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名怎麼和地魔宗宗主殷正真攪到了一起?紅箋只是瞬間便想到了緣由。
鍾福五人死了,“天魔聖足”丟失,厲名自是立刻便意識到單憑自己已經不是藍絳河的對手,他這些日子不在天魔宗,便是跑出去尋找盟友了,只不知道是以前和殷正真就有往來,還是這幾天剛勾結到一起的。
紅箋喚過兩個道脩金丹,命他們趕緊叫衆人停止修煉,分散開來躲避,己方雖然佔着夜叉澤的有利地勢,這麼多人湊在一起,難保不引起化神的注意。
安排好了宗門事務,紅箋道:“走吧,咱們去瞧瞧。”她帶着石清響和姜夕月進入“陰陽蠱花鏡”,問姜夕月:“你怎麼見着厲名的,他和你說了什麼?”
姜夕月心有餘悸:“你不是叫我打聽厲名在哪嗎,我尋思別處也打聽不出,乾脆回了趟宗門,啊不,地魔宗。”
姜夕月說漏了嘴,偷瞥了紅箋一眼,見她似乎沒怎麼計較,接着道:“我剛回到地魔宗便叫殷宗主找了去,還好藍絳河沒有傳信去興師問罪,殷宗主還不知道我去過月魔殿,問了我一些別的事,那姓厲的就在旁邊坐着,我聽到他邀請殷宗主陪着他來夜叉澤,殷宗主也答應了。”
“來夜叉澤做什麼?”
“抓鬼,順便尋找‘天魔聖足’。”姜夕月的目光往石清響那裡望去,他知道厲名要找的天魔聖甲就在石清響那裡,自月魔殿逃出那晚,它還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紅箋意味不明哼了一聲,道:“待會兒若他們離宗門太近,咱們需得現身將他們引開。”姜夕月咧了咧嘴沒敢應聲。
“陰陽蠱花鏡”在夜叉澤上空逡巡,紅箋問道:“殷正真很難對付?有什麼厲害的法術法寶,你且說說。”
姜夕月真是體會到了腳踩兩隻船的難處,他一築基就加入了地魔宗,時間長了自然有感情。授業師父死了就相當於少了個管他的人,他呆得更是舒服,真不知道在得知殷宗主要和厲名一起來夜叉澤的時候,他怎麼就一門心思地非要跑來報信。連飛馬都留在了地魔宗。
也許因爲他骨子裡其實是個嚴守承諾的人?也或許是因爲紅箋特別信任他,還教了他功法的原因。
他砸吧了一下嘴,深深爲自己感動,道:“殷宗主確實很厲害,若是沒有魔魂參合,不管藍絳河還是厲名,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就完了?紅箋詫異地望了那小子一眼,見他一臉糾結,不由失笑:“咱們可是在一條船上呢,一會兒打起來。你也不想就這麼胡里胡塗地完蛋是吧?”
不等姜夕月說話,紅箋突地面容一肅:“小心,來了!”
三人視線中最先出現的是兩條魔魂,一路如黑龍般張牙舞爪飛來,在夜叉澤上空如入無人之境。看方向正是奔着無名天道宗而去。
姜夕月抽了口氣,石清響納悶地道:“這麼大意,厲名不怕它們被虛空裂縫吸走嗎?”他這幾天和紅箋在夜叉澤遇見過幾回那東西,深知厲害。
話音未落,當先那條魔魂飛舞之處虛空突然一錯,出現了細微的裂痕。這裂痕出現的位置很巧,正在那條魔魂身體中央。
這時候說話已經來不及了。紅箋和石清響目不轉睛地盯着看,原住民那玉簡上有記載,這等情況出現,再躲已經遲了,虛空裂縫會瞬間將觸及到的物體徹底割裂,並且產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將附近的東西吸入異界。
幾乎是瞬間,那條魔魂便被由中斬斷,它是魂魄,哪怕被撕得粉碎也不要緊,還可以重聚到一起。可是被吸入異界……
說時遲那時快,虛空裂縫前似有白影一閃而沒,兩截魔魂硬生生移開了數尺距離,頭尾相接,重新融合成完整的一條,竟然躲開了虛空裂縫,沒有被捲進去。
只憑眼睛無法發現其中奧妙,紅箋的神識清楚感覺到,適才一剎那虛空裂縫和魔魂之間多了個的活物,那應該是一隻白色大鳥,一出現便將魔魂擠到了一旁,那大鳥不等振翅高飛,便被虛空裂縫直接吸走,魔魂才由此逃過一劫。
若是人爲,這是何等強大的空間掌控能力!
“哈哈,殷宗主,我就知道,這夜叉澤難得住別人,難不住你殷正真!”說話間一個小矮子自虛空裡冒了出來,這人年紀也不小了,紅箋自鍾福記憶中見過他很多次,正是天魔宗的化神厲名。
“早聽說這鬼地方連接異界,沒想到竟是真的。”一人跟着浮現在空中,按說這個人應該就是地魔宗殷正真,可紅箋一見之下還是忍不住向姜夕月核實:“這就是殷正真?”
