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回鶻大帳中,一身戎裝的將軍句錄莫賀正和大公主緊張的調動兵馬。陣前的密探匆匆來報:“公主殿下,我們埋伏在城外的幾處伏兵紛紛遭襲,偷襲者卻只有一人——尉遲巖鋒。”
“是他?”大公主輕啓朱脣,“真是個心急的傢伙,我們的小公主還沒出發呢,他就來了,他是想搶在安祈前面吧。”
“公主,那我們——”句錄莫賀面色微變。
“戰事是他先挑起的,我們出兵吧。”大公主微微一笑,“我要回去看看我的妹妹嫁衣穿好了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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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營大帳
“二哥,看到三哥沒有?怎麼一早上不見人影,今天不是小公主成親的日子嗎?他跑哪兒去了?”小倩匆匆跑過來,焦急地問。
“這個時候,他早該起了。”正鋒皺起眉頭,“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耽誤......不好!他會不會自己先走了?”
說話間,守城的將領來報:“將軍,城外三十里處發現回鶻的大批軍隊。”
“這麼快!”安祈站起來,“一定是巖鋒乾的。如果猜得不錯,他早已偷偷出城,又故意驚動城外的伏兵,逼大公主將戰事提前,這下我們都走不成了!”
“你是說。他有意爲之。要把我和正鋒留在城裡?”楊楚天明白過來。
安祈苦笑:“原來這小子也會使詐。你們已追不上他了。現在要去截迎親地車隊。除非穿過回鶻地十萬來兵。而他應該早等在車隊地必經之路上了吧。”
“他這是去送死!那我們該怎麼辦?”正鋒心急如焚。
“這樣也好。”楊楚天沉吟着:“正鋒。我們未必能在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但殺幾個先鋒副將。分散他們地兵力。還是能做到地吧!”
“那就有勞大哥了。”正鋒也拿定了主意。
安祈暗暗心驚:他們要做地可遠非說地那麼輕鬆。在千軍萬馬中往來。即使他神劍無敵。以一當百。也難保不會有失。這和羊入虎口沒多大差別。可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楊楚天轉頭看他:“安將軍,本官此次不能白來,我當你的陣前先鋒如何?”
“兵貴神速!楊大人,想怎麼鬧隨你!”
“哦?”
“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給我披掛上陣!”安祈擺起了主將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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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上,狼煙滾滾,城下人沸馬嘶,一身金甲的回鶻將軍虎目圓睜,瞪視着對方兩個威風凜凜的大將。
“張德、王宣,一會兒我們衝過去,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楊楚天吩咐旁邊的副將。
“你們兩個小心點兒,別把命玩兒丟了。”正鋒囑咐小倩和楚盈。
楊楚天一聲大喝,兩匹駿馬嘶鳴着直奔對方殺去,兩人手起刀落,幾個回合便把對方的先鋒斬落馬下,不等對方反應,又一前一後交替前行,如利刃一般插入對方軍中。
不遠處,回鶻將軍句錄莫賀有些詫異地盯着兩軍陣前: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兩員大將銳不可擋的殺過來,可兵卒卻並未跟上,而兩人不像在殺敵,倒像在逃命,在刀山劍海中玩兒命狂奔。倒是剩下的兩員副將在指揮殺敵,身後觀敵瞭陣的身形嬌小,竟像是女子,可出手狠辣,竟像是身經百戰。
“派精兵攔住那兩個人!”句錄莫賀果斷地下令:那兩個人身手不凡,要防備他們直取後方。
城頭上,安祈俯瞰着眼下的戰局,“他們兩個沒讓我失望,竟牽制了對方上萬精兵。”回頭又問迅雷,“你認爲如何?”
“凶多吉少!”迅雷脫口而出。
安祈黑了臉:真不該讓這小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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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哪兒了?”依娜問車外的侍女。
“公主,出了回鶻的地界了。”侍女輕聲回答。
依娜不再多言,心中竟有些欣慰:“他們不會來了吧,那也就不用死了......”而此時馬車卻突然停下。
“車怎麼停下了?”依娜探出頭,卻是一驚:不遠處,黑衣劍客迎風而立。
“巖鋒!”她脫口而出,埋伏在各處的金刀武士紛紛躍出,二話不說向巖鋒砍來。迎親的吐蕃使者一使眼色,隨行的侍從也都亮出兵刃,竟也都是王室培養的精英殺手。
巖鋒目光一凜,星輝劍寒光陡閃,迎向劈過來的長刀。
“依娜,我來了,跟我走!”他忘情的大喊,試圖接近小公主,可對手都是精英死士,寸步不讓的纏住他。他拼盡全力,竟一時無法脫身,以寡敵衆,漸漸落了下風,而小公主的車繞開他們,漸行漸遠。眼看着心愛的人越走越遠,巖鋒一咬牙,星輝劍舞成鐵壁護住身形,不管不顧地向小公主奔去,無情的刀劍落下,瞬間染紅了衣衫,而他終於衝到小公主面前,朝思暮想的人終於近在眼前,他竟一時哽咽,“我的小公主,我們終於重逢了。”話音未落,短刀已無聲地刺入胸膛。
“依娜,爲什麼?”他一臉傷痛地盯着她,熱淚成串的落下。
“姐姐讓我殺了你,奪回星輝劍。”依娜低泣着,臉色蒼白如紙。
“那......那我......”巖鋒胸口一陣劇痛,倒在血泊中。
“老三!”正鋒一身是血地奔過來,金刀武士揮刀攔住他們的去路,帶血的落魂劍護在他身前,爲他殺出一條血路。正鋒衝到巖鋒身旁,長刀一揮,直指依娜咽喉,依娜早已傷痛的沒有了力氣,索性閉上眼睛。
“不要殺她!”巖鋒拉着他的衣角,強撐着說出最後一句話。
“你這個傻瓜......”正鋒收起刀,試圖扶起他,“她一再害你,你爲何還執迷不悟!”巖鋒卻再也沒有力氣回答,癱軟着怎麼也喚不醒。
“星輝劍!爲了這把沒有生命的劍,你竟然殺了這麼愛你的男人!”正鋒拾起地上的劍,放回巖鋒腰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依娜哀哀地看着巖鋒,顫抖不語。
“正鋒,快帶他回去!”楊楚天殺過來,肩上的新傷還流着血。
正鋒咬牙背起巖鋒,沉重的身體壓在身上,如死了一般。
楊楚天把他們扶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
“巖鋒——”正鋒喚着身後的人,“你要撐住,你不許死!”不覺間已紅了眼眶。
“兄弟,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還要留着力氣殺回去!”
正鋒扯下衣帶,把巖鋒牢牢地綁在身上,“大哥,我衝在前面,你給我斷後!”
戰馬長嘶一聲,奔向來時路,留下癱軟在地上的小公主和一地的血跡。
“巖鋒!巖鋒!我愛的是你呀!”她終於喊出聲來:“原來......原來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心意,四年前,我隨姐姐第一次去中原,你就在我面前直直墜下,一身的血跡,一臉的悽蒼,今天,你又是這樣的離開我。我還是殺了你,我竟然殺了你......”
“帶她上車!”吐蕃使者冷冷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