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非、巫錦都是謝俠真的弟子,跟隨他由丹崖宗到的小瀛洲。
孫幼公遭受陷害死得不明不白,謝俠真做爲他的小徒弟,眼見穆逢山接掌宗門之後着力打壓水修,更沒有給凌宗主、金大長老以及師父報仇的意思,感覺憋屈異常,索性帶着弟子們以外出歷練爲遮掩,離開丹崖宗,投奔了小瀛洲。
樂遊對孫幼公的徒子徒孫來投極爲歡迎,他前前後後收留的丹崖宗水修已達二十餘人,因爲輩份關係,這些人都交由謝俠真帶着。
發現蛇龜的消息傳回去,謝俠真很重視,這份重視卻不是爲了自己,小瀛洲能撐着不倒,樂遊的身體至關重要。像蛇龜妖丹這等或許對醫治他病情有益的東西,一旦發現就不能錯過。
江、巫二人在空中追着蛇龜,時不時攻擊兩下,說說笑笑,異常輕鬆。
蛇龜逃往的方向是十子羣島,不熟悉的人會覺着那裡地形複雜,小瀛洲的人因爲常在附近修煉,到不會有這種感覺。
說是“十子”,其實就是十座小島或近或遠圍成一個圈,環繞着中間一座高聳出海面的山峰,那附近雖說便於藏匿,但沒有大風大浪掩護,海水又淺,對於逃跑中的蛇龜而言可並不是個好的選擇。
巫錦眼見蛇龜被追得慌不擇路,有心同師兄調侃幾句,突覺江無非身形一滯,在空中的速度驟然慢了下來。
“什麼人?”江無非話剛出口,二人就見迎面有什麼東西撕裂了雨幕,自十子羣島方向一大片水花濺起多高,正貼近海面疾速接近,巫錦只覺眼前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若不是聽師兄喊這一聲,他甚至不知道對面來的是個人。
來人一聲怪笑。笑聲未畢,人已經接近到數丈之內。
江、巫二人暗自驚駭,好快的速度!來者不善。江、巫二人連忙施法凝出水盾護身,便在此時。大雨中金光乍現,來人竟是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出手。
江無非已經做好了接招的準備,大雨阻隔了視線,再加上來人這囂張的出場方式,他只依稀感覺到對方與自己修爲相仿,應當也是一名金丹修士,如此就算自己不敵也沒有什麼好怕。只要和師弟兩個聯手拖延一二,頂多再過一刻鐘,師父就會趕來。
但對方這一出手,他登時便有了判斷:“擋不住!”幸好這一下不是衝着他來的。不然非直接劈散了他的防禦不可。
蛇龜趁着江、巫二人被阻本已逃出去數十丈遠,來人這一擊剎那間便由後追至,它連個縮頭躲避的時間都沒有,被那道金光在脖頸上劈個正着。
隨着它驚天動地一聲哀嚎,這隻江、巫二人追了半晌不得已要請得師父出手的蛇龜竟整整齊齊自脖頸處被斬成了兩截。身首異處,漸漸沒有動靜,血迅速染紅了老大一片海面。
這……江無非止不住駭然,這時候謝俠真已自小瀛洲出發,正由“流水知音”裡看到這一幕。江無非聽着師父叫道:“無非小心,那是‘慧心一劍’!”
師父正乘法寶飛速趕來,可再快也不可能快過眼前這人的雷霆一擊。
江無非以爲對方亦是衝着蛇龜妖丹來的,正猶豫着要不要開口阻止,巫錦已不滿地道:“哎你這人,什麼意思,我們已經追了半天了,你怎麼上來就搶?”
來人迎着風雨立於飛劍之上,聞言冷笑一聲,未急於收取妖丹,擡手向兩人亮了一下掌心中的一塊玉牌,道:“符圖宗門人奉命巡海,你等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江無非和巫錦意外地對望一眼,說實話那玉牌上刻的是什麼,這麼匆匆一瞥哪能看得明白,但這金靈根修士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他是符圖宗的人!
謝俠真提醒徒弟:“拖延時間!”
江無非向巫錦使了個眼色,回答那人道:“我們是水修,來這裡自然是爲了修煉,遇到妖獸便順手殺一殺。不知這偌大的無盡海什麼時候歸了符圖宗?尊駕不是假冒的,意圖敗壞戴宗主聲譽吧。”
他這麼一懷疑,對方自然要解釋,一來一去,師父便有足夠的時間趕來。
果然那人神情倨傲,淡淡地道:“以前沒有,從現在開始就是了。我們齊長老在無盡海遇害,宗門有令,凡是海中遇到鬼鬼祟祟的修士,都要攔下仔細查問清楚,誰若是不服,一律格殺勿論!”
