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
唐逸看着遠處船影,心下有些疑問難解,當下問道:“東西兩盟對立,可卻爲何又能共盟嵩山?十大門派齊聚嵩山,就不怕衝突起來?”
就算兩盟爭奪召開之地,畢竟也只設擂比試,看起來卻和氣的緊。但這是江湖,唐逸可不信大派名門就真能如此平和。
“這些名門真若表面看來的那般和善正義,我也不用如此艱辛了。”
唐逸自嘲的笑了笑,隨即暗道:“不論崆峒還是唐門,這些大派哪有什麼分別?崆峒爲了維護他那名聲,便要繼續誣我母子爲惡。唐門雖救了我,可見我天賦驚人,便要據爲己有,我稍是顯露不從,便有性命之憂!這些人真要是彼此有許多恩怨,又怎會平心靜氣?可若當真衝突起來,我又將如何報仇?”
唐逸知道自己初入江湖,對江湖掌故可說一無所知,這纔來向唐月討教。
唐逸此前獻計,幫了自己的大忙,唐月對眼前少年愈加的喜歡,柔下聲來道:“各派之間的恩怨本就由來已久,再加上如今東西兩盟對峙,恩怨更積的深了。就似我們與那青城,雖然原本關係還算不錯,可三年前八派合圍青城,我們也是有份,青城心下自然恨上我們。只不過就算各派彼此有心一戰,卻因爲一個人從中牽制,誰都不敢妄動。”
說着指了指遠處的船影,唐月笑道:“也正因爲如此,我們就算在江上遇到了,也不會有動手的可能。”
唐逸聞言,心下一驚,暗道:“我雖不知三年前八派爲什麼會合圍青城,不過這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月姐口中的那人是誰?他竟能憑一己之力令十大名門束手?
崆峒和唐門的實力,唐逸親眼見過,想來其他名門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而且那萬劍宗,少林還有武當的實力怕還更強些,如此多的名門大派,竟然能被一人牽制住?”
唐逸難掩心中的驚訝和好奇,終是問道:“那人是誰?”
唐月笑道:“德皇老前輩。”
德皇!
唐逸當下點頭道:“這位前輩我聽說過,他的武功似是天下第一。”
“德皇老前輩的武功確實是第一。”唐月聞言笑道:“東西兩盟的實力相當,誰都難說一戰之後,誰會是勝利的那一方,再加上德皇老前輩從中牽制,以他老人家天下第一的武功,若是哪盟敢擅啓事端,他老人家必不會饒了他們,如此一來,能得到德皇老前輩之助的一方自然勝算大增。所以無人敢先行動手,這江湖也因此平和下來。”
“原來如此。一個人的武功再高,也終不可能威懾整個江湖,可這德皇老前輩卻能利用東西兩盟實力相當之勢,將其超絕武功的威力發揮到極致,以此平衡整個江湖。”
想到這裡,唐逸不禁心下讚歎道:“我當初在崆峒山上聽聞天下高手排名時,雖曾感嘆過德皇老前輩的武功之高,可對他這個名頭卻頗有不屑,總道這人竟敢號稱道德皇帝,也不知是別人的敬稱,還是狂妄自大。不過如今看來這位老前輩以一己之力平衡整個江湖,令東西兩盟共十大名門空有強大實力,卻不敢輕舉妄動,這份功德足可當的起德皇之稱。”
可想到這裡,唐逸的眉頭卻忽是一皺道:“江湖的平衡是維繫了,但如此一來,卻有個天大的漏洞。”
“什麼漏洞?”
一把威嚴冷洌的聲音傳將過來,唐逸身旁的那些唐門子弟登時靜了下來。
來人正是唐冷,此刻正和唐雪走到船尾,等到了唐逸的身旁,唐冷再是緩道:“什麼漏洞?”
唐逸當下一禮,隨即道:“那德皇前輩將整個武林的安危繫於自己一人,雖是保證了兩盟不起爭鬥,可若是他有個意外,這江湖豈不就要立刻大亂?就算沒有意外,那德皇的年紀想來定是大的很,還能保這江湖多少年?”
唐冷聞言,看了看唐逸,眼中大有深意,唐雪則是皺眉沉思,便在這時,唐鐮卻是高聲道:“二伯,侄兒有話要說。”
唐冷看了看唐鐮,點頭道:“講。”
唐鐮先是一禮,這才轉過頭來道:“公子可是多慮了,自從那天命死後,德皇老前輩的武功便再無人能敵,就算飄渺天宮主人也略遜一籌。如此,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害的了他老人家?又有誰敢與德皇老前輩爲敵?”
