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些日來你的進步又大了許多,如今你不過是內力上不如我,若要內力相同,我勝你還當真難了。”
唐逸與唐星二人練了許久這才罷手,要在以往,每日練完,唐星並不會多說一個字,可今日卻是一反常態,竟開口誇讚起來。
唐星不是會恭維的人,他若說出來這話,那便一定是真的。只用三個月,便能讓唐星如此相贊,唐逸也對自己的進步滿意的很。至於唐星多言到的內力,唐逸心下有數,能借百毒百草得到如今這許多內力已經是意外的很了,可難一蹴而就。
想到這裡,唐逸一拱手,懇道:“若沒有唐兄的幫助,唐逸也不可能有今日。”
唐星聞言,並沒有謙虛兩句,只是看了看唐逸,似有什麼話要說,可卻欲言又止,直看的唐逸心下大奇,暗道怎麼這冷硬如鐵的人,竟也有猶豫的時候?
唐星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只表示自己要在這裡再待上一會,唐逸自然也不好追問,當下轉身回了去。便如此,轉眼間,這院裡就只剩下唐星一人,重又靜了下來。
“那唐逸竟然只用了三個月,便成長到如此地步!若之前有人與我說及會有人天才於斯,我是絕不會信的!可如今那唐逸便就在我面前,若不管內力,我如今雖然還能勉強勝他,但再等幾月,可就再無把握了!”
沒了旁人,唐星鐵硬的臉上也終於有了表情,眉頭深皺,忽又搖頭自語道:“不!不用幾月!那唐逸如今不過是沒有與我拼命的念頭罷了,他當真被迫的急了,以他那奇智百出,若沒有內力的約束,誰也難保最後活下來的是誰!”
唐星輕嘆道:“武功有章可循倒不可怕,各大派的劍法我雖然不明其理,可招式多少卻是瞭解的,對我而言,怎也難有奇兵出現。可這少年卻是不同,他本就不是習武出身,學的又是章法限制最少,最隨意的暗器,再加上他智計百出,倒真是難以測度。”
“怎麼?星兒這麼看重那少年?”
唐星剛想到這裡,身後忽然傳來一把柔和的聲音,輕似蚊吶,可卻清晰的傳到唐星的耳裡。
以唐星的性子,不論是誰出現在自己的身後,驟聞聲音,那都要轉身戒備的,甚至還會出手攻擊!畢竟若有人這麼刻意隱藏行蹤的潛到身後,十中有九,不懷好意。
隨時戒備是一個合格武者必備的,但如今卻是例外,這把聲音傳到唐星的耳裡,就見這黑鐵般的年輕人渾身一震,心下忽然升起一股暖意,冷硬的面上竟然浮起笑容。
“母親。”唐星迴過身來,輕聲道:“孩兒可是等到母親了。”
故做淡定的言語,難掩心下的歡喜,濯星仙子身爲母親,自然聽的出來,當下素手輕伸,撫摩着兒子的黑瘦的臉頰。此刻的濯星仙子,眼中滿是柔情慈愛,與遍天下的慈母無異,哪看的出半分談笑間便拔劍斬人的酷辣?
唐星沒有挪動半分,任由母親撫摩,直到濯星仙子收回了手,輕笑道:“星兒怎知道爲娘會來嵩山?要說起來,崆峒和華山還在追殺於我呢。”
唐星搖頭道:“崆峒和華山要來參加嵩山之盟,又要留人守護門派的根本,怎可能分出掌門一級的高手出動?更何況就算十大門派的掌門親自出手,除去個別一二人外,其他的那些與母親比起來,也不過伯仲之間,哪有必勝把握?至於其他那些門下,只不過虛張聲勢,哪會是孃親的對手?”
濯星仙子當下一笑道:“可就算他們追不到我,這十大門派雲集,爲娘哪裡敢來嵩山自投羅網?”
唐星聞言,堅道:“孃親不是怕事之人,又一心重建天山劍派,這嵩山之盟如此大事,怎會不來參加。”
兒子對自己如此推許,做孃的怎不高興?濯星仙子當下欣慰道:“那星兒此來,可是特意來尋爲孃的嘍?”
唐星點頭道:“正是!”
濯星聞言喜道:“星兒莫非準備答應娘了?”
唐星再是堅道:“是!”
濯星仙子得了唐星的答覆,似是歡喜極了,笑道:“好!好!我天山劍派要重立江湖,不能再似祖師那般的只收女子爲徒。似星兒這般的資質,被唐門埋沒了,甚是可恨!今日能想的通了,隨爲娘而去,娘甚是欣慰。”頓了一頓,濯星仙子再是笑道:“日後天山劍派重建,娘爲掌門,星兒便是下任天山之長!”
