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鼎天拼命的搖頭,執意不肯停止施法,而是在老酋長身體內灌入了許多真氣。
小狐看他這般固執,便是勸道:“你自己只剩半條命了,如果再這般強行運起真氣,只會白白賠了性命,如果灌輸真氣能夠救回老酋長的命,我早就用三千年道行去救了,你知道嗎,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現在不管你再做什麼,都沒用了。”
這時候,老酋長的身子動了一下,只見他緩緩睜開了眼皮,只不過面容看上去卻是這般蒼白,這般枯槁。
他慢慢擡起了右手,無力地搖了搖頭,對羅鼎天道:“羅兄弟,你停手吧,無論如何,你都是救不回我的,我如今已經是快死的人了。”
羅鼎天狠狠地咬了咬牙,只是自己也快支撐不下,然後慢慢停下運起的真氣,低着頭看着老酋長,抽泣道:“老前輩,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你。”
“我沒有想到會這樣,死的人應該是我,是我……”他用低沉的語氣說着。
老酋長卻是突然微笑起來,雙眼無力睜着,看着茫茫天空,帶着沙啞的聲音說道:“其實這都是天意,我不怪你,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活了三千多年,想想也該死了。”羅鼎天和小狐深深凝視着他,只是都不忍心看到老酋長這般悲涼。
“沒想到我會死在這中土上,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其實我原本也是你們中土人士,只不過後來去了南疆,一直生活在魂族境地,我如今死在這裡,也算是上天的一種安排吧。”老酋長用他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只不過每說一個字,他的聲音便是顯得越加無力了一些。
“老酋長,說起來也是我害了你,你走之前可是有什麼沒有未了的心願嗎,只要你說出來,我九尾妖狐必定幫你完成這個心願,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有些交情,這三千年來,我一直敬重你這個朋友。”小狐輕輕地說道。
老酋長的身子緩緩動了幾下,然後看向小狐,低低地道:“我臨死前只有一個請求,還請你們答應我,把我的骨灰帶回南疆魂族境地,交給我的子民們,並且讓他們好好地生活下去。”
小狐慢慢地點頭,道:“老酋長,你放心吧,我會把你安全帶回魂族的。”
老酋長微微笑了一下,然後看向了羅鼎天,擡起手來,聲音很是細微:“羅兄弟。”
羅鼎天緊緊握住老酋長枯槁的手,悲泣道:“老前輩。”
老酋長看着羅鼎天,然後喘了一口氣,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道:“我就快要死了,以後不能再用回魂秘術救你那位朋友,請恕我無能爲力了。”
羅鼎天帶着哭泣的聲音說道:“老前輩,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苦苦請求你,你也就不會……是我害死了你。”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無須感到愧疚,我死之前,只能夠告訴你一聲,目前你那位朋友,只有靈緣鏡攝入的一魂一魄已迴歸到肉體上,至於其餘的二魂六魄,我就幫不到忙了,日後你可以再前往南疆尋找辦法……”老酋長說話變得越來越慢。
“老前輩這一世對我的恩德,我只有來世再報了。”羅鼎天隱忍着心中的悲傷,道。
老酋長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然後說出最後一番話:“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心早已入魔……只不過卻不能……幫上什麼忙……因此後來只有把
蠻靈聖器贈給了你……希望你好好保存……早日擺脫心魔……”
道完這最後的一句話,魂族老酋長突然垂首了下來,就這般斷氣了。
羅鼎天只覺得連自己的身體都突然冰冷了下來,魂族老前輩已經死了,那麼救冰雨的希望,也就隨着老酋長的死去而沒有了。
他原本以爲自己千幸萬苦找到救冰雨的回魂秘術,以爲老酋長一定能夠喚醒冰雨的魂魄,可決然沒有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上天爲何這般捉弄於他?難道冰雨要永久地沉睡下去嗎?
羅鼎天緊緊地咬住了下脣,手掌也緊緊地握着,任由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自己的肉裡。
有着鑽心的疼痛……
歲月悠悠,一轉眼過去了十年。
洛陽城,醉仙樓,是一個豐盛的酒樓,這裡人來人往,有喝酒盡興的,也有住宿的,身份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商家老闆。
當然,也有一些修真之人,會在這裡停留駐足,飲下幾杯酒,與幾位人生知己,暢言歡笑。
曾幾何時,還是那般年少,孰不知,人生過往,憂愁苦多。
此刻在醉仙樓裡,有一個喝的爛醉的男子,這男子身穿青色布衣,頭髮有些凌亂,長滿着鬍子,看上去略有些蒼老。
在他所坐的一張桌椅上,放滿着十幾壇的酒,這個男子正在盡情地喝着,但與別的大不相同,別人是用小碗倒着喝酒的,而這個男子卻是不用小碗,而是直接兩手端起一罈酒,然後咕嚕咕嚕灌進了自己的嘴中。
在這個男子旁邊坐着的幾桌客人,都覺得這個男子很是古怪,因此目光全部看向了男子,但男子卻絲毫不在意,而是一味地喝着自己的酒。
看來這個男子已經喝的爛醉,根本沒有當旁邊的人存在過。
“客觀,客觀,您都喝了二十幾壇酒了。”突然,醉仙樓的店小二走了過來,靠近那青衣男子,說道。
這個男子突然擡起頭來,瞪着店小二,然後一手抓住店小二的衣服,拉到自己眼前,醉醺醺地道:“那又怎麼樣?快,你給我再端二十罈好酒來!”
