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慣了江上萬點金光,雖說遠不如常天賜這劍光來的厲害,但總也有些助益,被晃到眼睛後的恢復也比常人快上不少。所以只片刻,唐門弟子的眼睛便又睜了開來,手上輪指飛蝗的準頭更盛!
與此同時,唐月也自大耗內力的蝗雨遮天中恢復過來,內力在周身一個運轉,隨即雙手左右一伸,飛蝗石接連而出!
“唐門難道要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唐門經過常天賜這一記浮光爍金之後,不僅沒受影響,反是攻的更猛,倒傷了幾個崆峒門下!可也就在這時,場上形勢驟變,那擂上竟再是劍光大盛!隨即悶哼連連!
眼看場上變化,當真是瞬息萬變,直叫許多人大覺頭腦都不夠用了。
卻原來那場上強光一閃,正是常天賜再施浮光爍金。要換做旁人,若絕技失效,就算不驚慌失措,可那絕技卻也不會輕易再用了。但常天賜卻不,他方纔只瞬間便察覺出唐門的一個破綻。
“劍光閃過,閤眼恢復的同時,記住我同門的位置,然後以蝗雨交叉而射,阻住我等的去路,既不受劍光的影響,攻勢還能不減,更傷了我不少師弟,當真是個妙法!但這法子卻也有個弱點,那便是人總不能永遠閉着眼睛發射暗器,唐門在目力恢復之後,總有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如鏡一轉,常天賜緊盯唐門弟子,心道:“人若合上眼睛,看不到四周,心下總難塌實,精神自要繃的緊緊。而等他們再度睜眼,知道立刻就要光明大現,心下反會有所鬆懈,此乃人之常情。而這正是他們的漏洞所在!”
常天賜一念及此,唐門弟子果然陸續睜開眼睛,雖然唐門弟子目力恢復的時間之短,有些出乎常天賜的意料,但這並不防礙常天賜如鏡的施爲。
於是浮光爍金再現!
這便是臺下衆人所見強光閃過的由來。
只不過再次出人意料的是,劍光過後,隨即而至的悶哼卻非出自唐門弟子之口,反是崆峒門下倒了許多!
這一變故登時震驚全場!常承言終是一驚!不僅是他,除了德皇與飄渺天宮主人外,幾乎所有掌門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可看了場中變化,心下卻不論東西兩盟,都暗道了聲“妙”!
崆峒門下之所以不懼常天賜的浮光爍金,並非是他們的眼睛有別於旁人,不過因爲這些人與常天賜站在一邊,那光自然映不到他們的眼中。但不想如今卻是變故陡生,崆峒門下只覺得眼前一花,常天賜的劍光竟然反轉過來!
常天賜的劍光不只威力強大,而且也能讓對手心下難以安定,因爲敵人不知他何時強光閃過,自然惴惴。相比之下,崆峒弟子則對這劍光毫不在意,因爲一旦有同門在前,常天賜就不會再用劍光去炫敵眼目了。所以崆峒門下絲毫沒有被常天賜劍光晃到的準備!
“形勢沒有,卻可以創造。沒有漏洞,便創造出漏洞也就是了。”這是唐逸對唐月所說的原話。
正是利用崆峒門下的鬆懈,常天賜大違常理的往左一旋,劍光劃了半圈才滅,左首處十個崆峒弟子登時被晃到眼睛,當下手裡一頓,隨即便被飛蝗石傷了,倒地不起!
“我便說過,常天賜在擂上,既是崆峒的優勢,也是崆峒的劣勢,便看要如何運用了。”唐逸的嘴角一翹,以常天賜的強處來破崆峒,這才令人暢快!
至於常天賜爲什麼會反傷到自家,唐逸清楚的很,因爲這根本就是他所計算好的。原來唐月方纔雙手向左右各彈數顆飛蝗石,在旁人的眼中似與輪指飛蝗沒什麼差別,甚至還不如輪指飛蝗般的連綿不斷。可他們卻不知,唐月這一擊正是她的絕技九轉十回,那數顆飛石在空中飛出擂臺老遠這才劃了半圓,轉將回來,自後直奔常天賜而來!
就算常天賜眼觀六路,可那飛蝗石飛的太遠,眼前又滿是蝗雨無數,一時哪能察覺?等他感到背後風聲有異時,如鏡正自施展浮光爍金,轉身迎敵之下,劍光卻一時難收,半邊同門登時便被晃了到眼睛!
“他竟真能計算到這一步!”
唐月雙手九轉十回發出,心下還有些忐忑,哪知結果竟真如唐逸所料,常天賜也真是那般聰慧,竟轉眼便看出了唐門弟子的弱點,趕在睜眼之時,再是一記浮光爍金!
但常天賜計算到了唐門弟子,唐逸卻是計算到了常天賜。唐月閉目躲過強光,耳朵聽着崆峒門下悶哼連連,心下對唐逸的敬佩更是深了。
高臺之上,衆掌門面色大異,紛紛轉頭來看唐冷,唐冷雖然面色不變,可心下卻難得的歡喜,暗道:“這些人雖然懾於我唐門實力,不得不與我平起平坐,但卻時刻不忘冷落排擠,如今怎樣?可是心驚了麼?”
