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也不多待,劉步衡起身道:“老朽這便去求見家主。”
唐逸隨即起身道:“在下也去。”
劉步衡聞言卻是一頓,猶豫道:“公子且留步。”略一思忖,隨即再道:“老朽有一言,不知公子肯聽?”
唐逸笑道:“神醫教誨,唐逸自是不敢不聽的。”
劉步衡搖頭道:“公子謙虛了。老朽之意,便是公子最好留在這裡等老朽的消息,莫要急着去見家主。”
唐逸聞言,劍眉一皺,片刻過後,點頭道:“一切便全靠神醫了。”
見唐逸這拗性子人竟然當真聽話,沒有執意隨自己去見唐冷,劉步衡暗鬆了口氣,當下笑道:“公子言重了,老朽自然盡力。”隨即轉身而去。
看着劉步衡離去,唐逸劍眉皺的更深,也沒有回到屋裡,就這麼站在院中,暗思道:“劉神醫他救我那麼多次,想來不會有害我之心,那他拒我一同前去,定有深意,應是爲了我好。”
唐逸合上眼睛仔細思索,心下猛然一悟,睜了開眼,暗歎:“唐逸啊,唐逸,你還是太過年輕,卻遠不如劉神醫穩重。你若此刻跟了去,那不正說明你察覺到唐門要對你不利麼?如此一來,豈不更招人猜忌?面上不也撕的破了?怕到時不只留不下性命,就連劉神醫一併牽連了!”
想的通順了,唐逸當下轉身回屋,再不理其他,一心去做那明目經的修習去了。
“如今想來,崆峒常家竟然在本門被襲之時,仍要派出常天賜千里追殺,怕不是隻爲遮掩門下醜事那麼簡單。”
唐冷聽了唐雪將方纔測試的經過講述一遍,對少年的天賦驚訝不已,忍不住再與之前唐逸的遭遇相印證,沉吟道:“不過是對無根無底的母子被冤,就算崆峒派放了那唐逸在外辯解,又有誰人肯相信一個少年之言?可崆峒卻不惜如此千里追殺,所爲的又是什麼?”
那唐冷似是自問自答,隨即再道:“一人自那大漠迴轉,這是毅力,用計連殺兩個劍罡級的高手,這是心智。至於資質,亦是有目共睹,以常家的眼光怎也不會看錯。如此,崆峒想要殺他,根本就不是滅口,而是爲了早除禍患!”
要說之前唐冷也曾接過劉步衡和自己女兒的傳書,隱約間亦是言及崆峒追殺唐逸的原因不會簡單,可一個少年能令崆峒如此忌憚,唐冷若不親見,怎會相信?
唐雪聞言,擡頭去看自己的兄長,這麼多年的兄妹,雖然外人看不出唐冷的神情有什麼變化,但她卻是例外,當下便知道自己這個兄長和那崆峒派常家一樣,動了殺心!
“都怪我方纔多口,卻讓這孩子性命難保。”唐雪想到這裡,忙道:“哥哥,崆峒與那孩子有仇,自是要顧忌,可我唐門與他只有恩,以這少年的心性,怎會對我們不利?”
唐冷聞言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緩緩搖頭道:“我亦相信那少年的心性,可唐門卻不能相信他的心性。想我唐門壯大,靠的是唐氏一族千百年來的繁衍生息。除我本家之外,外姓不論男女,一律只進不出,這才能令唐門愈加的壯大。那少年要是肯入我唐門,以他那連萬里尋一都能通過的天賦,以崆峒常家都要忌憚的才智,定是前途無量,我唐門自然大是歡迎。”說着一頓,唐冷沉聲道:“可他若不肯留下……”
唐雪眉頭緊皺,急道:“那孩子不也還沒說什麼?我那時問他是否入贅,卻也只是隨口,少年人臉薄,自然不會立刻應承下來。”
唐冷搖頭道:“那少年不是一般人,自然不能以尋常心去測度。非是我不與那少年機會,方纔伯父不過是想用萬里尋一磨磨他的棱角,結果那少年寧可拼了失敗,亦要再試一次。以他這執拗性子,就算當真迫他應承下來,心下亦有芥蒂,日後學成武功,我們反要防備於他,大是不值。”
唐雪聞言,卻也無話可說,少年性子太過執拗,她可是看了滿眼,此刻也難駁自己哥哥之言,當下只有心急。
便在這時,一直默不做聲的唐寒忽然開口道:“不過這少年卻也不能就這麼殺死,他終是帶來了三弟的消息,與我唐門也算有功。”
唐雪聞言一喜,不想自己大哥竟是護着那少年的,要知唐寒是唐家四兄妹中的大哥,當年本是由他來坐這家主之位,只不過因爲違了門規與外姓女子生下孩子,卻又沒有將那外姓女子接入門中,所以才落了下來。不過對此,唐寒卻毫無怨言,一直盡力輔佐自己弟弟,所以唐冷也極是尊重這位大哥。
見他開了口,唐冷當下便道:“大哥之意?”
唐寒搖頭道:“那少年就算不能爲我所用,可他那身天賦卻不能浪費。”
唐冷眉頭微皺,隨即明白過來,點頭道:“大哥此言確實有理。”
“少年不能被唐門所用,可他那身天賦卻能留下?”唐雪有些錯愕,正自苦思間,就聽那門外弟子稟報聲音傳來道:“劉步衡求見。”
唐冷聞言,點頭道:“他來的正好。”隨即着劉步衡進來。
不多時,劉步衡進得門來,先是見過衆人,隨即就聽唐冷問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來問你。”
劉步衡這一路上已經想好了措辭,卻沒想到唐冷反是有話問他,當下道:“家主請問。”
唐冷道:“那唐逸的赤瞳天賦,是否可以恩澤後代?”
劉步衡登時一怔,那唐雪卻是立刻明白過來,心道:“原來如此,大哥這法子雖然不怎麼好,不過卻也能保住那孩子一條性命。”
劉步衡驟然被問,一時沒有想通原由,不過家主相詢,自然不能不回答,當下便道:“據那明目經上所言,這赤瞳既爲天賦,便能父子相傳,只不過若沒有機緣,能否激發出來,就是兩說了。”
明目經雖然已經被劉步衡獻了出去,可那不過是本醫書,雖然對眼睛有些好處,但對習武來說並沒有什麼助益,只是針對唐逸的赤瞳大有效果而已,所以唐冷等人並不如何重視,也就不知其上寫了什麼。
當下聽劉步衡一番回答,唐冷點了點頭,大是滿意。劉步衡見了,心下一動,終於明白過來,暗道:“我此來是爲了救那少年,如今看來,他的性命倒沒有可愁的了。”
在座的都是聰慧之人,就算如唐雪那般一時不明,這片刻之後卻也都想的通順了。其實唐寒之意卻也簡單,唐逸不想入贅,便由了他去,唐門不傳他武功也就是了。至於赤瞳天賦卻不能平白浪費,既然是能父子相傳的,那便簡單,尋一族中女子,將那種子留下來,也就是了。
唐冷聽到劉步衡如此肯定,難得的一笑,畢竟這赤瞳天賦,唐門要是能多留些後代下來,日後豈不能更進一步?就算是與萬劍宗少林武當齊頭,也非夢想。
按下欣喜,唐冷問道:“步衡剛是千里而回,又如此匆忙前來,可有什麼要事?”
劉步衡沒想到有這變化,暗道自己路上的一番措辭便要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