店小二猶豫道:“客觀,這,這……”
那男子突然一手拍下桌子,怒道:“我叫你再端二十罈好酒,你沒聽見嗎!”
“客觀,不是我不拿酒來,只是你之前付過的銀子,已經超過你喝的價格了,如今你又要再喝二十壇,豈不是……”
店小二還沒說完,那男子突然笑了幾聲,從懷內拿出一些碎銀,道:“你看看,這夠了嗎。”
店小二見到那些碎銀,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道:“客觀,你這些碎銀只夠喝四壇酒……”
“砰!”
男子手中握着一把古劍,拍在桌子上:“你看看這把劍,值多少錢!”
店小二神情複雜了起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做,這時,醉仙樓的掌櫃走了過來,店小二把事情跟掌櫃說了一遍,那掌櫃聽完後,看着男子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古劍,神色一動,然後立即對男子恭敬道:“客觀,您儘管喝,只要你把這把劍當作所付的銀兩,我們醉仙樓的好酒任由你喝。”
掌櫃說着,對店小二使了眼色,店小二立即會意,便是回到裡面去端酒了。
男子聽到有好酒喝,便是醉醺醺地笑着,同時打嗝了幾聲。正在
此時,從醉仙樓門外,走進一個身穿道袍的人,手上拿着一個竹竿,在竹竿上,掛着一個白色布條,寫着“算命”二字。
看其着裝和那算命二字,就知道是江湖的算命先生罷了。
“掌櫃的,你此言差矣。”那算命先生走了進來,道:“這古劍名不虛傳,又豈是隻值那二十壇酒?我看此劍不凡,正所謂世間難得,乃是無價之寶,掌櫃趁這男子沉醉酒意,要拿走這古劍,可是不太好吧?”
掌櫃的臉突然一下子拉了下來,看着這算命先生,道:“這位先生,你有所不知,這男子已經在我們醉仙樓喝了整整三天三夜了,我們想攆都攆不走,他方纔身上銀兩已是不夠,因此只能用這古劍做低壓了,我可是沒欺負人。”
算命先生捋着鬍鬚,笑道:“掌櫃,你看這樣如何,此人的酒錢,我都幫他付了,你儘管拿二十壇酒來,我今日要與他共飲幾杯。”
說着,便是從懷中拿出一個大銀,遞給了掌櫃,掌櫃見到這麼多錢,突然笑容滿面,立即點頭道:“是,是,既然先生付錢,二十壇酒這就端來,來來來,先生,快請坐。”
掌櫃笑呵呵地拿着大銀跑去櫃檯了,很快,店小二就端來了二十壇酒,算命先生坐了下來,而那醉醺醺的男子就坐在他的對面。
男子打嗝幾聲,看着這位算命先生,道:“你是何人?爲什麼要幫我付了這些酒錢?”
算命先生微笑點頭,道:“這位兄弟,你我十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難道忘記了嗎?”
不料男子冷笑了起來,揮手道:“這不可能,十多年前,我背叛了很多人,我罪惡滔天,試問誰願意做我朋友,誰又敢做我朋友,又豈會與你有過一面之緣,先生說話真是可笑。”
“十多年前,我們就是在這洛陽城碰面的,只是那時我們並不是在這醉仙樓,而是在一間茶館。”算命先生淡淡說道。
男子又笑了幾聲,搖頭道:“什麼茶館,我不知道。”
說罷,又端起一罈酒,然後使命灌入口中,瘋狂地喝了起來。
算命先生也喝了一壺酒,道:“這十年來,你過的可還好嗎?”
“我?你說的是我?”男子用手指着自己,自嘲地笑着,道:“我過的很好,天下人都沒有過的比我好。”
“十年,十年了麼……”男子突然用低沉之聲說着。
算命先生看了這男子一眼,道:“你喝成這樣,是時候該醒醒了。”
然後叫了店小二一聲,很快店小二拿來一碗清水,是用來給男子醒酒的。豈料男子袖手一揮,醉道:“你管我,你又是何人?不管你是誰,凡是靠近我的,都沒有好下場,你不知道麼?”
“這十年來,你過的並不好,爲什麼偏偏說自己過的很好?”算命先生卻是不理,而是反問道。
男子冷笑一聲,右手抓起桌子上的那把古劍,目光撇了一眼,道:“你知道我這十年來,用這把古劍殺死了多少人嗎?”
“看來這十多年來,你並沒有除去心魔……”算命先生突然道了一聲。
男子的目光很是可怕,有冷冷的蕭殺之意,只不過這位算命先生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而是坐在那裡,喝着自己的一壺酒。
許久過後,男子又放下了古劍,然後再次端起一罈酒,咕嚕咕嚕灌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