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降服了心猿!”
到了如此地步,那陰陽道主如何還不知道里面緣由,固然驚訝,但表情依舊不見波瀾。
“不過,你野心太大,心太大,器量不夠,只能自食惡果!你這般囫圇吞棗般的吞沒諸多心念投影,固然能得到裡面的一點境界殘渣,但更多的卻是限制住自己的性命根基,現在看似處處大陣,但實際上也被大陣所牽扯,不能隨心所欲的動用神通了!”
此言落下,這陰陽道主渾身光芒大盛,紅色退去,轉而浮現土色,跟着土色過去,又有金色出現,如此反覆,有五色循環,變幻不定。
這正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生之法,在變幻的同時,最終凝結一團,在那陰陽道主的指引下,徑直朝着“鏡泉子”衝擊過去,直指他額頭上的那一點晶瑩!
衝擊之中,裡面的無形光輝卻又逆轉起來,彼此膨脹,兩兩相剋,碰撞間釋放出陣陣光輝火花,釋放出來的力量既不是毀滅,也不是創造,而是一種輪迴不定,連綿不絕的意境。
這一下若是撞上,鏡泉子的腦袋必然如瓜炸裂,但鑲嵌其中的人道珠也要陷入到五行始終的無邊虛幻世界,或許再無脫身機會,這不是兩個人之間的對抗,而是一個學派的精華爆發出來,要用學派氣運去困住一人。
一旦被困到裡面。邱言縱然有無窮手段,但吸攝不到外界力量,得不到補充。也要有所衰退,便是日後能夠破關而出,也要積蓄和醞釀許久,或許是幾十年、幾百年之後。
不過,邱言不僅沒有後退,甚至連躲閃的動作都沒有!
“五行始終說終究是植根於王朝之上,以王朝統治作爲根本。本身的弱點太大了。”
下一刻,無邊文網呼嘯而出。在半個部洲的上方波動起來,連那還泛着紅色的天空,都因此生出了諸多折射景象,其中包羅萬象。緊跟着這些景象就急速收縮,聚集到了一點,直落下來!
這一點正是陰陽道的道門所在,這一落下,直接與那五行光輝碰撞,雙方寂靜無聲的翻滾起來,在裡面演繹王朝更替,不消片刻居然與文網相合,然後生生被拖入裡面。
“文網之中。也有陰陽道的宗師坐鎮,道主若是有心,不妨過去討教。不過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同樣都是陰陽道的傳承,來歷如何先不多言,可依循不同的境遇、部洲,發展出來的終究是有分別的。東華陰陽道的精髓,和其他地方的學說。終究還有不同,能收入這五行始終說的五行光輝,對文網來說,也是不錯的積累。”
說話間,那顆人道珠中傳出喀嚓聲響,接着從鏡泉子的額頭上分離出來,凌空懸浮。
上方,元嬰與陰神落下,與這人道珠相合,元嬰延伸,浮現血管經絡,而陰神則是收縮,好似一團靈魂,雙方結合在一起,便在空中構建出了一道虛幻身影,不是邱言又是何人?
與之相對的,則是那鏡泉子身子一晃,額頭上的傷口迅速癒合,臉上露出了迷茫之色,神情漸漸復甦。
見了他的表情,曲子易等人心中一凜。
“怎麼?這人奪舍之後,竟未將鏡泉子原本的意志鎮壓下去?”
不過,這個念頭根本來不及發酵,那上方忽然間狂風呼嘯,就見元嬰與陰神結合人道珠形成的人影,伸出一隻手來,往下面一蓋!
轟隆!
這整個地面竟是震動起來!
這一下,不光是陰陽道的山門,便是那陽面的兵營,也一樣受到了影響,地面晃動,引得營中兵卒議論紛紛。
但他們自然不會看到,在另外一個層面上,正有一個巨大的手掌,挾着萬鈞之勢,猛然下壓!那手掌中攜帶着的,正是源自士林陰面的雜亂意念,滾滾呼嘯,足以撼動因果乾坤。
轟隆隆!
掌落地崩!
天地震動!
在這一刻,文網之力傳播出來,幾乎是大半個東華部洲的修行之人,都是心血來潮,有所感應!
首當其衝的,這一片土地卻不見多少變化,只是由祭壇所延伸出來的陰陽道山門,頃刻間毀於一旦,其中諸多弟子,也彷彿中了定身術一樣,僵立在原地,不言不語,只是都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斥着混亂之意,似乎是陷入到了恐怖夢境!
