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侯府的兩位公子本是京裡出了名的紈絝,像這般浮浪子弟門風幫閒之事,無一般不曉,無一般不會,更無一般不愛;但是舉凡琴棋書畫,便無所不通;至於踢球打彈,品竹調絲,吹彈歌舞,自不必說了。
自從那日在世子府裡偶遇雪見,何家洛一時口快告訴了兄長,雖說何家安不太相信世上能有長得一般無二之人,想來也是弟弟看走眼了,但聽何家洛一遍一遍的描述那丫環何等美貌驚人,何等嬌聲軟語,何等嫵媚勾魂後,何家安也是心動不已,於是兄弟二人俱都每日找了藉口登門拜訪,但基本上都被南谷波以各種藉口拒之門外了。
兩位侯府少爺都是懷着一腔熱情而來,準備再尋個機會見見那和紫心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丫頭,聽何家洛說,這丫頭雖然聲如黃鶯清脆婉約,但是暗啞中帶了另外一種勾人的韻味,而且比之紫心的清澀,更多了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嫵媚和風流。這樣的丫頭,居然被南谷波當做了三等丫環,這,這,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人神共憤嘛!
侯府兩位少爺都是有共同的認識的,你世子府一個三等丫環,想必是可有可無的,就算是我們兄弟開口要了,你也不好意思真心不給吧。當然,如果真是到了武德侯府,這丫頭究竟要去伺候誰,那是後話,侯府一向兄友弟恭,想來自家兄弟,該不會和自己爭搶纔是。
被世子府的門衛再次以世子爺不在家爲由拒絕後,二人一腔熱情並沒被澆滅多少。妹妹嫁出兩年了,他們二人也沒有傻到連南谷波對他們那種面上重視,眼裡輕視,心裡無視的態度分不出來,尤其在妹妹臥牀不起後,妹夫更是懶得理他們。他們二人心裡有愧,妹妹如今這樣,想來也是因爲當年之事,唉,是武德侯府對不住世子爺,即使看他些臉色,爲了妹子,也是應該的。
回家的路上,二人商量好,回家就準備苦讀,希望自己來年能夠考中進士,雖說以武德侯的身家自然不用走這種路數上位,但如果考中了,也定然是一件光宗耀祖之事,也可以在妹夫面前硬氣一回,給自家的妹妹撐撐腰。聽說世子爺現在就在議親,這京城的大家閨秀是搶着進世子府,都說明年開了春便會定下來,估計到了明年年底就要進門的,自己再不做出個樣子來給南谷波看,真正的世子妃進門,妹妹會被人欺負。
回家之後,倆個人自然誓言鼓勵對方,但這熱情持續了半個時辰之後,何家洛的注意力便被一旁侍奉的丫環吸引了,那丫環研磨時微俯着身子,雖說天氣寒冷,卻穿得領子極低,這一俯下身子,就難免露出來起伏的丘壑。不知道爲什麼,何家洛就聯想到了前兩天遇到的雪見,以前的紫心,不是沒被他壓在草地上佔過嘴上手上的便宜,但她當時太小,實在是沒辦法下手,又想着再養養遲早是自己碗裡的肉,於是每次也都只是過過乾癮便放了她。
這樣想着想着,就難免心浮氣燥起來,再看一眼那丫環,總是在他身邊挨挨蹭蹭的,何家洛就順勢把她壓在了書桌上,那丫頭嘴上輕聲喊着,“不要呀,二少爺,不要嘛……”一雙手臂卻緊緊的纏了上來。何家洛覺得,聖人也說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莫如先滿足了這肉體上的需求,然後神清氣爽之下學習,效率會更高,於是便急不可耐的脫了衣服。
何家大少爺則是前腳剛剛踏入書房,便被一干好友邀請去青樓狎妓,何家安心想,就算努力,卻也不能弄得自己忘了應有的社交活動,自己與朋友狎妓,那也是維持好自己的人脈的一個方法不是。
去之前,何家安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的丫頭,晚上自己就回來挑燈夜讀。對,只有這種熬夜苦讀,纔有學習的氣氛,效果纔會更好!
狎妓歸來,何家安兩腿便有些發軟,本來是想在青樓與幾個好友品品詩論論文的,沒想到從下午到晚上,百花樓新上位的幾個粉頭那麼多情,何家安又素是心軟之人,見不得女人嬌淚幾行,反正來了青樓,總不能白來嗎?