姜夕月點了點頭,悄聲道:“看到了吧,剛纔那一手,他對空間法則的感悟整個魔域無人能及。”
“這麼年輕?”殷正真完全不顯老相,看上去烏髮如墨,身姿挺拔,尤其叫鬚髮皆白的厲名在旁邊一襯,說是剛一兩百歲都有人信。
姜夕月臉色有些古怪:“他特別在乎那張臉,早年特地弄了顆駐顏丹吃。”
因爲仙曇花少見,駐顏丹也就極其罕有,從來只有女修爲之瘋狂,沒想到堂堂一位化神大能竟有這等愛好,紅箋怔了一怔,比起那張俊臉,她更在意姓殷的剛纔那招神乎其技的法術。
“那是白賢烏,他慣會這樣,送它們去死,那鳥其實很有靈性,一羣裡少了哪一隻,其它的都會哭泣很久。”姜夕月情緒有些低落,沒有多提那個法術,這是他唯一看不慣宗主殷正真的地方。
化神行動起來是何等迅疾,若不是爲了兩條魔魂,這會兒厲名和殷正真早去得不見蹤影。
紅箋註意了一下他們前行的方向,在姜夕月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記,道:“做好準備,咱們需得會會這兩位化神。”若不出去將他倆引開,再往前不遠,他們很可能就會發現無名天道宗的人。
“走!”只是爲了吸引那兩人注意,也不必距離太近,紅箋待他們飛出去數裡,清叱一聲,“陰陽蠱花鏡”攸地現身空中,不等兩股強大的威壓籠罩下來,“陰陽蠱花鏡”掉頭直奔夜叉澤西邊那一大片黑影。
那裡傳說有鬼怪肆虐,即使是化神也不敢輕入,紅箋本來便打算去那深處探一下險,遇上這回事,正好把殷正真和厲名兩個化神一起引去。
若在大陸別處,幾里路對化神而言擡腳即到,可這裡是夜叉澤,殷正真和厲名不能不有所顧忌,這一大片區域紅箋和石清響都已探開,“陰陽蠱花鏡”風馳電掣就到了那一大片陰影附近。
四周驟然一暗,紅箋三人都覺着天黑了。
陰風習習,神識只能探出十餘丈遠,前方不遠處許多雪花簌簌墜落,除此之外一片空寂。
身下似乎是萬丈深淵,“陰陽蠱花鏡”疾落下四五十丈,懸停在半空就此隱蔽起來。
姜夕月悄聲道:“這是什麼地方?咱們一直墜下去,會不會進到別的大陸?”
紅箋迴應:“有可能,也有可能會被虛空亂流直接扯個粉碎。”
姜夕月臉上變色。
石清響還記得他們尋找厲名的初衷可不是爲了打架,亦跟着低聲道:“厲名找了姓殷的幫忙,咱們怎麼辦?”
殷正真若是插手天魔宗的事,到時就是三大化神混戰,已經有個撿便宜的殷正真,他們趁亂能做的就更少了。
紅箋臉上亦泛起一絲愁容,沉吟道:“等等看吧,最好能弄清楚這兩人有什麼打算。”
話音未落,“陰陽蠱花鏡”突然自行搖晃了兩下,有什麼東西自深淵下面升了起來,黑暗中,一個巨大的陰影出現在三人視線中。
石清響叫道:“小心!”
“叭”的一聲,“陰陽蠱花鏡”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猛然擊中,紅箋和石清響全力施法竟沒能抵抗得住,“陰陽蠱花鏡”一時失去了控制,斜刺裡直飛出去。
“在這裡!”這是厲名的聲音,他離得很近,當即發現有異。
兩個化神和紅箋他們也就是前後腳的工夫就到了這裡,只是彼此都着意收斂着氣息,觀察四周,尋找對方。
厲名循聲一撲,正撞上那個巨大的陰影,緊跟着法術的撞擊聲響徹深淵,厲名已經顧不得再去抓引他們來此的修士,他被未知的敵人纏上了。
“殷宗主,快來幫忙,這大約便是我要找的鬼怪。”厲名叫道,聲音裡透着興奮。
殷正真輕輕哼了一聲,法術嗤嗤連聲,好似鋒利的薄刃在削着什麼東西。
厲名十分激動:“哈哈,看到沒有,我的聖魂真能吞食這玩意兒進補。”
那個自深淵裡爬上來的怪物受不了兩大化神聯手,吃了虧好似要縮回去。
這時候“陰陽蠱花鏡”就懸空停在下方,距離厲名、殷正真不過數十丈遠,三人大氣也不敢出,紅箋感覺得到此時不知多少怪物經由他們身邊,正在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