“好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沒有料到你有心猿護體,恐怕此物也是你的成道之物,”陰陽道主則是立於遠處,只是半邊身子不見蹤影,化作煙霧一般,飄散不定,融入泥土裡面,“看來,定國侯這次果是有備而來,我陰陽道無論是以學說,還是神通,都無法將之擊退,只是你既有如此手段,何不直接施展出來?又爲何要故作姿態,假惺惺的留手?難道以爲本道主會感激?”
“你們陰陽道的祭壇,近似於修仙門派的祖師牌位,能鎮壓氣運,同時又和人道學派的聖賢堂相似,雖然沒有聖賢像,但一樣能溝通士林,甚至直接將士林陰面的人心獸慾投影出來,這很是奇妙,可投影終究不是實物,我連真正的心猿都降服過,也不會畏懼這些投影。”
邱言之影緩緩收回手掌,他這一掌結合了陰陽道之力與自身之力,更有文網增幅,威力之大,已經可以說是冠絕東華,雖然沒有多大氣相,可那陰陽道主已然知曉厲害。
所以,邱言才能將下面的話說出來:“不過,道主說邱某留手,這也不對,我只是不願意傷了和氣,還是那句話,邱某此來不是要滅絕陰陽道,而是尋求合作,只不過以道主爲人,若不將你打服了,讓你意識到無法用力量壓制於我,便不會講道理。”
“侯爺抓了我道中弟子,又打上門來,毀了山門,如今卻說怕傷了和氣,這話說出來,估計沒有幾個人會信。”陰陽道主的臉上沒有表情,話中卻充斥着憤恨。
邱言則道:“道主居於山林,也派出弟子出去擾亂氣運,甚至乾脆就去往國都派人,亂上門來,也不能說是邱某主動上門,不過既然恰逢其會,正好就從陰陽道開始,將諸多道門聯合起來,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大劫!若是因爲道主一人之念,而阻礙了這個過程,那也無妨,門中弟子衆多,總歸是存有覺悟足夠的。”
“定國侯是吧?說的話漂亮,手上功夫也不錯,只是還是不能掩蓋你想要一統道門的想法!”
正當邱言話音落下,就有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接着就聽到“嗖嗖”幾聲破空呼嘯,竟有三人臨空而來,各個身穿道袍,只是年齡、模樣並不相同。
這是一名少年道士,一名中年道士,爲首的則是一個頭發雪白,但面容年輕的男子,此人體格健壯,雖然有寬大的道袍遮掩,但依舊能看出衣袍下鼓脹的彷彿要暴漲的肌肉!
“飛虎、飛龍,還有飛犼!”
陰陽道主同樣看到了來人,她瞳孔微微擴張,叫出了三個名字。
這三人正是之前她在金頂山大戰中見過的三名道士,乃是那封靈道的高層、頂層,修爲一個比一個高,都是師承一人,中興了當年眼看就要衰微的封靈道。
對於來人的身份,邱言也認出了一人,正是那飛虎道長。
邱言的神靈身,就有一尊從神,生前爲封靈道的高層,名爲飛豹道長,正是那飛虎的師弟,而從飛豹的口中,邱言早就得知,他們師兄弟一共四人,飛豹排名第四,那排名第三的便是飛虎道長,外表有如少年,實際上經歷滄桑,更曾在定王等親王府上爲客卿。
至於這排名二的,則是飛龍道長,之前遊歷其他部洲,不是簡單人物。
但在這些人之上,還有排名第一的首徒,真正的封靈道至高人物——
“我是封靈道的飛犼,”一頭白髮,面容年輕的道士,駕馭狂風,來到邱言的虛影跟前,“定國侯,你要齊聚道門,想來也是打定主意,要一統整個部洲,和那些天外來客沒有什麼區別,我封靈道傳承許久,又豈能讓你如願?”
“飛犼道長麼?”邱言微微眯眼,從對面這道人的身上,品味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氣息,好似對方正承載着一座高山,“犼,乃是上古兇獸,以龍爲食,縱橫無敵,閣下以此爲道號,足見神通。”
“我的道號如何,不用多言,都是師傅賜予,倒是定國侯的封號,當真是名不虛傳,定國定龍,如今看來,你的野心也和封號一樣!”
飛犼道人微微一笑,露出一絲譏諷:“當年我遊歷其他部洲的時候,就曾經見過不止一個部洲,被朝廷徹底管制,將那法家之術發展到了極限,就算是修士也難以逃脫,無論是成道都要去朝廷報備,甚至連一些大能轉世,都有專門的管理辦法,要依法而行,那樣的地方,當真是人間絕境,沒有半點希望!莫非定國侯所求的也是這樣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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