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今天有些心煩,剛把五娘教訓走,這邊三妮又匆匆忙忙進來回稟,說了狗和羊的事情。
一聽到此事,二孃只感覺頭大如牛,這次上山的決定真是錯誤至極!這些孩子們在山下尚且沒有老老實實的時候,何況沒有大哥在此坐鎮。
嘆了一口氣,二孃有些疲憊的開口:“沒傷到人吧?”
三妮忙回道:“二小姐,自然沒有傷到人,再說還有徐神醫和白公子在呢。”
一聽這話,二孃立馬冷着一張臉,不知道這事有沒有白逸天從中摻合。
“白公子哪天下山?”
“二小姐,這白家公子來去隨意慣的,哪裡是奴婢能……”三妮話到一半,似乎有些說不下去,猶豫了半天也沒把話說全。
二孃手掐住頭,知道她說的確實有理,自己可不是氣糊塗了?
“只要沒傷到人,我就放心了,再不管了!”
見二孃氣極,三妮忙道:“別說,七小姐的那隻羊,倒沒想到是個護主的!”
二孃忍俊不禁,也露出了一絲笑意。當初七娘養羊,她也是並不支持的,沒想到這小羊,倒是通了靈性。
久久不見二孃示下,三妮偷眼看了看她的臉色,心裡琢磨了一下,才上前道:“二小姐,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本來就是上山放鬆來着,且讓他們玩樂吧,幾位小姐並不是不知分寸之人,今天這事,只是意外罷了。”
二孃自然也知道她說的有理,只是心情悶悶的,自己或許天生是操心的命,真的放不開吧?
嘆了一聲,二孃吩咐下去:“去把張力和西平給我叫過來吧,至於五娘和七娘……”
話不及說完,二孃一擡頭就見五娘和七娘蹦跳着帶笑走了進來。
“二姐!”
七娘上前,也不看二孃的臉色,自顧笑道:“二姐,你是沒有看到我的小羊今天有多威風!”說完,自顧自的拉着二孃的手,把剛纔的事又講了一遍。
二孃微笑着,給一旁的三妮遞了一個眼色過去,三妮點頭應下,向五娘和七娘問了好便安靜退下。
五娘看三妮退出去,才輕笑着問:“是不是三妮剛纔已經跟二姐說過了?”
二孃笑了起來,沒應五孃的話,這五娘雖頑劣,其實冰雪聰明,道:“你們二人無事便好!”
五娘搖搖頭:“能有什麼事?二姐你是沒見五孃的‘卡卡’,直接就那麼一撞,硬是把小狗撞翻了!”
二孃看着二人興奮的表情,又道:“以後離狗遠一些吧,我的小祖宗們!”
“那兩隻小狗狗才不過幾個月大,正是好玩的時候,這山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可玩的……”
二孃道:“淑兒!你好歹是個女孩子,能不能做做女工,學學繡活,過兩年也要及笈了!這以後誰敢上門說親?等爹孃回來,我又怎麼……”
五娘忙道:“二姐一心爲淑兒着想,淑兒明白着呢。只是,淑兒還小,談什麼說親不說親的,太遠了些吧?”
二孃皺着眉頭久久看着五娘:“你只比良兒小一歲,你看看……”差距大到騎馬也追不上,二孃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七娘聽了二孃和五娘沒完沒了的老生長談,有些無奈地說:“二姐呀,咱們上山就爲了玩來了,你下山回家再繼續教育五姐吧!”
五娘聽了七娘這番抱怨,不由的笑了起來:“是是是,德兒說得極是,二姐姐!容我們且樂幾日吧!”
二孃面露苦笑,久久才道:“你們倆個呀……”
不等二孃把話說完,七娘就道:“那我們還是出去玩會吧,剛纔見徐伯伯在鋤草,我們過去幫忙好了。”
五娘會意,也道:“好主意,二姐且放寬心吧!”