不過雖然崆峒倒下十人,但唐門亦有不少人被常天賜的劍光晃到,手下也同是一緩,也正因此,崆峒門下雖被射傷,但傷的卻並不太重,最少性命是保下了。
其實常天賜所猜出的漏洞無錯,就算唐門事先知曉他會再來晃花自己的眼睛,可總不能永遠不睜眼,這一點,就連唐逸都無法彌補。如今唐門弟子的眼睛本就剛剛恢復,再被晃到,不僅又是花了,更加的生疼!
而這時,常天賜正用劍劈碎了背後的飛蝗石,也不多想,當下便是一聲大喝道:“攻!”
雖然崆峒門下被傷了不少人,可唐門的輪指飛蝗也終於一緩,正是近戰的大好時機,常天賜哪會放棄?
“這常天賜也恁地驚人,他那浮光爍金出手之快,竟還是先一步晃到了唐門弟子的眼睛。若沒有晃到的話,此刻勝算就已經定下了。”唐逸見常天賜時機選擇的正好,崆峒門下同發一聲喊,疾衝上前。一旦等他們近了身混戰,唐門就算人多一點,可仍難是對手。
想到這裡,唐逸卻又搖頭一笑,心道:“那常天賜的智慧本就不下於我,只不過我能知彼,但他對我卻並不深知,自然難如我一般的早做防備。唐門能做到如今地步,已是難得,哪能奢望輕鬆獲勝?”頓了一頓,唐逸再是笑道:“更何況這場比武還未到定下勝負的時候。”
唐逸正想到這裡,在常天賜的帶領之下,崆峒的進攻已經開始。趁唐門輪指飛蝗一緩之機,崆峒弟子挾同門被傷之怨氣,猛衝而至!大有一舉破敵之勢!
雖然大多數的人都覺得崆峒此刻近身,唐門可說十中有九是要輸的,但不知爲何,這些人的心下卻都想看看唐門是不是還有出奇之處?當下便紛紛暗道:“近戰,混戰,常天賜因要顧及同門,這劍光可就不能用了,不過就算如此,崆峒仍大佔優勢,唐門要如何應對?”
擂上。
常天賜雖然轉身接下唐月的飛蝗石,可他功力最是深厚,此刻衝在最前面的反而是他。就見常天賜一馬當先,如鏡平平舉起,一道劍影直奔唐月而去!
“正大光明!”
常天賜的浮光劍法雖以劍光炫人眼目著稱,可本身亦是一套上乘劍法,既能快捷靈活又有勢大力沉的招式。眼下這一記正大光明便是威勢最強的一式。就見常天賜離唐月尚有三丈,手中如鏡便已全力運轉,隨後借前衝之勢更增劍上威力,這平平一刺轉瞬竟成奔雷之勢,直迫而來!
劍嘯充耳,唐月不用看便知這一劍的厲害!不過她卻半點都不爲所動,只自腰間摸出三枚龍眼大小的鐵蒺藜,隨即杏眼圓睜,利叱一聲,手中厲芒閃過,三枚鐵蒺藜排做品字,直朝常天賜呼嘯而去!
“驚天一破!”
這暗器手法唐逸見過,那日自己初到唐門,唐懷檢測自己目力時,便用這鐵蒺藜轟碎了三十丈外的石牆。鐵蒺藜雖然速度不快,可卻是威力十足!
常天賜見這鐵蒺藜來勢兇猛,卻沒有半分閃避的意思。他方纔失手,令同門受傷,雖說並不足以傷害到自己的威信,但此刻自己領頭反擊,怎也不能再弱了勢頭,眼下只有以硬搏硬!
心意堅定,常天賜再催內力,如鏡雖未反光,可自身的劍芒卻是大盛,隨即便與那鐵蒺藜迎頭撞在一起!
“砰!”
聲震全場!
就見常天賜的去勢登時一緩,如鏡神劍前火星四濺!唐月這一記鐵蒺藜的威勢之強可見一斑!
只可惜唐月這暗器再強,怎也是離手而去,就如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初時雖然有力,可半分持久都無。就見常天賜腳下一踏,足下青石登時塊塊迸裂,隨即常天賜的後力跟上,大喝一聲,那三枚鐵蒺藜轉眼帶了蓬蓬星火被絞了個粉碎!
這一幕唐逸在臺下看了個清楚,唐月手泛赤芒,這是唐門內力運轉到了極處的表現,如此全力施爲之後,需要有片刻的時間回覆。而這片刻的空隙,對於對手是常天賜的唐月來說,可就致命了。不過唐逸卻沒有半分的擔心,因爲唐月並不孤單。
“哼!”
一聲冷哼傳來。
常天賜方是絞碎那鐵蒺藜,正要就勢前衝,卻忽覺眼前人影一閃,那一直守在唐月身前的代敵忽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