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擴建也同樣順利,有錢好辦事,何況是給周家辦事,除夕前也完了工,再熱熱的燒上一個月的火炕,去了溼氣,想來出了正月,也可以住人了。
二孃心情好,就拿了帳本和計劃書和四娘坐在了炕沿上,細細的盤算,“外院內院,還是分開的好些,此是一件;三郎四娘五娘六郎七娘,要單分出院來纔好,這是第二件。”四娘接過她列的計劃書,現在家裡跟大哥覺得,凡事都愛弄出來一個計劃書什麼的,初時覺得麻煩,後來發現還是很實用的。
四娘尖尖的指甲劃過計劃書上面的幾行字,“外院內院嘛,在平山村,倒也還罷了,不用這樣講究。但分開幾個院子,還是必要的,只是這樣一來,要添的下人們更是多了起來。”二孃想了想才說:“也有道理。”這樣說完,倆姐妹就在一起算起來,還需要再添多少人爲好。
窗櫺半開,屋內火炕燒得太熱,這樣的午後,還得開窗透氣。“就這樣吧,”銀子多了到底好辦事,二孃腰板越來越硬氣,說話也有的是底氣,同四娘說:“現在一人一個大丫頭,畢竟是少些,還照以前一樣,倆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並兩個嬤嬤吧。”再看看窗戶,一年前那透骨的寒冷,似乎離得很遠很遠了。
回過身去,吩咐着巧玲研了墨,稍微改了一下計劃書,“行,我看挺好!”四娘也合計着:“粗使的婆子們也要添些,上夜什麼的,到底方便些。”
“大哥真是好本事!”二孃笑容漫漫,這一年的時間真真切切走下來,現在細回想一遍,忍不住就眼神晶晶亮的誇出口來。四娘點頭道:“可不是,咱們大哥,打小爹爹就常說,那可是一等一的人呢。”二孃就笑逐顏開的點頭說:“不到兩年的時間,咱們就過回了以前的日子,這要是爹孃在,也會滿意!”四娘立即道:“二姐說得極是。”
二孃頓了頓,才又感慨着低聲說:“大哥說了,等時機成熟,開春會上京去打聽的。”
也不知道現在爹孃和姨娘們,都怎麼樣了。
外面陽光亮亮的,加上屋子暖得熨心,竟是覺不出來還是冬天。四娘愣愣的望着窗外,然後才慢慢說,“也不要這麼着急,待大哥的腿養好是最重要的。”打聽何事,二孃不說,四娘也明白的,不由從心裡嘆道:“這個家,多虧有大哥在!”大哥雖然面冷,但對庶出的弟妹,也是會放在心上的。
“可不是!”二孃真不願意回想過往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都是有了大哥,大家才又過回了這種舒心的好日子。
放下計劃書,幫着二孃拿了帳本又把年貨覈對出來,以免臨時有不周到未想全的,提前打理出來,總是好的,二孃邊整理邊說道:“這白家哥哥吧,送的禮物都挺好的,只是送淑兒那張弓,實在是……實在是……,唉,淑兒本來就很淘氣了,再過兩年就要及芨,不該再由着她的性子野了。”
原來自從帶着五娘打了幾次獵,五娘就一心惦記上了弓箭,二孃自然是罵她:“別人這個年紀,拿的都是針線,你再看看你自己,別說花,連草都不會繡半朵。”五娘笑嘻嘻,四娘也罵她:“哪怕你做做樣子,也讓二孃放心些呢。”
五娘是再笑嘻嘻的,就連七娘都忍不住添了幾句話,七娘假裝很沉痛地問道:“五姐拿了弓箭,會不會爲了我的卡卡?”家裡的小園本來就不大,現在又空了下來,只留了一隻七娘的小羊卡卡和兩隻狗狗,這一羊二犬自從地震時被從山上帶回來後,就在小園裡安了家。
“怎麼會?我是巾幗不讓鬚眉,學成弓箭,保護家園!”五娘說得氣衝牛斗,可惜家裡沒有人理她,二孃報怨:“王姨娘多麼溫婉,怎麼淑兒竟是這樣的?”