齊天寶死了?這真是一個大快人心的消息。不知真假,但對方自稱是符圖宗門人,江無非和巫錦這師兄弟二人怕激怒他,費了老大的力氣纔將一聲歡呼憋回去。
江無非深深吸了口氣,張口欲言,那人已先將臉一沉,喝道:“問你們話呢,哪個宗門的,東拉西扯不好好回答,定有古怪,看來非得拿下了才肯說實話!”
他這話出口,擺明是要動手了,路上的謝俠真心急火燎,指點徒弟道:“你和巫錦散開!”
江無非知道這是師父自“流水知音”裡目睹了對方修士“慧心一劍”的強橫,知道他和師弟兩個都不是人家的對手,怕被一勺燴了,連忙聽話後撤。
只是他聽到謝俠真的話再有所動作始終慢了一步。對面修士再度出手,使得不是“慧心一劍”,他這回甩手丟了張符出來。
符圖宗的符籙怎麼應對,說實話因爲符籙種類太多,就是謝俠真遇上也要頭疼,更不要說江無非、巫錦這等根本未同符籙打過交道的人。只知道若是攻擊類的符,定不要被它貼到身上來,若是輔助類的符,只有眼疾手快,在它發揮作用之前將它打落,除此實沒有什麼好辦法。
江無非聽着那修士口中喝了一聲“定”,他還想着施法將符擊落,誰知那符竟先一步在空中爆開,沒有火光,那點青煙也立時被大雨澆滅,即便如此,江無非也早早閉住了呼吸,暗自詫異:“這是搞什麼?”
但隨即他發現了這張符的可怕:他竟當真不能動了。不但是他,師弟巫錦那裡也傻呆呆站着,本來還有真元護體,此時兩人什麼法術也施展不出來,頓時便被大雨淋成了兩隻落湯雞。
怎麼會這樣?這種感覺就像被比自己修爲高很多的修士壓制,只能任人宰割。這張符看着不怎麼樣,竟如此厲害,江無非不由深深爲自己和小瀛洲的命運擔心。
沒有時間給他胡思亂想,那符圖宗的修士定住了兩人,分別看看,自言自語道:“兩個小子,真是麻煩,還是先殺掉一個吧。”
聽到這話,不但江、巫二人臉上變色,連拼命往出事地方趕的謝俠真都駭然失措。
那修士手掐法訣,看樣子應該是那招“慧心一劍”,他打量完江無非,又扭頭去看巫錦,分明是在琢磨衝哪個下手,跟着他笑了一聲:“小子,合該你走運!”說話間衝着巫錦舉起了手。
江無非大叫了一聲:“且慢。”師父叫他拖延,此時生死掌握在對方手中還怎麼拖,他見那修士冷眼望過來,臉上生汗,道:“不要殺我師弟,有什麼衝着我來!”
在巫錦感激的目光中,那修士一聲怪叫:“哎喲,來玩這套,老子成全你!”
巫錦大叫了一聲“不要”,便見那修士掐動法訣,江無非身不能動,心中一片冰冷,他很想閉上眼睛,不過師父還在通過他的視線觀察敵人,這使他不得不硬撐到最後一刻。
就在江無非馬上要血濺當場的之時,三人腳下的海水突然悄無聲息地兩旁分開,先出現的是一道白光,看上去是飛劍類的法寶,速度極快,剛一出水便到了那修士眼前。
那修士打架經驗極其豐富,不知怎的身體動了動,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再看他人還站在原處,只是那下偷襲已被他閃了過去。
此時那偷襲之人已自水中躍出,擋在了江、巫二人身前。
不論江無非還是通過他兩眼觀戰的謝俠真此時都生出死裡逃生之感,尤其是謝俠真,他緊趕慢趕,此時已經遙遙望見十子羣島,不論這半路殺出的是哪路英雄,只要能牽扯住那符圖宗的修士片刻,他便可及時趕至。
謝俠真還盼望着那兩人剛一對上能聊幾句,誰知那修士一見水中之人露面,二話不說,便將蓄勢待發的“慧心一劍”放了出來。
江無非一聲驚呼,他有心提醒來人注意,但肯定已經來不及了,這“慧心一劍”如此大的威勢,不但來人避不過,自己眼看着也要被串成冰糖葫蘆。
誰料那人背向江無非這邊不知做了什麼手腳,似乎只是招了一下手,那記恐怖的“慧心一劍”在空中肉眼可辨急劇縮小,竟然消失不見。
江無非和巫錦一時傻了眼,他二人這才注意到水中躍出來這人一身黑衣,背影纖細,竟還是一位女子。
符圖宗那修士亦未料到會出現這種怪事,他一愣神間卻發覺對手捏着法訣不發,赫然是在蓄勢。蓄勢越久,發出來的法術越是恐怖,他面露駭然之色,顧不得再傷人,轉身便往十子羣島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