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呆住,一股酸澀之氣直衝上來,叫她幾乎當場失態。
原來當初在她遭受噬神針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有一位不過一面之緣的長輩曾經追至那深山老林,試圖將她救出來。
這等恩情,叫她如何來回報?
“你說清楚,什麼樣的魔修,樂宗主又是怎麼中的毒瘴?”紅箋第一反應便是樂遊中了季有云的埋伏,那迷瘴宗的所謂魔修是煉魔大牢裡出來的,就像當日水長老和大師伯在去煉魔大牢的中途遇伏被害一樣。
高鴻禮搔了搔腦袋,紅箋叫他說清楚,可宗主遇襲這件事他也只是聽師父有一嘴沒一嘴地念叨,哪裡能說得十分清楚:“宗主只說那老魔頭長相極其醜陋,若不是會說人話,宗主幾乎以爲那是一個人形妖獸。宗主一時不察,誤入了他的*大陣,那老魔頭修爲了得,兩下交手,結果兩敗俱傷,宗主將他重創之後破陣而出,當時感覺不適,也沒辦法再救人,便匆匆返回了宗門。結果還是留下了病根。”
“那樂宗主沒有派人再去抓捕那魔頭?”
“宗主一回來,萬師伯我師父他們便趕了去,等他們到了那裡,*大陣還是被破時的模樣,洞府到是順利找到了,可惜那魔修早已不見了蹤影,洞府裡稍值錢的東西全都帶走,只丟棄了一堆破爛在那裡。”
“迷瘴宗的毒瘴無法可解麼,紫慧大師又怎麼說?”找不到下毒的人,就只能指望神醫聖手。高鴻禮先前說紫慧大師給大家指了條明路,想是有了解毒的辦法。
“紫慧大師說宗主中的是一種‘極陰瘴’,迷瘴宗下毒瘴都需要有‘瘴種’,他檢查了宗主的身體,斷定當時那魔修是就地取材,選了一種叫“七線冰蟲”的魔蟲做爲‘瘴種’。只要找到‘七線冰蟲’,他就有辦法治好宗主的病。”
紅箋鬆了口氣:“這麼說奚長老他們都出去找‘七線冰蟲’了。‘七線冰蟲’什麼樣,不一定非得元嬰長老去找。我們也可以幫忙啊。”
她想起了擅長養魔蟲的天魔宗程氏諸老,也許在他們那裡可以找到“七線冰蟲”。
高鴻禮道:“我聽師父說這‘七線冰蟲’可不是那麼好找的,大雪山裡有種魔蟲叫‘冰線蟲’,本就十分稀少,而背上生着七條銀線的‘冰線蟲’才叫‘七線冰蟲’。要找到這樣一種蟲子那就跟大海撈針一樣。”
這麼一說,還真是特別麻煩啊。紅箋一時也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心不在焉陪着高鴻禮閒聊了一陣。便告辭回了師叔那裡。
迷瘴宗既是魔修的一支,想來天魔宗的人對它不會陌生。現成一個井小芸便在附近,何不找了她問問?
紅箋在小瀛洲作客,本是來去自由,沒有人限制她如何,不過要見井小芸,紅箋還是特別小心。頗花了一番心思。
畢竟這要是叫人發現她跟魔修還有先前打架的符圖宗修士見面,那可就渾身是口也解釋不清了。
小瀛洲是個島嶼,四面環海,盧雁長和井小芸兩個已是儘量離着近了,選的落腳之處仍舊距離小瀛洲足有好幾百裡。
紅箋按照約定找到那海邊的小城,城裡有不少準備出海或是已然出海歸來的修士,她見到盧雁長和井小芸時,他們兩個正忙着做套引誘那些散修飛蛾撲火般地送死。
這兩人手段粗陋得很,不外是由井小芸拿了件稍稍值錢點的東西,選個時機“不小心”露一下白。她身材矮小,所有見到她的散修都將她當做孩童,從而忍不住心生貪念。
對付這種人井小芸一個就夠了,她下手狠辣從不留活口,後來盧雁長怕她留下魔修的痕跡,才把這髒活兒接了過去。
城裡的散修頻頻失蹤,若都是孤身一人還好,其中不少卻是有同伴的。時間一長不免謠言四起風聲鶴唳。井小芸還不滿足,紅箋聽着她埋怨盧雁長:“這什麼破地方,連個金丹都遇不着。快和方紅箋說一聲,咱們換個大點兒的地方呆着。”
盧雁長苦着臉道:“換地方我不反對。你這麼頻繁地搞,簡直要將滿城修士一網打盡,不換地方也不成啊。不過大點的就免了吧,你去跟金丹來這手,用不幾回就該把死對頭招來了。”
井小芸白了他一眼,罵道:“出息。”
紅箋收起“仙霓霞光”,井小芸立時有所察覺,歡呼一聲:“方紅箋來了!”