濯星仙子許下掌門之位,唐星倒也沒什麼驚喜,只是道:“孩兒如今武功不濟,當不得孃親的重任,天山劍派若是重建,乃是孃親的心血,孩兒不想自己成爲孃親的累贅,只願從旁相助也就是了。”
濯星仙子聞言搖頭道:“傻孩子,你怎可能是累贅?雖說你的資質比月兒差上一點,可卻也相差不多。”說到這裡,濯星仙子的美目中閃過一絲煞氣,冷哼道:“唐門那幫人,連你爹一起都是糊塗了,才如此糟蹋我的星兒!”
緩了一緩,濯星仙子這才道:“星兒你道爲娘傳你那胡旋是爲了什麼?胡旋本是女子舞步,星兒堂堂七尺男兒,唐門的武功也算上上,爲娘怎還會傳你一門步法?”
唐星搖頭道:“孩兒愚鈍。”
濯星仙子搖頭道:“這不怨你,爲娘那時並沒有將話說的透了,是因爲你那時還有猶豫,不願和娘走。”說到這裡,念及唐星如今應承下來,濯星仙子的心下高興的很,當下展顏道:“這胡旋步法本就不是爲男子所創,可爲娘仍傳給星兒,不過是爲了要將星兒自那代敵的泥沼中救將出來。
身爲唐門代敵,學的又是專門用來敗的唐門劍法,長此以往,既消磨了銳氣,又對自身的武功失去信心。那唐門劍法你練的越勤越刻苦,不僅沒有半分助益,反會有害。練那劍法,就等於是去鑽研如何求敗,武者除去武功,最重要的就是信心,爲娘怎可眼看着你如此下去?
星兒用劍,娘也用劍,孃的本意是要日後傳你更多劍法武功,回覆信心,如今這胡旋不過只是個開始而已。分些心來學習這新的步法,便能緩一些陷進那代敵的泥沼之中。”
說到這裡,濯星仙子堅道:“我兒總不可能就此在唐門終老一生,一輩子爲他人做嫁衣裳!”
唐星聞言心下一暖,隨即心下騰起陣陣的不甘和期待。濯星仙子一直在注意着兒子,唐星的表情變化雖小,可卻仍被她看了個滿眼,當下笑的更是開心道:“星兒放心,天山劍派雖然原本是女子門派,可祖師當年留下的武功卻並非全是女子的,其中適合男子修煉的不少,正好拿來給星兒來學。那些可都是真正的劍法,而不是專門學來輸的劍!”
忽是想起什麼,濯星仙子奇道:“只顧說話,卻是忘了,方纔那個與星兒對練的少年是誰?星兒似是很看重那孩子。”頓了一頓,濯星仙子掩口輕笑道:“說起來,那孩子模樣夠俊,悟性也不錯,就是根基太淺了些,不過日後培養得法,仍會大有成就。”
唐星聞言則是一怔,眉頭暗皺。濯星仙子見了,奇道:“星兒你在擔心什麼?”只片刻,濯星仙子便是一省,臉上笑意一去道:“啊,是了。那孩子可是將我當日殺人一事說與你聽了?可真是個多嘴的孩子。”
唐星似是從母親的話中聽出一絲的寒意,當下開口道:“那是我主動去問他的,孩兒實在是放不下母親的安危,更何況他說的那些與江湖上的傳聞並沒有什麼區別。”
聽到兒子如此記掛自己,濯星仙子的歡喜掩飾不住,自也不去怪唐逸多口了,當下耐下心來解釋道:“世人都說爲娘濫殺無辜。可星兒想想,那人多嘴,竟然來管我天山劍派的家務事,既然他沒眼色,敢出頭來插口,便已不算無辜之人,怪只能怪他不自量力,被殺卻也是要認的。”
說着似有些傷心,濯星仙子搖頭道:“難道星兒也當爲娘喜好濫殺?若真如此,那日客棧裡的人少說也有數十,誰逃的過我手中濯星神劍?”
聽母親的解釋,唐星暗皺眉頭,他並不擅言辭,當下只好道:“孃親自有孃親的打算計較,孩兒自然不便多口,只不過孩兒既然要追隨孃親,有些話怎也是要講的。”
濯星仙子搖頭道:“你這孩子,咱娘倆有話便說,不用顧忌。”
唐星點頭道:“孃親有心重建天山劍派,孩兒必盡全力相助,只望孃親日後再遇事時,出手留些情面,可不殺之人便不殺也就是了。至於那些不願回來的天山門人,也不用找他們了,否則真硬尋了來,也是禍患,於新的劍派沒有絲毫用處。”
濯星仙子聞言,稍是一頓,隨即失笑道:“原來如此。也罷,星兒若是不喜,我自收斂些也就是了。當然,真要有人挑釁,爲娘我可不會留情呢。”
唐星心下一鬆,點頭道:“那是自然!”
濯星仙子笑道:“好啦好啦,我都記下了。星兒可以說說那少年了吧?放心,我與他並沒有什麼過節,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唐星想了想,自己母親再三來問,卻也不好不答。更何況有自己在,那唐逸與母親又無什麼深仇大恨,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當下便將自己所知的說了一遍。
濯星仙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彩,自語道:“那少年果然就是唐逸。”隨即嘴角微翹,卻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