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趕上初一前到了青州,把這次帶來的葫蘆交與杜海。“大少爺,您過來的時候,注意到沒有?咱們這門口,可排了五六天的隊了!”周博毫無意外的笑了笑,回身交待過東平周陽等人,這才上了樓。
初二這天就沒什麼事了,就把東平找來,商量着讓曉月也來青州,珍味齋後面的院子足夠大,曉月正好幫着衆人做做飯,洗洗涮涮什麼的,月銀雖然少了,但好歹讓小倆口不再兩地分居,東平樂得直要給周博磕頭,周博含笑扶起他,並沒說這是雪見的主意。
那不知道自覺爲何物的白逸天和汪寒已在青州等了他們幾天,知道正事已忙清,所以一大早就過來。多福把倆位少爺接上樓去,周博只默然不語,甩是甩不開了,我不招呼你,行不?
好在白逸天也不當回事,吩咐了多福上茶上點心,就絲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周博很奇怪白逸天一向是無聊慣的,這汪寒明年要參加春葦的,怎麼也有心思和他一起鬼混呢?
“博哥兒,冬至節的時候,逆風寺的廟會最是有趣!”白逸天放下茶杯,對周博款款笑語,好象沒看到他發黑的臉色一般喜滋滋地說道:“趕快收拾收拾,一起去吧!”
“廟會?”雪見耳朵尖,跳過來問道:“什麼廟會,你去過嗎?”
“那是自然!”白逸天點點頭,說道:“那逆風寺後面可供信徒禮佛,我陪家母來住過,也趕上過廟會。”
“我們不去那裡。”周博說過,再對白逸天嘴角微揚,算是笑過。
房中暫時冷場,雪見目不轉睛地看着周博,要不咱們去吧?周博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頭,哪容得你作主?看到雪見冒火的眼睛,再對着多福道:“把馬車裡的棉被再加厚些,炭也加足。”
雪見就彎着眼睛笑了,周博沉吟着開了口:“雪見說過要找個香火旺的地方還願。”雪見笑着,又拿我說事,誰讓我是好說話的,我是丫頭。
汪從寒坐在椅上微笑道:“現在去,提前住些時日,還有冬至前一場法會。夢孃兒也說,聽聽佛經,總是好的。”
“真的嗎?夢孃兒也去嗎?”知道夢孃兒等也要去,雪見一陣歡呼,歡呼過後又想,自己本來是一個標準宅人,現在居然會因爲廟會這種土得掉渣的東西歡呼,不知道是穿越時腦子被穿進了水嗎?
汪從寒含笑對她說:“不若再接了姚家小姐,你們可作伴兒。”
雪見就立刻回頭看着周博的臉色,周博聽到這裡,纔不緊不慢地道:“雪見沒規矩慣了。”
“快快收起你這副嘴臉吧。”白逸天聽不下去了,以前又不是多有規矩的人,於是提高聲音道:“不若送與我,幫你好生調教調教。”
周博懶得理他,這話說過無數次,半點新意沒有。
對於這樣的情況,汪從寒總是假裝沒有聽見,沒有看見,只喝着茶,然後看天,看地。
“快些走吧,別誤了上山。”白逸天起身,不耐煩地說。
周博也收起笑容,冷着臉對雪見說:“沒眼色的丫頭,還不收拾了好跟爺上路。”
“是,大少爺!”雪見懶洋洋說完這句話,覺得不解氣,又回頭瞪一眼他,不就是看白逸天不順眼嘛,爲什麼還要捎上她?
周博再瞪回去,然後先一步走下樓梯,邊走邊對白逸天說:“我就不陪二位騎馬了。”白逸天驚奇地說:“這麼冷的天氣,我們也沒打算騎馬。”周博卻並不理他,徑直走到自己的馬車那裡,等雪見到了,攜了雪見上車。
一手指着周家的馬車,白逸天對着表哥說:“當誰願意看他的臭臉。”
汪從寒面色更黑,你不是最喜歡享受他的臭臉嗎?“夢孃兒和姚家小姐,可曾到?”
“可能已到城門,咱們也走吧。”白逸天說着話,也跳上馬車。大家一齊向城門匯合而去。
周家馬車內,雪見銀鈴一樣的笑聲不斷,“雪見還沒有去過古,去過廟會呢。”笑得眼睛只有一條縫的雪見開心地道:“咱們多買些小禮物,給大家帶回去,可好?”
