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秘境開啓還有多久?”
“三個時辰。”
“還準備留下我麼?”
“不。你對我沒有用處了。”
“那你爲什麼還跟着我?”
“可能是因爲有一點好奇。”
“你也會有好奇這種情緒?”
“……”
“那問你個事,有個山谷,谷裡到處都是乳白色靈霧,四周是烏黑的石壁,石壁上長着嫩黃色的花朵,這個山谷怎麼走?”
抓緊身在秘境的最後一點時間,紅箋重回靈霧山谷,修煉“萬流歸宗”並且尋找採摘幻法蘭。
如無意外,這將是她最後一次進入自己宗門的宗門秘境,她要將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儘量做完,不留遺憾。
很快秘境開啓的時間到來,紅箋和一衆同門被亂流送回至赤輪、錦繡兩峰間的山谷。
這一次短暫的秘境之行紅箋收穫是極大的,她還來不及逐一梳理,師兄張鈺捱過來有些遺憾地道:“還以爲在秘境中心山谷裡能見着師妹。這次有隻實力相當於築基後期的妖獸,被施詠他們幾個聯手殺死了。師妹要在,一個人就收拾了,哪還有他們的事。”
紅箋的心思還未從秘境裡出來,下意識地笑了笑,應付道:“殺妖獸麼,以後有的是機會。”
張鈺着實沒想到蕭師妹會心平氣和回了這麼一句,不由呆了一呆。
紅箋一見張鈺這表情登時回過神來,她在秘境裡做回三日自己,跌宕起伏的際遇令她一時疏忽了蕭蕭大小姐哪會這樣講話,幸好她反應快,嘴角一勾,那笑容就顯出幾分嘲諷來:“築基後期的話就算了吧,我沒有興趣。”
果然啊。就說蕭師妹進過宗門秘境哪會像變了個人一樣,原來這厲害的在後半句等着呢。
張鈺想到蕭師妹先前是因困於心魔一直結不了丹,忍不住好奇:“師妹感覺怎樣。收穫大不大?”
紅箋不想和他多說,只道:“很好。”
張鈺羨慕地道:“那想來師妹很快就該結丹了。”他自己這三天收穫不是很大。深知短時間內無法進階築基後期,看着春風得意的師妹心情頗爲複雜。
紅箋連不遠處施詠那苦大仇深的目光都不在意,更不用說張鈺的這點兒念頭,她高高揚起下巴,氣焰很是囂張地回答張鈺:“聽說結丹很麻煩的,想來也快不到哪去,兩個月之內吧。”
她周圍同時出秘境的築基修士一齊側目。張鈺乾笑兩聲,道:“結丹是頭等大事,師妹慎重些,不要心急。”
他卻不知眼前大言不慚的蕭蕭師妹有一滴神奇的靈液在手。放言兩個月還是衝着和石清響打得那個賭。
想起那賭局,紅箋心中不免得意。
因爲此番靈根再築,她進了一趟宗門秘境修爲不但沒有達到瓶頸,比先前還有稍許的退步,眼下出來秘境沒人可以插手自己修煉。她可謂完全佔距了主動,想什麼時候結丹就什麼時候結丹。
她偏要一個月期滿帶着築基圓滿的修爲去石清響眼前轉轉,叫他願賭服輸,以後都老老實實聽話……
宗門前輩清點過人數,穆逢山又告誡衆人回去要潛心修煉。切勿好高騖遠,這才放衆弟子各回各峰。
紅箋和張鈺跟着費承吉回到洞府,費承吉沒有放他們回各自的住處,他將二人叫到跟前,詢問了一番秘境中的情況。
張鈺這邊沒什麼可說的,算起來這都是他第三次進秘境了,所得有限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蕭蕭說是心魔很重,對此費承吉深信不疑,散修出身,又如此得任性狂妄,這樣的人若能順利過了心魔那關反到是咄咄怪事。
衝着蕭光渡的面子,費承吉打算多關心一下她,聽聽她在秘境中有什麼收穫。
秘境中遇到的事,紅箋哪能和費承吉講,她站立在那裡拿秀髮纏着小指尖,與一旁彎腰低頭的張鈺形成鮮明的對比,漫不經心地向費承吉道:“得了,師父,你不用問那麼多,反正我兩個月之內是肯定會結丹的。你要真爲我好,就幫我找找合適的功法,你先前不是說咱們丹崖宗水修最厲害,水系功法是天下最全的嗎?”
