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原來曾在土耳其見過你
兩個人之間的緘默,由一陣冷風吹過,許綰打了個噴嚏宣告結束。
蘇嶽伸手貼着她的臉,冰涼的,他皺着眉,拉着許綰想要迅速離開,許綰跟在後面有些艱難,她在追蘇嶽的途中在小巷裡扭傷了腳,剛纔事情太多,她沒感覺,現在一切都結束了,腳踝便開始隱隱作痛。
蘇嶽發覺了許綰走得慢,回頭見她臉上有些苦楚,順着她的目光落在有些腫起的腳踝上,心裡些微不舒服,便嘆了口氣,蹲在了許綰面前:“你什麼時候才肯直接和我說你的感受?”
許綰看着他寬闊的背,抿了抿嘴,彎下腰,趴在了上面,蘇嶽兩隻手圈在了她的膝蓋下,輕鬆地就將她背了起來,背在背上掂了掂量,脫口而出一句:“你瘦了好多。”
許綰雙手圈住了蘇嶽的脖子,心裡一片溫暖柔軟,臉貼在他的耳後,能看見他的側臉,她問:“你怎麼知道我瘦了?”
蘇嶽邊走邊說:“七個月前,那時候你比現在重。”
許綰腦子裡想了想七個月前的事兒,那時候她並沒見過蘇嶽,七個月前是她高中畢業的暑假,接到了入學通知書後,第一次出國旅行,那一站是土耳其,但是在土耳其發生了什麼,她倒是記不清了,只記得沒坐上夢寐以求的熱氣球。
蘇嶽接着說:“那時候你在排隊等坐熱氣球,其中一個熱氣球失控落下來的時候,砸在了你旁邊,有人撞傷了你,你暈倒了,是我揹着你去醫院急救的。”
他說這話如同說與他無關的故事一般,許綰仔細想了想,的確有點兒印象,那時她去土耳其,想坐熱氣球的時候不記得什麼原因導致後來沒成功,只有模糊的記得自己是在顛簸之中去了醫院,趴在一個溫暖寬厚的背上,那人身上的溫度很高,也有淡淡的香味。
許綰伏在蘇嶽的肩膀,深吸一口氣,雖然蘇嶽此時身上是涼的,但被他揹着的感覺,似乎與土耳其僅存的一點兒印象重合了。她只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她因爲撞擊有輕微腦震盪導致部分記憶模糊,那時許綰並沒在意,身體好了之後便回國了。
聽蘇嶽這麼一說,她突然覺得心安起來,從她認識蘇嶽以來,他都一直像個守護神一般在她身邊照顧她,爲她解決麻煩。
許綰摟着蘇嶽脖子的手緊了緊,將臉埋在他的背裡,聲音細小,說了句:“謝謝。”
蘇嶽微微笑了起來,眼神回到了慣有的溫柔,朝遠方昏黃路燈照亮的小路看去,腦子裡回憶第一次看見許綰的場景。
土耳其之行,只有他一個人,然而偌大的地方,他遇見了許綰七次。
那時她胸口掛着單反相機,帶着寬大的草帽,一頭長髮隨風飄散,她穿着長長的波西米亞裙,站在風中的古蹟裡,彷彿與這些融爲一體,就像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樣,安靜,美好。
直到許綰拿起照相機,對着他這邊的古蹟與人羣拍照,蘇嶽就站在人羣的最前端,成了她照片的背景之一。
然而他能感覺到,自己透過鏡頭,看到那雙眼睛下的純真,於是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對着鏡頭微笑的人。
這樣的偶遇與照片,蘇嶽拍了七張,從聖母教堂,到熱氣球場地。
只是他未想到,記得這一切的,只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