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嵩山劍試還僅剩三天,而就在昨日,十大門派終是到齊,各由掌門親自帶領門下弟子趕來,就連六十多年未曾踏出劍竹島的飄渺天宮主人都到了,此番嵩山之盟可謂盛況空前!
十大門派掌門齊聚之後,隨即便將嵩山劍試的安排定將下來。不出所料,兩盟共在這登封城外比上三場,除去飄渺天宮那場無所謂對手,峨眉將這必然的勝利讓給了華山外,點蒼和青城,唐門和崆峒這兩對冤家正對在一起。
唐逸事後得知,暗點了點頭,這結果都在意料之中:“無華子來找唐冷詳談,怕就有談過如何選擇彼此的對手,畢竟青城和唐門在這目標上倒是一致的很。”
萬劍宗在登封城裡也有產業,兩盟十派四百來人各分做兩處住下。與此同時,城外則在熱火朝天的搭建比武所用擂臺。這新擂臺與上一次在少林的比試相比,並沒有增大,橫豎仍是各二十丈。
“聽說這擂臺的大小還是行宗主的提議,可當真不錯,若是這擂臺與上次大小有異,比武的地勢就有了差別,結果就難以服衆了。”唐逸特意出城,便是要親眼看看這三日後的比武之地,此刻站在不遠處,看着高臺已近完成,心下暗也讚歎擂臺的壯觀。只見這新擂臺臺高半丈,方圓二十丈,俱是由整塊整塊的青石壘就,也難不讓人稱讚。
唐逸站在那裡,衣着並不顯眼,江湖人雖有不少豪富者,可不修邊幅的卻是更多,所以這一身粗麻棉袍質地再差,再滿是風塵,也不算什麼。但唐逸的樣貌就引人注目的多了,英俊儒雅不說,耳上金環更是驚世駭俗!再加上身旁有唐月相隨,二人走在哪裡都吸引了大批的目光。
登封城外本就是江湖人來往住宿之所,再有自城裡趕來觀看這新建擂臺的,萬多人流交織一起,紛紛側目,這要是常人哪裡還能自在?不過唐逸眼中只有擂臺和三日後的比武,唐月更是早便習慣了被人注視,如此一來,二人施施然的走在一起,卻是渾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從容的很。
再看了幾眼擂臺,自覺都已瞭然於胸,唐逸也不再久留,轉身便要回去,可只一轉身,眼角餘光掃處,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唐月隨在唐逸身旁,本就是要保護於他,所以一直在觀察四周,比唐逸還要早上一步發現唐逸停下的原因所在。
常天賜!
未想到竟然在這裡相遇!
那常天賜正在與人說話,此刻似也感覺到什麼,環目四顧之下,轉眼便發現了唐逸和唐月二人,當下口裡便是一頓。而此刻的唐逸,雙拳緊握,心頭怒火狂熾!千里追殺猶在眼前,少年怎也難忘記,一雙眼目竟隱有赤色。
“我們回去吧。”
唐月知道唐逸的憤怒,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如今不是衝突的時候,當下只有柔聲勸道:“嵩山之盟便在眼前,卻是不值得在此刻與他計較。”
唐月自然不會怕了常天賜,更何況唐逸此刻的武功雖然不高,卻較之以前好上太多,也不再是毫無自保之力,但唐月仍然不想在這裡起了衝突,因爲常天賜身旁的人很不一般。
“這位是唐妹妹吧?”
一把柔和的聲音響起,那與常天賜走在一起的人兒翩然而至,不過她口中與唐月招呼,一雙俏目卻是望向唐逸。
來人正是那行雲的夫人,早在唐門入城的時候,雙方便都見過。
行雲有兩位夫人,唐逸是知道的,只不過他知道的也僅限於此,本來唐逸對行雲的夫人是誰並不在意,可等到得登封城外才發現自己錯了。那位美麗的宗主夫人僅僅是放下身段,便給了西盟各派老大一個不快。好在聽唐月說來,行雲也只有這位焉清涵二夫人的智慧非凡,那大夫人卻是個賢惠妻子,雖然出身青城可不通半分的武功心計。
唐月自然不會缺了禮數,當下和焉清涵見過禮。一旁的唐逸見那焉清涵朝自己微笑,心下不禁一動,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少年總覺得這位行宗主的二夫人,眼神中有着一絲難言的狡黠。
“見過宗主夫人。”
唐逸當下也是拱了拱手,隨即目光越過焉清涵,準確的落在隨後而來的常天賜身上。暗壓了心頭怒火,唐逸暗道:“常天賜當初在行宗主的面前承認了羅志誣陷我,可轉頭卻又千里追殺!就算當時行宗主不知真相,但常天賜和月姐在江上一戰卻怎也瞞不過其他名門的耳目。想來其中原由如何,這位宗主夫人定是心知肚明瞭。”
說將起來,常天賜那時若真能殺了自己,那真似滴水之入滄海,激不起半分漣漪,事後誰還會去注意個無名小卒?但如今自己好好的站在這裡,身旁又有唐月相護,身後更有唐門的支持,這可就大不相同了!
