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到處都是鬼臉樹蛙在溼泥土上蹦躂的聲音,黏糊糊的,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
但我更在意的還是三足金蟾嘴裡爬出來的那個東西。
那是一個穿着薄紗長袍但渾身都已經腐爛不堪的人,長袍原本應該是白色的,如今卻掛着各種三足金蟾嘴裡的濃稠粘液,泛着噁心的暗黃色。
那個鬼東西一落地就開始拼命往我們這裡爬,而且速度居然難以置信的快。
我們三個繞着月潭和白衣腐屍兜着圈子,相比之下三足金蟾對我們的威脅就要小的多了。
雖然它那雙嚇人的大眼睛一直在死死盯着我們,但是卻除了張大嘴巴之外也就沒有什麼別的動作了。
圍着月潭兜了小半圈,周遭不絕於耳的怪叫越來越近,這也意味着鬼臉樹蛙的包圍圈越來越小了。
剛子掄圓了木棍直接砸爛了一隻撲過來的樹蛙,“怎麼辦?這樣跑下去不是個辦法!”
我當然知道這樣跑下去一點用都沒有,而且我們繞着月潭再轉下去的話就要跑到三足金蟾的身邊了,到時候那大蛤蟆要是有什麼動作,我們做什麼都來不及。
月潭對面的腐屍還在繞着圈子向我們靠近,我腦子裡卻蹦出了一個有些冒險的想法。
如今我們三個人都拿着木棍,那個腐屍看起來又是弱不禁風的,我們不如就等它過來直接把它砸碎了,這樣最起碼能少面對一個敵人。
剛子聽完我的建議腦袋點的像搗蒜一樣,“行!就這麼決定了,它充其量就是一個活骨頭架子,老子有信心一棍子直接把它砸成骨灰。”
於是我們三個人懷着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自信停下了腳步,肩並肩的回過頭去等待着那個腐屍。
隨着它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的心也逐漸提到了嗓子眼兒。
就在腐屍距離我們不到五米的時候,它忽然張大嘴巴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然後兩個掛着碎肉的骷髏手臂猛的一扒拉,整個身子拔地而起直接飛撲了過來。
我之前一直保持着打地鼠的姿勢,心想趁着它爬過來的時候一棍子夯在它的頭頂,可我再也沒想到它會是飛過來的。
這種時候還是剛子反應快,他迎上前一步高舉着木棍就掄向了半空中的腐屍。
剛子大吼一聲,木棍帶着風聲自上而下畫了一道弧線。
可我並沒有如願以償的聽到期待中那聲木頭擊打在頭蓋骨上的脆響,隨後白衣腐屍重重的落在剛子身後,離我僅僅一步之遙。
好像沒打着!
剛子大喊了一聲“跑!”,然後拽着我和阿錦就衝了出去。
我剛想問他怎麼回事兒就發現剛子手裡的木棍已經斷了,而且斷口非常的平整,估計就是拿鋸子鋸也不一定能鋸出這個效果。
“棍子怎麼斷了?”我問道。
我之前站在剛子身後,根本就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子面色煞白的看着我,“它嘴巴里有兩個大鉗子……”
“人嘴巴里怎麼會有鉗子?!”
轉念一想,把這個東西當做人也只不過是我們先入爲主的觀念而已,這東西外形確實像人,但是誰規定長得像人就一定要是人,這裡可是葬蠱堂。
我們好不容易甩開了白衣腐屍,月潭對面的大金蟾又再一次長大了嘴巴。
金蟾肚子裡先是一陣“咕嚕咕嚕——”的反胃,隨後它舌頭一頂居然又吐出來一個穿着白袍子的腐爛屍體。
腐屍被包裹在醬黃色的粘液裡滑進了月潭,可讓我們感到奇怪的是,一開始的那具白衣腐屍居然放棄了我們,也主動的爬進了月潭。
除此之外,我們身邊所有的鬼臉樹蛙也都爭先恐後的往月潭裡跳,它們一落進水裡就竄出一股難聞的白煙,然後片刻就化爲一個個小小的青蛙骨架。
“操!還好老子當時忍住沒喝這裡面的水!”
我一陣後怕,我之前要是把臉埋進去一頓痛飲,那我現在就是第三具腐屍了!
逐漸的,所有的鬼臉樹蛙都像飛蛾撲火一般死在了月潭裡,這間幽深昏暗的石窟居然久違的安靜了下來。
“這就完了?”剛子甩着半截木棍輕鬆的說道。
阿錦摸了他哥一把光頭,“沒完。”
我一直都很相信阿錦的預感,也幾乎是在她說完話的同時,兩具腐屍突然從水底浮了上來。
我們趕緊後退幾步打算開戰,可兩具腐屍卻慢慢的在水面上滑動了起來,之所以不說是“游泳”,是因爲它們四肢都沒有動,就只是趴在水面上順時針慢慢地轉着圈。
它們保持着相對順時針在月潭裡漂,那身薄紗的白色袍子在水面上拖得很長。
看久了,居然有種壁畫中天女在空中起舞的錯覺。
剛子應該和我有同樣的感覺,他抓了抓自己的禿腦袋說了句,“嫦娥奔月嗎?”
我看的渾身發癢,“你別說,還真相敦煌壁畫裡仙女在天上飛那種感覺哈,要是不看臉還挺好看來着。”
阿錦走過來幫我把臉上的尖牙拔掉之後我和剛子居然悠閒的點起一支菸看仙女。
主要是現在我們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剛剛那一通跑也確實挺累的,趁這個時間趕緊休息休息也不錯,畢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歇了幾分鐘,三足金蟾合上嘴走到月潭邊上趴了下來,然後把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都泡在了水裡。
“看看看!我說對了!蛤蟆吃月亮!”剛子興奮的禿腦袋都發光了。
我看他沒出息的樣子就笑他,“行了吧,你不就猜對個蛤蟆吃月亮嘛,你看你興奮的跟個禿瓢大蛤蟆一樣。”
阿錦忽然問了一句,“一開始那個人頭呢?”
她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之前水裡確實有個人頭浮上來過,當時我們離得遠沒看清,沒多久它又沉下去了。
剛子說管那個幹嘛,等蛤蟆喝完水不就行了,到時候就算水裡躺着一百個屍體我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話還沒說完,三足金蟾的肚皮忽然鼓了起來,水裡那兩個白衣腐屍一下子就被它抽進了肚子裡。
那張蛤蟆嘴就像水泵一樣,一分鐘不到就把月潭裡的水喝得精光,放眼看去,月潭底滿是密密麻麻的鬼臉樹蛙呲着牙的森白骨架。
而就在水潭底部的正中間,居然有一口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