周博把她半攬在懷裡,對着她說:“都依你。”
正陽城,是青州府內最大的縣城,正陽城外有一處寺廟極盛,逆風寺內有梅林璀璨,每年冬至節還有熱鬧的廟會。
到得城門,汪從夢和姚盈燦果然已到,到底還是把雪見叫去跟她們同車說話。這組合其實是很奇怪的,倆個正經的官家小姐和一個商人的丫環同行,卻沒有絲毫的不和諧。當然,如果她們當真把雪見當普通丫頭看待,別說雪見會甩臉子,周博也不會同意白逸天的提議。
“看博哥兒這臉色,比這老天還要沉些。”白逸天笑容可掬。
就這樣,周博有組織有計劃有預謀的一次外出偷香度假,就變成了組團集體旅遊,心裡真是把白逸天恨得要死,一路上自然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逆風寺”在小楚山的半山腰,山本來就不算高,廟後山處更有倚梅園和望香園兩處賞梅聖景,更有爲貴人準備的積年的梅上雪點茶,頗爲附庸風雅之人所好。
一路行來,路上已開始雪起,到得山腳下,已是鵝毛紛飛。雖然還未到廟會正日子,但兩邊已有各式商販出現,雪見從車窗望去,香花紙燭並着些女用細巧之物多些。姚盈燦嬌聲喊道:“且停車。”這香燭等物,自己買來,更顯心誠。
在下人們的簇擁,三個人買了不同花式的香燭。山腳下卻有專門伺候貴人上山的軟兜,又給了雙倍的腳費,腳伕們自然是樂得直道謝。
馬車自然存放在山腳下專門的車行裡。
“逆風寺”一向香火鼎盛,但今天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離冬至的廟會還有幾日便到,加上今日又是大雪紛揚,整個寺裡也沒有多少香客。汪從夢就微笑着說:“人少些,咱們就可以多逛逛。”
跟着知客僧走向大悲堂,衆人都拿出了剛纔在山腳下買的香燭,雪見特意選了束白蓮花香,姚盈燦見了笑道:“怪不得雪見這丫頭生得這般的好模樣,原來是鮮花供佛的果報。”雪見看了看她手裡的沙羅香,嘆道:“那盈燦小姐的好姻緣,佛祖必是要幫着定下了。”一旁的汪從夢嗔着道:“你們二人在佛祖面前還滿嘴胡沁,還不快快住嘴。”
被汪從寒轉過身來狠瞪了兩眼,衆女不敢再嘻笑,不覺已到了梵心院的門口,只見堂內重重香霧,數丈高的鎏金佛像慈目半閉,俯視蒼生。在僧人肅穆的誦經聲中,大家整衣魚貫而入,拈香禮拜。“雪見求父母好,朋友好,周博好……”雪見用古往今來最不正統的言語喃喃祈禱着。
然後又聽了一段心經,出屋下臺階,又出了梵心院,這才由知客僧領着,分別去了後面供客人休息的隨喜堂和女眷專屬的物華園。
雪花飄舞,正襯着園牆內幾隻紅梅,不像佛門之所,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後宅了。
“這物華園由十幾個小院子組成,現在已基本住滿,幾位小姐慢行,貧僧就止步了,進去後自有信婆引路。”這才知道,原來這兩處園子,早在幾天前就陸陸續續住進不少人,眼見是要住滿了。進進出出的,都有丫頭婆子的身影,大家都低聲輕步,並不打擾這院內的清幽。
隨汪從夢和姚盈燦的丫頭婆子都不少,利落的收拾了院落,就到了午飯的時間。姚盈燦擡眼望了望雪見笑道:“這逆風寺的齋飯相當可口,雪見別不服氣,快些過來嚐嚐。”汪從夢也將目光轉向雪見,點頭道:“確實是有得一比。”雪見愕然,輕咬嘴脣心道:“我好象,還什麼也沒說,就被KO了?”
寺廟中的齋飯果然如小說裡那些知名寺廟裡的齋飯一樣好吃,雪見就暗暗腹誹,是不是齋飯做的不好吃的寺廟,就直接被取消了“被知名”的資格?看着大家都望向她,於是點頭鄭重地說道:“果然不錯!但讓雪見常住常吃,雪見可是不依!”
“想得倒美!”汪從夢啐她。
“你當這是客棧?”姚盈燦也指着她笑。
雪見輕輕咬牙想了想,又問:“難道這不是客棧?”果然不是,沒有收錢,也不對,收了更多的香火銀子!
“越說越離譜,阿彌陀佛,”汪從夢靜靜地打斷她們,“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下你們這兩個俗物!”雪見正要說話,姚盈燦已起身合什道:“受教,受教!”
雪見只垂着頭,低低地笑着。
幾個婆子過來,唸了聲佛,各拉了自家小姐,認真道:“再不敢胡說,歇了吧,姑奶媽們!”
外面雪越來越大,大家約好:“明日雪停上後山賞梅!”
到底不好在寺廟內玩遊戲逗悶子,於是雪見乖乖的又去聽了一會經,她本意是想自己既然是穿過來的時尚人士,應該也算是和佛之類大神類存在有某種共識吧?結果直聽得昏昏欲睡。只能無奈承認,她穿越這事,和此佛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