雖然她每回說話的態度都叫費承吉頭疼,但奇怪的是她每次提的要求,費承吉仔細一想都能由中品出對己有利的深意來。
長了費承吉都覺着這丫頭既然不可能是故意的,那便只有一種解釋:這蕭家兄妹說不定真是自己的福星。收蕭蕭爲徒便像是自己妙手偶得種下了一粒種子,眼下只需再鬆鬆土施施肥,來日便會有大把的收穫等着自己。
他也不計較紅箋的無禮,和顏悅色地對她道:“不要託大,最好結丹之後再涉獵別的功法。不過你想學什麼可以先和我說,哪怕就算我這裡沒有,也可以去向赤輪峰洪師兄討要。”
作爲必要的瞭解,費承吉在收蕭蕭爲徒時曾詢問過她修煉的是什麼本命功法,“萬流歸宗”太過奇特,紅箋自不會實話實說自找麻煩,對此她早有準備,告訴費承吉的是她反覆掂量選定的一門大路貨,名叫“天地洪荒經”。
這名字聽着嚇人,其實就是發大水鬧洪災,真到生死相搏鬥法的時候,又有哪個修士竟會被水淹死?
故而這功法施展起來排場雖大,卻是特別得徒有其表華而不實,說它大路貨,也是指它因爲沒什麼價值,在散修手裡很是常見,費承吉還真沒聽說有什麼人把它當本命功法修煉。
但沒聽說不等於就絕對沒有,反正在費承吉看來依蕭蕭的脾氣秉性,學這麼個華而不實的功法再正常不過。
他本就因自己是木靈根隔着一層,這下更不知道該如何教導,只是說了一句:“等結丹後再看看學門別的功法吧。”對叫徒弟施展那“天地洪荒經”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沒想到這蕭蕭看着當時對自己的話漫不經心,其實還是挺在意的。
費承吉心情一好,又想起一件事來,當初這丫頭拜師的時候可是說了,只在自己這裡呆半年,她從秘境裡出來便要外出歷練。
一念及此,費承吉不禁有些猶豫,到底是現在就把她打發掉還是等她結了丹再叫她走?
現在打發掉,自然是因爲這徒弟是個麻煩精,從這一點上說,叫她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最好出去了遇見事只報那蕭光渡和符圖宗的名號,可是麻煩精馬上就要結丹了,他因爲收了這麼一個與衆不同的徒弟受了多少誤解非議,好容易有個正名的機會,怎麼能藏着掖着?
費承吉糾結半晌,終於想起這事其實還需看徒弟的意思,乾脆問她:“蕭蕭,你有沒有想過,準備在哪裡結丹?”
這問題紅箋還真想過,石清響此前也提醒過她,依她的情況,肯定不能留在丹崖宗結丹,整個大陸大約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數無盡海深處。
她都想好了,等一個月之期一過,她去叫石清響當面認了輸,然後往無盡海里一躲,到時只要吞下那滴靈液,以定靈丹抵抗心魔,估計結丹的時候會短之又短。
神不知,鬼不覺,她再出現,便是金丹修士了。
但這些可不能告訴費承吉,她左臉寫着“狂”字,右臉寫着“妄”字,衝着費承吉傲然一笑:“不過結個丹,哪用這麼費心費力地去刻意準備,師父給我找幾套功法練練,我準備接了宗門任務外出歷練,走到哪裡感覺要結丹了,停下來結就是。”
張鈺在旁目瞪口呆,若不是他自覺對蕭師妹頗爲了解,必會去想“這是誰在胡吹大氣啊,簡直牛都吹破天了”,可是蕭師妹這麼說,那是她覺着這麼做是對的,是真的打算去這麼做。
難道這就是她小小年紀築基圓滿馬上要結丹的秘訣?這……學不來啊。
費承吉說不出話來,徒弟這麼幹勁兒十足,支持的又是宗主的改革新舉措,他也沒辦法潑冷水,再說對這姑娘潑冷水,有用嗎?最終他只得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紅箋和張鈺兩個都可以走了。
雖然如此,只過了兩天時間,費承吉便請得宗主穆逢山開口,以香積峰這邊有弟子需得修煉爲由頭,叫洪夜汐等人將適合築基、金丹修煉的水系功法整理出來,交由各峰共享。
木靈根這邊同樣也派了人在整理功法。
有心之人都看得出來,這是穆逢山新舉措的一部分,接下來他怕是要仿照符圖宗、躚雲宗這些宗門,在丹崖宗建立一個類似於經院的重地,專門放置這些功法。
紅箋很快就知道了第一批的水系功法名單,水修們最先交出來的功法裡面有不少是水木兩系重疊兼有的,剩下的也沒什麼新奇,“萬流歸宗”和“天地洪荒經”都在其中。
費承吉很不滿意,紅箋到是正中下懷,她挑功法的眼光再次向衆人證明了她這個人是多麼得與衆不同。
“求根溯源”、“鏡花水月”,兩門都是水、木兩系兼有的功法。
ps:
不知不覺,竟然五十萬字了,懷璧五十萬的時候全書過半,丹崖感覺還有好多情節沒展開呢。感慨一下,希望到最後不會叫書友們覺着像老太太的裹腳布。
寫文對於我樂趣無限,慢慢將那些我愛着的男男女女捏合成形,然後不管多少年,世道如何變遷,他們都會呆在某個或冷清或熱鬧的角落,永遠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