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高氣昂的送走吳氏等人,雪見可沒有周媽杜媽等人恨不能肝腦塗地的激動加感動,她是真把自己當親戚了,毫不客氣的擠在周博旁邊,爲自己填上碗飯,並且說:“既然是親戚,那吃飯是不是就可以隨便坐了?我就喜歡坐大郎你旁邊。”
在別人目瞪口呆的眼光裡,美不滋滋的吃着自己的晚飯,還不忘記招呼其他人,“好不容易把那幾個討人厭的傢伙轟走了,還不趕快吃?再不吃就涼了!”
大家看看雪見,再看看周博,見周博若無其事的端起碗,大家才鴉雀無聲地開始悶頭吃飯。
吃完飯破天荒的沒人留在大屋內開始晚飯後的歡樂時光,雪見屁顛屁顛的跟在周博後面回到臥房內,周博只是斜她一眼,淡淡地說:“去,給少爺把茶端來。”
“去,給少爺把洗腳水端來。”
“去,給少爺把帳本記拿來。”
“去,給少爺把……”
“少爺,這樣不好吧,您不是說了嘛,我們都是您的長……,”雪見機靈的躲過拍過來的一巴掌,一邊小聲嘀咕着,“是親戚,是親戚還不行嘛,哪有該睡覺的時候讓親戚還伺候東伺候西的?有這樣的親戚嗎?有嗎?有嗎?有嗎?”
周博倏地轉身,眼睛黑亮的望着她:“睡覺的時間?你的意思是伺候本少爺睡覺吧?”
“你!”用手指着周博,雪見漲紅了一張臉,好吧好吧,我承認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通房丫頭,但我目前還沒有同牀的覺悟嘛。
周博突然張嘴欲咬她的手指頭,雪見迅速縮回手,轉過身去:“在別人面前就冒充面癱,回到房裡就欺負丫頭,哼!嗯……”
雪見被周博從身後捂住嘴,然後摔倒在牀上,她的掙扎和抗議都被周博捂住,於是她不甘心的咬住周博的手,嗝吱吱嗝吱吱,耗子一樣的咬着,周博被她咬得有些癢,鬆開手,卻向下摟住她的腰,懶洋洋地說:“呱噪!”
她不服,周博重重的咬她耳垂一下,才說:“睡覺!”
雪見自怨自哀的嘆息着,“這就是親戚的悲慘命運嗎?”之類的話,又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窩進周博的懷裡,嘀咕着,睡着了。
終於還是到了年三十兒,天還沒亮,周家大院已經熱鬧起來,雪見也跟着早早起來,伺候着周博穿好衣服,然後洗了臉用青鹽漱了口,再給周博端上來碗蓋茶。
早飯後,三郎開始寫春聯,周嬸和杜嬸,把春聯貼滿了各個大門,三妮又剪貼了新鮮樣式的窗花,春節的氣息隨着這春聯,迎面而來。
雪見退後幾步,左右看了春聯,感慨地說:“三郎這字可越寫越好,風骨清奇,都可以到書院當夫子了。”
周博亦點頭稱讚,三郎不由面有得色。
雪見接着說:“可惜我認不全,三郎給念念吧。”
三郎面色漲紅,半晌才說:“認不全你就敢評價字好?”說完拂袖而去,雪見在他背後鬼臉還沒做完,就被周博賞了一個爆栗子。
其實從前兩天開始,大家齊心協力,已經把大院內房前屋後,院裡院外,道道縫縫都打掃得乾乾淨淨,窗戶上重新糊上細細的白紙,火坑也重新打整過,現在又鋪上新的被褥,煥然一新的感覺讓孩子們興奮的跑前跑後。
下午的時候,里正來請三郎給寫對聯,這才把三郎在雪見那受的鬱悶氣給消解開。
雖然自上次吳氏等人走後,並沒有再來打擾他們,但大年三十兒吳氏還是親自來上門請了,畢竟是嫡親的孫子孫女,周家在平山村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家,這點規矩還是要守的。
看着吳氏戰戰兢兢的樣子,二孃等人只覺得好笑,但也不願多作解釋,讓大虎二虎備了六條大魚,兩隻野兔,一盆蒜苗一盆豆芽,先送了過去。
周家上下人等見到這些東西,又看到周家兄妹都是面龐紅潤並無菜色,衣飾雖然簡單但錦衣簇新,尤其是當雪見從周博的身後閃了出來,那嬌麗明豔的姿容,瞬間恍了衆人的眼睛,不由把吳氏的話和村人中的流言信足了九分。
晚飯的時候,雪見只能做樣子伺候在周博的身後,心裡感嘆着,她怎麼這麼命苦呀,以前上個班還有個休息日呢,她現如今這個工作,沒見過工資,還全年無休!都說穿越是件好事,她爲毛是個例外捏?
