院子出口一躍而去,只是剛踏出苑門便被一臉陰沉的蕭墨凌擋在了門口,項柔正想說話卻見項琉璃緩緩的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更是明目張膽的挽住了蕭墨凌的手。
“王妃是要去哪?”蕭墨凌冷冷的看了一眼項柔身後那羣埋首而立的人,復又轉頭看向項柔,只是被問話的人卻是死死的盯着項琉璃挽住他的那隻手,臉色絕對不比他好到哪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冷漠的聲音仍是讓故作鎮定的蕭墨凌渾身一顫,順着她的視線看向琉璃挽住自己的那隻手,眉頭微微一皺,她是在計較嗎?還是又在演戲?想起昨晚她睡夢中仍舊呼喚着別人的名字,蕭墨凌則是略顯自嘲的一笑,怕是又想糊弄自己吧。
“你看到的是什麼就是什麼。”冷冷淡淡的一句回話卻讓項柔蒼白了臉,慢慢的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臉冷漠的人,就因爲項琉璃的一句話嗎?他就這麼相信項琉璃的一面之詞棄自己於不顧了嗎?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真的是一點分量都沒有是不是。
“好,很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恭喜你們破鏡重圓啊。”項柔無意識的後退一步,鵝卵石鋪的小道上仍有那麼多的細碎小石頭,此時正深深的嵌進了她纖細的玉足,又連着後退數步,灰白的鵝卵石上便綻放出了一朵朵血紅色的小花,可她卻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冷冷的笑了起來,心裡那塊柔軟的地方,遠比任何傷都要痛啊,她怎麼還能感覺到別的呢。
“本王就知道自己的王妃識大體,不會介意本王娶琉璃進門的吧。”看到項柔赤裸的腳時,蕭墨凌瞳孔內明顯的閃過一絲不悅,待看見地上的血跡時更是忍不住的心疼,只是項柔倔強的神情與譏諷的話語惹惱了自己,不免也拉下了臉去。
“哈哈,我怎麼會介意呢,我怎麼敢介意呢,王爺當年不就承諾過佳人非卿不娶嗎?不是給過誓言此生此世只她一個嗎?那要不要項柔我懇求王爺施捨一紙休書,徹底的將項柔掃地出門?!”項柔的眼裡已然清冷一片,面上帶着幾近妖嬈的笑,那笑卻不達眼裡,微微溼潤的瞳孔裡除了淡漠就是毅然的決絕!
“休書?!”在聽到那兩個字後蕭墨凌終於忍無可忍的甩開項琉璃的手大踏步的走到了項柔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手臂狠狠的扯到自己的面前,他竟然在項柔的眼裡看到了滔天的恨意,那股簡直可以將自己狠狠淹沒至死的恨意,可是她憑什麼憎恨自己,明明是她先違背了兩人之間的約定。
“怎麼,因爲是我提出來的所以王爺覺得臉上無光了嗎?王爺大可昭告天下說是你休了我,項柔並不介意……”
“你再說一遍!”拽住她的那隻手又緊了些,隱忍着怒氣打斷了她的話:“你再敢說一遍休書的事,本王就揮兵滅了他整個蘭瓊!”
“你若是敢動樑初塵一下,我項柔定與你勢不兩立!”樑初塵因爲自己的原因已經夠悲慘的了,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啊,自己怎麼能再讓他因爲自己而受到傷害,就爲着眼前的人,她失去了桔梗失去了柳顏,她再也不要身邊的任何人爲了自己而喪命了,她項柔承擔不起那股罪惡!
“你心中果然只有他!”項柔的話無疑的晴天霹靂將蕭墨凌擊了個措手不及,這個強行闖進自己心裡的女人,她現在竟然要與自己勢不兩立,她竟然忍心!
“是又如何,蕭墨凌你心裡從始至終不也只有項琉璃嗎?那就休了我啊,既然這樣厭惡我,既然這樣怕我傷害到她,幹嘛不趕我走,讓我走啊!”項柔幾乎發狂了一般掙扎着叫喊了起來,眼前這個人,是她從前世到今生愛了那麼那麼多年的人啊,自己對他的付出難道他一點都看不到感覺不到嗎?他可以誤會自己壞心腸可以誤會自己企圖傷害項琉璃,可他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自己的心!
“你休想!”看着眼前滿目仇恨的人,蕭墨凌的心裡就像被扎滿了血窟窿,那一句句話語就像一把生了鏽的鈍器狠狠的撕扯着自己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在這般無力而幾近絕望的情況下只能隱忍的吐出那倔強的三個字。
“你到底想怎麼樣,想怎麼樣!?既然不愛爲什麼不能放我走,你蕭墨凌憑什麼!”
“你以爲有了一紙休書就能去樑初塵身邊了嗎?別忘了,你永遠是本王的女人!”蕭墨凌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將項柔壓制了下來,湊近她倔強的臉一字一句的警告着。
“你以爲一個小小的凌王府能困的住我嗎?”項柔仰着臉毫不退縮的回望着他,她不恨他卻恨自己,爲什麼嘴上說着狠心的話,心裡卻始終期望着什麼,果然,期望永遠都只能是過了期的妄想,是自己犯的錯,錯在她想如果,如果他還愛自己!
“項柔,別逼我殺了你!”他說過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