紅箋笑着點了點頭。
三人一共回到住處,放出神識與外界隔絕,井小芸獻寶一樣拿出很多東西給紅箋瞧,這些都是這幾天他們兩個的收穫。
紅箋看其中以靈石居多,道:“這是做什麼呢?”
井小芸得意洋洋:“拿回去給赫連那些窮光蛋,省得再有人說我和我爹吃白飯。”
紅箋暗暗嘆了口氣,她向盧雁長施了個眼色,盧雁長會意,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會看住她。
樂遊那事如一座大山壓在紅箋身上,她沒有心思再拐彎抹角浪費時間,直奔正題道:“師姑,我是特意趕來向你求教的。你知道迷瘴宗嗎?當年天幕阻隔兩塊大陸,迷瘴宗是個什麼情況?”
井小芸“咦”了一聲,奇道:“迷瘴宗?你遇到迷瘴宗那幫灰老鼠了麼?”
自這一句話紅箋便知道井小芸的天魔宗和迷瘴宗雖然同屬魔修,關係卻只怕算不上有多好。
井小芸的那點兒見識,還是他們程氏一族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
她說魔修最厲害的大宗門非天魔宗莫屬,其次便是地魔宗,天魔、地魔本屬一家,後來分成了兩支。除此之外,差一些的有餵養魔蟲起家的神龍宗,以及採補爐鼎的陰陽宗,像迷瘴宗這等的都是當年排不上字號的小宗門。
迷瘴宗雖然不上數,程氏一族傳下來的記載中還是提到了它,說迷瘴宗門人過於依賴迷陣和毒瘴這些外道,個個耽於享樂懶得辛苦修煉,結果養出了一堆廢物,整個宗門只有元嬰兩三人,道魔大戰的時候他們靠着*大陣東躲西藏才僥倖留下傳承,沒有被道修連根拔起,以此告誡程氏後人不要忽視了自身的修煉。
數千年前不說化神滿地走,元嬰多如狗,高階的大能們總比現在要多得多。一個宗門只有元嬰兩三人,確實挺廢的。
按說這樣的宗門若是有人來不及撤到天幕那邊,在道修大陸藏匿下來,代代相傳,到今天也不應該有太強大的實力。
可那個迷瘴宗的魔修能和元嬰大圓滿的樂遊鬥個兩敗俱傷,單靠着毒瘴可做不到,少說也應該有元嬰往上的修爲。難道迷瘴宗還真的知恥而後勇了?
看井小芸這樣子,幾千年來程氏族人和那迷瘴宗的魔修雖然同在道修大陸,相互間卻沒有絲毫的聯繫。這是意料中的事,紅箋到也談不上失望,她問井小芸知不知道哪裡有“七線冰蟲”。
盧雁長奇怪插言:“怎麼你也在找‘七線冰蟲’嗎,我們剛剛得了信兒,明川宗重寶求購‘七線冰蟲’,正想着要不要利用這消息引幾個散修上當。”
紅箋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怕是小瀛洲的諸位長老尋找“七線冰蟲”受阻,不得已通過紫慧以明川宗之名懸賞,若是以小瀛洲的名義,傻子都猜得到是爲了給樂遊治病,遇上獅子大開口到也罷了,最怕引得仇人參合進來搗亂。
盧雁長和井小芸這樣還想着趁機撈一筆的念頭真是危險,必須趕緊給他們打消掉,紅箋簡單把情況說了說,盧雁長恍然:“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咱們還要幫着小瀛洲找這‘七線冰蟲’。”
井小芸搖着腦袋“嘖嘖”兩聲,道:“這可麻煩了。我看你們還不知道吧,‘冰線蟲’按照實力,分爲三線,五線,只有唯一的王者背上纔會長着七條冰線,上一隻‘七線冰蟲’只要不死,下一隻永遠不會出現。這可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東西。”
紅箋吃了一驚,頓時意識到不妙,若是唯一的一隻‘七線冰蟲’過了二十年還未死,依舊在那魔修手裡,那就只有找到他,纔有可能治得好樂遊。
這情況樂宗主和小瀛洲的長老們知不知道?紫慧大師既然說得出“七線冰蟲”的名字,十九不會對這魔蟲一無所知。
紅箋心事重重,告別盧雁長和井小芸返回了小瀛洲。
若有線索,哪怕付出極大的代價紅箋也會幫着樂遊找來“七線冰蟲”。可是接下來一段時間不管是小瀛洲的諸位長老還是紫慧大師都沒有“七線冰蟲”的消息,因爲這個,樂遊的病距離痊癒一下子變得遙遙無期。
正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有一個修爲只有築基初期的年輕人乘着一個小小的舟形法器,風塵僕僕趕來小瀛洲拜宗,他自言天下唯一的一隻“七線冰蟲”在他手裡,小瀛洲若是想要,以“仙曇花”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