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籠罩了龜茲城,整個城市陷入一片死寂之,如果不是巡查將士的盔甲鐵頁子嘩啦啦作響,誰也不會以爲這是一座有生命的城市。
月淡星稀,黑暗大山一樣籠罩着城市。在茫茫的夜藹,一個黑影在夜幕艱難的徐行,躲過了巡查的士兵,悄悄來到了一座高大的宅第前。
夜深了,宅邸門前懸掛的燈籠息滅了,高大的門樓浸潤在夜色之。
黑影仰頭看着,藉着星星點點的月色,“高府”兩個大字映入了他的眼簾。
黑影環顧周圍的道路,看到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經過,於是輕輕叩擊着門的銅環,銅環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黑影敲擊了幾下,害怕引起巡邏士兵的注意,馬隱藏在門旁的陰影。
良久,腳步聲在院子裡傳來,由遠及近,大門推開了一條縫,一個慵懶而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誰呀,大半夜的?”
黑影趕緊從陰影走出來,壓低了聲音說道“高將軍麾下判官封常青有機密事求見。”
大門拉開了,一個老兵擋住了大門,不耐煩的說道“副大使剛剛睡下,你早晨再來吧。”
老兵說着要關門,封常青搶一步,倚在了門旁,壓低聲音說道“你聽着,軍情緊急,不能耽誤分毫。如果你耽誤了軍機,你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老兵吃了一驚,隨即不情願的說道“封判官在院內等候,小人這去通報。”
大門合了,封常青站在黑暗的庭院。
一會兒的功夫,老兵出來了,請封常青進去。
在高仙芝的書房,穿着一身錦袍的高仙芝接見了封常青。
高仙芝的眼角滿是血絲,按照醫的醫理,這是睡眠不足,思慮過度的表現。確實,在昨天夜裡,他和父親高舍雞進行了徹夜長談,甚至起了爭執。
爭執的原因很簡單,高舍雞很爲兒子擔心,勸說兒子疏遠封常青,最好將他趕走,以免引起夫蒙靈察的嫉恨。
老爹言辭懇切,然而,高仙芝不同意,極力爲封常青辯解。
高仙芝和封常青交往的時間很短,還沒到了能夠爲他得罪司的地步,但是,高仙芝胸懷大志,立志做出一番成,急需人才輔佐自己。在他看來,封常青才華橫溢,甚至能夠準確的預測戰場的形勢,這不是一般的參謀人員能夠做到的,讓高仙芝十分心儀。
高仙芝很清楚,一個人滿身是鐵也打不了幾個釘,要想在人生博得更大的成,沒有人才的輔佐是不行的。當年,賣草鞋的劉玄德,在沒有遇到諸葛亮之前,一直顛沛流離,遇到了諸葛亮之後,纔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前車之鑑不可或忘,爲了留住有用之才,冒險是完全值得的。
父子二人各抒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不歡而散。
爭論了半宿,高仙芝剛剛睡下,聽到傳報,封常青前來求見。這個時候,如果不是有重大軍情,沒有誰能夠前來打擾,封常清爲人機警,更不會無事叨擾,因此,高仙芝馬起牀,在書房等候。
封常青進入了書房,二話不說,立刻大禮參拜。
高仙芝不明所以,立刻將他扶起,問道“書房之內,沒有外人,常青何必如此,還不請坐。”
封常青謙恭的道謝以後,說道“夤夜來訪,打擾將軍,常青實在慚愧。然則,常青不得不來,還請將軍恕罪。”
高仙芝不明所以,可以說是一頭霧水,但封常青如此鄭重其事,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是極爲重要的原因,於是問道“不知常青有何機密事,可否坦誠相告?”
封常青撩起裙裾,跪倒在地,說道“常青大難臨頭,無法逃脫,請將軍救我。”
高仙芝吃了一驚,今天白天還好好的,怎麼到了夜晚出事了?
高仙芝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他清楚封常清的性格,此人性格孤傲,如果不是遇到了大事,也不會如此惶恐。於是,他伸手將封常青攙起,說道“常青何如此說?還請明言纔是。”
“今日入夜,夫蒙靈察大帥派人通知卑職,讓我剋期赴任,立刻到疊州地接任下戍主。卑職以腿疾爲由,懇請過幾日再走。夫蒙靈察大帥將自己乘的暖車讓出,讓卑職明日一早啓程。”封常青老老實實的說道。
高仙芝吃了一驚,封常青只是一個戍主而已,在整個軍鎮之,屬於級別最低的一類官員,人數以百計。夫蒙大帥竟然讓出自己的暖車,這樣不尋常的待遇確實不尋常,有些熱情過度了。
萬事皆有尺度,如果一件事熱情或冷淡過了頭,那麼一定是有問題,不產生懷疑那是傻子。
高仙芝儘管有疑問,但他想不出其的關節,於是問道“夫蒙大帥情深意重,或許是因爲你身體虛弱的原因。夫蒙大帥如此關愛,這是很大的恩典,常青應該高興纔是,如何如此擔憂?”
封常青苦笑着搖頭,說道“高將軍不知,夫蒙大帥將俱蘭城交給了莫賀達幹,是收了很多錢的,以後又把朝廷的邸報賣給了莫賀達幹,促成了莫賀達乾的叛亂,此事常青略知一二。現在莫賀達幹已死,只有常青一個知情人了,因此,夫蒙大帥必欲將常青處之而後快。常青在高將軍麾下,戍主爲兼職,可以不去的,夫蒙大帥讓常青赴職,必然要在半路暗算常青。”
高仙芝早風聞夫蒙靈察和莫賀達幹有經濟往來,今日一聽並不覺得意外。但這事只能暗進行,曝光了不是好事,怪不得夫蒙靈察要痛下殺手。
封常清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夫蒙大帥爲人睚眥必究,他確實是危險了。
這時,遠處傳來了雄雞的啼鳴,隨即,城內鐘樓的鐘聲悠揚的響起。
高仙芝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看到了一抹光亮在地平線閃現。
高仙芝轉過身來,心翻滾着,思考着對策,想了想,說道“常青,你可以回去了,讓我好好想一想。”
高府的大門再一次開啓,封常清魚一樣溜出了大門,消失在淡淡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