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幫他佈菜,微撅着嘴,動作雖然一點也不敢怠慢,但就是太不怠慢了,周博的碗裡都盛不下了,再看看周圍的幾個堂兄弟,基本上都不知道吃的是什麼菜,眼睛偷着瞄的明着看的,恨不得把她當菜吃了,但當雪見一個眼刀瞪過去,這幫兄弟們又被雪見這隻“狐狸精”嚇得手足無措。
周博於是淡淡地說,“我們兄弟在一起,原不用丫頭伺候的,雪見你且回家找三妮她們玩去吧。”
雪見眼睛一亮,她也很想像周媽杜媽一樣不用跟來呀,“可是人家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我就只有一個你,我不跟着你還能怎樣?”她只有周博嗎?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有這樣的認知的?
周博聽到她小聲的自言自語,心裡一暖又是一酸,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說:“你別在這裡伺候了,自己去尋了二孃她們一道用些飯,過會子我們就回家。”
離得最近的是大伯家的二子周康,他只覺得身子都酥了半邊,滿眼都是雪見嘟着紅脣俏眼斜睇的樣子,又聽得博哥兒說“過會子我們就回家”,回家做什麼,不言而喻。
周康目前已有一女,以前覺得自己的婆娘在村裡女人中也算眉眼周正,現在一想卻不堪至極,粗鄙難忍,不覺對周博又嫉又恨。
許是仗着有了幾分酒氣壯膽,周康一把拉住略拂了拂身轉身欲走的雪見的胳膊,笑言道:“哪有我們一羣大老爺們吃着,你一個姑娘家看着的道理,不如雪見妹子就坐我旁邊吧。”
滿桌皆驚,鴉雀無聲。
周康卻又伸手拉過雪見的小手,喃喃道:“這麼細嫩的小手,可不比這桌上的豆腐還要嫩滑?”
周博勃然大怒,豁然起身,卻見雪見已直接一巴掌甩過去,那清脆的耳光聲,悅耳動聽。
周康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已被周博拍開,不由惱羞成怒,:“你這小賤人,小淫……”
“啪!”
這次是周博出手了,周博和周學周睿不同,是正經跟着師傅學過功夫的,這一下既重且狠,直接把周康打倒在地。
靜默的空氣驀然騷動起來,有上前攔的,有要幫本家兄弟討回公道的,有看熱鬧的。
周康的本家兄長周福和兄弟周祿雖然氣憤,但因着理虧,嘴裡雖然吵鬧迴護着周康,到底也沒敢像周博一樣大打出手,但六郎周睿本就頑劣,又對這邊懷恨已久,見此機會,手裡的碗筷直接就往周康摔倒的位置飛去,幸虧三郎周學離得近,攔住了他,否則就是抄凳子了。
被周博護在身後的雪見,本來是想跳着腳也罵上幾句的,一來在罵人的藝術境界上到底水平有限高度不夠,二來剛一出聲,就被周博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才罷了。
這邊如此熱鬧,大堂屋的長輩們和廂房的女眷,也都趕了過來,一時之間,有哭的有罵的有吵的有鬧的,周博卻拉了雪見的手,走到祖父祖母面前略一施禮道:“想着時間不早,孫兒也有些醉酒,弟妹尚幼,守不得夜,我們就先回了,明早再過來給祖父祖母磕頭吧。”
吳氏哪裡肯放他走,跳罵着要上來撕打雪見,大伯還有這點分寸,拉了她訓斥,不管祖父祖母氣得發抖,周博帶領衆人在喧鬧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