說到這裡,見四周的兄弟們都是點頭贊同,唐鐮當下再是笑道:“更何況武功到了他老人家的地步,可就長壽的緊了,便是一百五十歲也不算什麼。德皇老前輩如今不過一百一十餘歲,如此算來,江湖最少還有四十年的安平。”
唐鐮說完,除去唐冷和唐雪外,就連唐逸都微微頷首,心道:“練功還有如此好處?如此說來,卻是我多慮了。”
練功能駐顏,這唐逸是知道的,從唐雪和唐月,甚至那濯星仙子的身上都能看出來,但唐逸畢竟是男子,自然對容貌不甚在意,不過此刻聽到武功深了,竟能因此活到一百五十歲,這可就不能不令人怦然心動了。
唐鐮見唐逸也是點頭,自己將他的疑惑解開,大覺贏回了些顏面,很是得意,卻沒有注意到自己長輩的神色有異。
“還只是個小黑點嘛。”
唐鐮說完,唐雪也未加評論,轉首朝船後望去,卻是不動聲色的將話題岔了開了。
唐冷聞言也朝那方向看了看,隨即問唐逸道:“那船還有多久會追上來?”
唐逸眼利,已是心中有數,當下答道:“我們爲多些時日練習,所以行船甚慢,只有半速多些,而青城此來卻是全速。再加此番相距也就三百餘丈,算算,大概不到一個時辰便能趕上。”
點了點頭,唐冷當下吩咐道:“所有人都回艙休息!一會好迎客人!”
唐冷要這些唐門子弟休息的原因,唐逸的心下自然明瞭,不過是要到時精神飽滿,一壯聲威而已。畢竟這兩個名門在江上相遇,又有恩怨,既然動不了手,那便在聲勢上壓下對方一頭也是好的。
那些唐門子弟聞言,齊齊的應了一聲,隨後便匆匆的趕將回去,只不過面上卻沒有半分擔心,進到艙裡更是嬉笑起來,竟似不將青城派放在眼內。
唐逸當下有些疑惑,去問唐月,就見唐月搖頭道:“青城派是道教一支,論起淵源,比我唐門乃至同處川中的峨眉都要長久,可說是名副其實的千年大派。其強盛時,門人兩千餘,武力之強,甚可與少林武當媲美。
只可惜青城派強盛的久了,便有些故步自封,自二十年前便漸漸落於人後。如今他們的掌門無華子雖然年輕,可怎也是無字輩,足比其他大派的掌門大了一輩。青城派的微、無、木、行四輩中,整整一個木字輩,竟連一個魂級的高手都沒有,可見其人才之凋零。”
唐逸聞言,眉頭一皺,聽唐月所言,青城派的木字輩應該和唐門的唐冷,崆峒派的常承言,或是那天山劍派的濯星仙子同輩。這三人中,常承言和濯星仙子都是魂級高手,唐冷雖然使的是暗器,但也定不會差了。漫說是他們,就在年輕一輩中,魂級高手那般境界的也不是沒有,就如那常天賜和眼前的唐月。
“青城派竟然衰落於此?”唐逸心下一動道:“如此說來,他們此番與點蒼比試,莫非定會敗了?”
若是青城必定會敗,那飄渺天宮又是沒有年輕高手,如此一來,豈不是唐門不出手都可保證嵩山之盟在少室上召開?
唐月聞言卻是搖頭道:“這倒不好說。青城雖然落破,但點蒼地處偏遠,雖同爲名門大派,可實力卻並不算強。尤其此番比的是三十歲下的年輕人,那點蒼年輕一輩中唯一的魂級高手陳默卻已經三十有二了,少了他,點蒼要想獲勝,卻也不易。畢竟青城這些年來閉門苦練,進步定不會小,千年大派的根基猶在。”
二人正說間,唐遜忽然湊了過來道:“不知青城此番都帶了誰來,當年嵩山劍試前,那陳默曾與同門將許多青城弟子毆至重傷,尤其那青城的大弟子行劍,傷勢最爲嚴重,就連少林藥王院的首座廣濟大師都被驚動,急急的趕去救治。所以說這兩人私下裡的恩怨可也深的很。
此前曾聽說那行劍也晉了魂級,是青城派如今木、行兩輩中唯一的高手,若是他也來了,就算因爲年紀大些,不能參加比試,但場下卻說不得有好戲看了。”
唐遜佩服唐逸的智計,這些日裡又見唐逸獻了妙策,勝那崆峒有望,對這少年的敬佩更進一層,所以見到唐逸有疑問,便立刻奔了過來,主動爲唐逸講解。
聽到這些名門恩怨,唐逸心中一一記下,畢竟此去嵩山,雖說有唐門在後支持,可卻也不能對這武林一無所知。自己只有知曉的越多,才越有機會找出可供自己利用的機會,這些名門恩怨糾纏,說不定哪一件小事便能幫上自己。
唐逸正想到這裡,就見唐雪自外面進了來,招呼衆人出去,卻原來時間過的飛快,這一席話竟說了大半時辰,再看那青城派的大船,已是近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