晚上到家了,何家安還真是覺得累了,在這種情況下學習,效率太低,不如早些休息,明天再早起苦讀。
第二天,何家兄弟都是睡了一個舒舒服服的懶覺,等到中午才悠悠而醒,又相約去了一趟世子府,又被告之世子爺進宮了,於是回到家,正準備拿起讀書苦讀,這次是何家洛被一羣朋友約走了,說是一個商人子弟的聚會。武德侯的財勢,皆靠這些人孝敬呢,怎麼能夠不給面子?而讀書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
直到幾天後,武德侯心力憔悴地坐到家中,將兩個嫡子喊到身前,臉色陰沉地問道:“你們妹子病成那樣,你們做兄長的卻半點也不上心,來年南谷波再娶了世子妃,你們以爲咱們還能再如現在一樣沾上世子府的光嗎?”
那年的風波過後,武德侯府雖說因爲錦陽的和親而免了災難,但到底元氣不傷,又不敢再公然的像以前一樣斂財,已經隱隱有坐吃山空的感覺了。
何家安自然搖頭道:“怎麼可能不上心,父親大人你也知道的,我除了貪玩些,可在這件事情上,卻從來都是積極的在找尋民間的杏林聖手的。”
何家洛也是連連叫屈,自己在書房的時間,可是比大哥多好多呢,這可是努力上進的表現,自己不過是想着走科舉這條路振興家業,難道也錯了嗎?
武德侯的臉色愈發憔悴:“那爲何我聽說二郎在世子家又看中一個婢女,這兩天你們纔會天天往世子府跑?如果不是因爲你們太過荒唐,自家的姻親,那南谷波怎麼可能天天把你們拒之門外?”
何家洛聽了父親的話,卻是眼前一亮,“什麼婢女?那分明就是紫……”卻被長兄當堂喝斷:“原來你是過去做這種事情,我還當你是想着去看望妹子的。”父親當初對紫心有什麼樣的想法,難道你不知道嗎?
“當真是看望你們妹子,南谷波那小子,哪裡敢這樣公然的拒絕?”武德侯如此冷笑道,倆個兒子什麼樣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也不期待他們能混出什麼名堂來,只希望他們少惹些事端便好。
何家洛一聽,轉轉眼珠道:“那南谷波想來也不會真心醫治妹子,我這個做二哥的,可是一直在留着心。前兩天出去的時候,也是有人給我推薦過一個遊醫的,但那人是新來京城開店的商人,想來也沒有那麼厲害的人脈,所以兒子並沒有理睬他。”
武德侯聽到這些,有些喪氣地捏着自己的太陽穴,他知道,倆個兒子向來是只知道花錢不知道賺錢的,兒子們混得都是些京城裡的敗家公子哥兒們,偶爾也會和那幫商人子弟廝混,也不過是喜歡讓人奉承着侍候着順帶孝敬着。這新來京城經商之人,在京城沒有根基,爲了靠上武德侯這棵大樹,肯定會費心費神,沒準找來的,真是民間神醫呢。
就是不知道二兒子這次到底又認識了誰,人家到底要求着武德侯什麼……
何家安比何家洛好歹多些見識,他感覺到父親對這事情感了興趣,於是便喝斥弟弟:“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拿着抻着,還不快把人請來,讓父親先問上一問,父親的見識,自然不是你我能比的。如果是真有本事的,咱們再請過去給妹子看病,如果是想來侯府騙事的,直接打殺了也不遲。”
“嗯。”武德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便在此時,又有人來送貼子,說是一位姓白的少爺來請何家洛去酒樓一敘。
武德侯示意下人先把貼子送過來,翻了兩翻,臉色更是難看,直接扔到地上,冷然道:“又是一個小戶商賈,二郎,好歹你也是堂堂的侯府公子,成天的盡是結交些不入流的商人,像什麼樣子!”
何家洛卻是撿起來請帖看了看,這時卻也硬氣道:“父親,這位就是我剛剛說的要介紹遊醫給我的白一白少爺,如果父親不願意讓去,我不理他便是。”
“胡鬧!二郎你明知道父親不是那個意思,還在這裡惹父親生氣!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態度?難道你不覺得給妹子醫病,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何家洛看了一眼父親和兄長,以他的智商,自然想不到武德侯府現在已入困境,但畢竟兄妹情深,他自己也是想着早些爲妹子醫好病體的,於是嘻笑道:“那我便去赴席,父親,你先去休息,等我好消息吧!”
武德侯捂着額頭望着兒子的背影,心中一片蒼涼,想到武德侯這樣的人家,幾個庶子庶女自然是不值一提,兩個嫡子也是加在一起,都不如自己那個女兒精明果斷,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