二人前腳逃出屋,後面緊跟着張力和西平被三妮帶了進來,二孃皺眉抿嘴,自是教訓了張力和西平,如果狗狗傷到了人,那可不是玩的。
張力西平今天受的打擊本來就很大了,所以只是蔫頭應着,輕聲道:“俺們記住了。”
二孃一愣,看向這兩個半大的孩子,方纔醒悟過來,這二人並不是自家下人,又還是孩子,現在離開家門,獨自居於山上給自己家養蘑菇,很是辛苦了些。可她到底不慣說軟話,於是訕訕的讓二人退下了。
本來山莊建成,張力和西平還挺高興的,可以多住些人來作伴,可是誰知道這麼麻煩,當然最可惡的就是自己養的狗,居然被一隻羊欺負了!張力猶豫了一下,對西平道:“你說,這事俺爹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太丟人?會不會不認俺這個兒子了?”自己的爹在村裡打獵爲生,人緣又好,極好面子的。
西平臉上是不動聲色,可是心裡暗笑着,鬧心是有的,怎麼可能還不認兒子了?
於是安慰他,“不會的不會的,張叔就你一個兒子,別瞎想了。”
張力苦笑着,他也只是說說,自己的爹爹怎麼可能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但臭罵一頓是跑不了的,太丟人了!這裡裡外外大青山連着的幾個州縣的臉,都丟盡了!少年受到了人生第一個重大的打擊,覺得自己這輩子很難擡起頭來了。
真想一腳踢死自己那隻大歡,但到底捨不得。
只安靜的兩日,白逸天就帶着不言不語來找張力,一見他臭着的小臉就笑了起來,“這麼點小事還生氣呢?”
“白公子,你……有事嗎?”不說還好,一說張力的臉上又發起燒來。
“是有點事,”白家主僕也都是沒眼色的,一邊沒心沒肺的笑着,一邊說:“無妨無妨,我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周家和白家汪家張家王家馬家,不算其他人吧?
西平見這三人如此行事,自是氣急,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
於是咬咬牙,淡淡地說:“白少爺,請問,找俺們有啥事?”
就是呀,你們三個人,不會就爲了笑話俺們而來吧。
可惜,白家這三人,絲毫看不到他們二人鍋底般黑重的臉色。
想起正事,不語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周圍,才微微一頓,說:“現在咱們狗也有了,不如出山莊,尋個近處,打些野味如何?”
幾個人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雖說二小姐三令五申不許獨自上山,但白少爺也是少爺,他的話也得聽吧。
夏末的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是暖暖的。
這一羣人站在山洞前,熱切的議論着打獵的注意事項,“卡卡”帶來的陰影,已經淡到幾乎記不起來了。
白逸天將眼眯起,劍眉微揚,他輕咳了一聲,不言忙上前一步,低聲問道:“少爺,咱們現在出發嗎?”
“哈!就知道你們要做壞事!我要去告訴二姐姐!”五娘不知道打哪處蹦了出來。
白逸天趕緊大步走到她身前,拉住她的胳膊,“淑兒妹妹,二孃事事操勞,怎能讓她再爲如此小事費心?”
五娘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象很爲難的樣子,半晌才說:“那,行吧,不過,……”
“不過什麼?”
五娘眼睛彎彎的笑着:“逸天哥哥得帶淑兒一起去!”
白逸天哈哈笑着,寵愛的刮刮五孃的小鼻子,“你這個小淘氣,下次想去,跟逸天哥哥直說就行。”
一行人躲過二孃住的小院,閃出山莊,穿過茅屋,歡快的順着山路向山上行去。
山莊是熱鬧了,三妮可是爲了這些人每天的吃食傷透了腦筋,幸虧跟雪見時間長了,否則真伺候不了這羣少爺小姐了。
籬笆外院簡單種了些易活的蔬菜,半靠天收,半人工。
蘑菇是現成新鮮的,隨吃隨有,現在白逸天等人仗着人多,自己和兩個小廝又有功夫傍身,成天看不住就帶着張力西平上山打獵,倒不曾走遠,每次總能帶回來些野雞呀野免。
二孃氣得沒有辦法,幸虧小七娘只是安靜的陪徐從安種種藥草,和“卡卡”一起老實的待在籬笆後院。二孃感慨着,回去就跟大哥說,再也不許五娘和白逸天等人來山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