五娘收到弓箭當禮物,英雌有了裝備卻無用武之地,就讓下人偷着買了活雞活免等小動物,“全放到小園裡去。”
二孃知道後更是頭痛,嘆氣道:“這白家哥哥,慣會添亂的。”她對着四娘說心裡話:“現在五娘更像是有了仗勢,哪裡有半分淑女氣?”四娘笑着再說:“二姐姐別急,淑兒還小呢。”這個“還小”的五娘,成天介爲了練習她的箭術,弄得小園整天的雞飛狗跳。
二孃和四娘,整天爲了新年事宜忙碌,自沒時間管她,有時候也會把跟她的丫頭小麗叫過來罵幾句,小麗也是委屈,“二小姐,四小姐,不是小麗不攔着,是攔不住五小姐呀。”就她這戰鬥指數,和五娘差了不止一兩個級別。
小麗再添油加醋:“現在八少爺九少爺十小姐也跟着呢,萬一被弓箭傷了,可不是好玩的。”事實上也確實是一干小毛孩子,總算找到了事情,也跟着天天折騰着,直累得一衆下人怨聲載道,這萬一看不住,別說被弓箭傷了,就是跌一交,自己也是不好交待的。
把小麗罵回去,“五孃的不是,就是你的不是,你攔不住她,就要代她受過。”其實也知道跟着五娘這樣的主子,小麗確實比別的丫頭不易許多,所以月銀二孃總是偷着多給一些。
和五娘不同,七娘是護園一族!她的卡卡在地震中都被安全的帶了回來,怎麼能讓它傷在五姐手裡,“周淑!你要是敢傷了我的卡卡,我定會與你拼命!”
這小園裡,立時分爲兩派,更沸騰了。
二孃無法,讓杜媽交待下去,“這大年下的,凡主子們有錯,跟着的大丫頭,全部扣三個月月銀;主子們但凡傷到一絲半點,跟着的人統統賣掉!”先把話說得狠狠的。
丫頭們爲了自己,也得拼命攔着主子們胡鬧。小麗更是直接就對五娘說:“五小姐不如先發賣了奴婢吧,反正早晚也是這麼一出!”五娘就有些訕訕的,“我什麼時候說要發賣你了?”
小麗就懷疑的問了一聲:“是嗎?”然後又拉了她的袖子,跪下來說:“別的丫頭跟着主子,都有二小姐打賞的時候,獨我,時時被叫過去敲打一番,難道不是五小姐對奴婢不滿意嗎?”五娘跺腳道:“我哪裡有不滿意,你快起來吧!唉!”
“如果五小姐不是要換掉奴婢,那求求五小姐,就給奴婢些臉面吧!”
五娘挑一挑眉頭:“從此你是小姐,我全聽你的,快起來吧!”這個丫頭哪兒都好,就是太過較真了些。
小麗這才站起來,再說一句:“五小姐,奴婢只求在下人中,也要一份體面!”
這話不出半天就傳到二孃耳中,二孃自是樂得不行,“把小麗放到五娘身邊,真是一步妙招。”四娘也擺着手笑,再近前悄聲道:“當初看這個小麗就是個穩妥的。”
三妮在一旁嘻嘻笑,早知道這樣的安排,定是二孃設計好的,“二小姐四小姐真心對五小姐好,五小姐再大些,自然也明白的。”
二孃四娘笑過,就各自拿了帳本,自己回去梳理,年底事情實在是多,四娘嘴中道,“少一件是一件!”
過年的針線活也多得要人命,幸虧蛋房也歇了,要不四娘就得像孫猴子一樣有分身術才行,這樣想着,四娘突然面有笑容:“小玉,你說雪見姐姐說的那個,拔根寒毛,搖身一變,是不是真的可以呢?”
“雪見姐姐胡鄒呢,四小姐也信?”小玉忍不住說,四娘白她一眼,“你這丫頭忒是無趣,誰又不知道是故事呢。”小玉就更是懵懂,四小姐,這就是信呢,還是不信?
此時四娘難得把手裡的活計放開,挑着眉梢笑得嬌美俏皮:“小玉你說,我是信好?還是不信好?”
小玉這纔回過神來,嘀咕一句道:“四小姐也學會拿奴婢們打趣了。”
夜晚來臨時,五娘帶着小麗也回來,四娘板着臉斥責道:“五姑奶奶,我是天天在二姐姐那裡代你受罵,你好歹心疼一下姐姐,可好?”
五娘這一下午,盡是尷尬,蹭上前,陪着笑:“四姐姐,你不知道,我那弓箭身手真的是越來越好!”小麗冷不防閃出來,“可不是,差點就可以射中綁着不動送到眼前的兔子……兔子後面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