“常天賜當着行雲的面說謊,如今崆峒更是變本加厲的撒播謠言,要污衊於我,就算那行雲行宗主顧及東盟團結而口上不說,但心下卻絕不會真就不在乎。更何況眼前這位宗主夫人可絕不簡單,誰又知她的心裡在打算什麼?”
唐逸心下電轉間,常天賜已是到了,這崆峒派的天才只片刻便恢復了以往的瀟灑,隨即一禮道:“天賜見過唐師姐,唐公子。”
唐月聞言英眉一皺,勉強點點頭,不過卻是暗裡戒備,唐逸雖然沒有太過沖動,可眼中敵意絲毫沒有掩飾,更不可能去接話,場面轉眼便是冷清下來。
唐逸這四人或英機勃發,或美豔絕倫,或儒雅瀟灑,站在一起更是引人注意,那些江湖人的目光早已從擂臺轉了過來。更何況這四人裡,除去唐逸,其他三人的身份驚人,也就只有唐逸的身份不爲外人所知,可只看他能與這萬劍宗的宗主夫人,唐門崆峒未來的棟樑站在一起,就足夠讓人猜想了。當然,有人聽到唐逸的名字,心下想到了那傳聞中集古齋的叛徒,可這少年不只長相儒雅,更能和焉清涵等人站在一起,自然便沒人再繼續想下去了。
正是萬衆矚目,所以這片刻冷場也就更加的醒目。常天賜一聲問候,唐月好歹還點點頭,唐逸卻是半分反應都無,嘴角一挑,常天賜不由得苦笑了笑。
一旁的焉清涵似是沒有看到常天賜的尷尬,只顧問唐月道:“妹妹看這擂臺可還好?若有哪裡不妥,大可說與姐姐聽,趁還有些時間,還能再來修改。”
焉清涵講的親熱,唐月竟也罕有的微笑道:“這擂臺與當年少林的甘露臺大小一般,最是恰當,沒甚麼不好的。”
唐逸見了,心下有些驚訝,暗道:“月姐似乎對這焉清涵頗有些好感,莫非她二人當年有過交情?”
當然,這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與之相比,焉清涵親來招呼,這才令人琢磨不透。畢竟東西兩盟對立,尤其那常天賜還在身旁,焉清涵怎就沒有半點的顧忌?
轉念再想,唐逸心頭卻是一亮,暗道:“是了!這焉清涵身爲行雲的妻子,自然要向着丈夫。崆峒在我這事上當着他丈夫的面出爾反爾,行雲不便多說什麼,但這焉清涵看起來,卻不是易與之人,她這是借題發揮呢。”
正想到這裡,就見那焉清涵看向自己,似也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唐逸心下一動,忽是傲然道:“這擂臺不變最好,唐門在這樣的擂臺上敗過,便要在同樣的地方上勝回來!”
唐逸四人說話並沒有刻意隱瞞,唐逸又是有心朗聲而言,自然被許多江湖人聽到,這些人隨即就被唐逸這句必勝過崆峒的豪言驚的怔住!
當年唐門敗的可是乾淨利落,如今常天賜仍會上場,唐門勝算低的很,怎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出此大言?到時要是勝了可還好,要再連敗於崆峒,有這大言在前,豈不更沒了臉面?
“這耳上帶着金環的奇異少年又是什麼身份?他又有什麼把握言到唐門必勝?別人都是藏拙迷惑敵人,可他卻是狂放的很!”
一念及此,衆人登時轟然一片!更令他們感興趣的是,唐月這唐門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竟然沒有半分阻止那少年的意思!
這些江湖人到嵩山,大半都是來增長見聞的。要是平日,在江湖裡遇到個劍罡級的都能被稱爲高手,魂級就連各名門大派都捧做寶貝,哪得一見?也就只有嵩山劍試,纔會有這麼多的魂級高手比武,這些江湖人也才能藉此機會開開眼界。就似上一屆嵩山劍試,名門大派走馬燈般的登場,戰的好看,被傳做佳話一般。
今次劍試雖只戰三場,可卻因關係到嵩山之盟花落誰家,反會比以前激烈許多。更何況登臺比試的六大門派已經公佈,那點蒼和青城,唐門和崆峒又都是冤家,精彩與否,可以想象。不說旁的,就看現在,還有三天才到劍試,唐門就已經開始宣佈勝利了,這怎不叫那些江湖客興奮莫名?要非是礙着常天賜的面,早便叫起好來!就算現在刻意壓制,但一傳十,十傳百,不消片刻,這在場的萬多人便已是盡皆知曉,陣陣議論回在一起,亦是喧囂的很!
唐逸足下運功,用震骨傳聲感受着這萬多人的喧囂,就算被震的頭腦生疼,心下卻也無比的愉快,心道:“我便是要所有人都認爲我在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