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季過早地到來了,“黃沙卷地白草黃,胡天八月即飛雪”。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寒霜凍僵了草原的芬芳,霏霏秋雨洗去了無邊的綠色,大草原處於風雨迷茫的苦寒之。
在秋天迷濛的細雨之,趁着黎明的寂靜,一隊騎兵悄悄開出了營州城,向着北方進發。
整個隊伍很長,在一面唐字大旗的引導下,大軍迤邐而出,隊伍首尾相接,不下萬人之數。然而,除了馬蹄“得得”,甲冑的鐵葉子“嘩啦”作響,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由此可見,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強大軍隊。
是的,這是整個北方最爲精銳的軍隊,平盧節度使麾下的主力盧龍軍。
盧龍軍的統帥是平盧節度使安祿山,此刻,他正坐在一匹高大健壯的阿拉伯戰馬之,意氣飛揚的隨着軍隊進發。
北方遠離西域,很難見到阿拉伯戰馬,這匹阿拉伯戰馬,還是唐玄宗李隆基賞賜的。
說來話長,在擊敗突騎施之後,高仙芝奪取了大批的阿拉伯戰馬,節度使蓋嘉運獻俘都城,贈送給朝廷是一匹駿馬。
唐玄宗李隆基雖然是太平天子,年歲已高,但祖宗遺留下的尚武精神猶存,很喜歡駿馬,平時對這些來自異域的戰馬十分的愛惜。在安祿山獲得朝廷的任命,將要返回營州之時,親自挑了兩匹阿拉伯駿馬相贈。
作爲領導,李隆基十分懂得安撫之道,對於用得着的忠誠部下,他是捨得花銀子的。
安祿山很樂於接受唐玄宗的賞賜,一方面這是榮譽,代表着皇帝的恩寵和朝廷的寄託。另一方面,他的身體過於肥胖,一般的戰馬承受不了他的體重,這兩匹阿拉伯駿馬勉強還能夠承受,但也得來回換乘,不能可着一匹禍害。
坐在雄峻的阿拉伯戰馬,安祿山左顧右盼,意興湍飛,甚是得意。
安祿山有理由驕傲,甚至很牛啊,在他剛剛40歲時,小夥伴們還爲着每日的生計犯愁的時候,他已經鳳凰涅,一躍成爲駐守邊疆的家鄉營州的最高軍事長官平盧軍節度使,掌管雄兵37500人。
安祿山成爲了營州一帶的最高軍政長官,但他的日子也不完全順風順水,畢竟家家都有難唱的曲兒在這方面,老天爺向來不慣着誰。在他剛剛接過平盧節度使防務以後不久,曾經對大唐朝廷服服帖帖的契丹,又對大唐亮出了牙齒。
范陽節度使張守負責整個北方的戰事,獲得了契丹反叛的消息以後,馬命令平盧節度使安祿山進行戰爭準備,瞭解契丹的情報,配合范陽方面的作戰行動。
安祿山性格剽悍粗野,他纔不害怕契丹的背叛,反倒覺得這是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馬派出了斥候,偵查契丹的主力,打算一鼓而殲。
平盧節度使的斥候,都是安祿山一手帶出來的,這些人偵查能力很強,尋找契丹主力不費吹灰之力,很快斥候帶回了契丹主力出現在老哈河畔紫蒙川的情報。
老哈河是水草肥美,紫蒙川物華天寶,向來適合人類聚居,正因爲如此,那裡是契丹人的大本營。契丹的主力在那裡集結很正常,非常符合安祿山的判斷。
得到了確切的情報,安祿山不動聲色的調集了軍隊,以秋季狩獵的名義率領軍隊出發,以2000歸附的奚族軍士爲嚮導,一路向北,直取老哈河流域。
對於安祿山的軍事行動,他的副手史思明是不贊同的,如此大的軍事行動,光靠平盧節度使的軍隊是很難進行的,必須得到范陽節度使張守的支持。然而,安祿山否決了他的意見,堅持單獨採取軍事行動。
史思明很生氣,一氣之下,以老寒腿犯了爲由告假回家,給老孃過生日去了。
安祿山不理史思明的不滿,親自率軍採取了行動,經過了幾日的急行軍,安祿山率領大軍到達了老哈河附近。
深秋的鳳很冷,大草原寂靜無聲,一個牧人也看不到。
安祿山在剛剛從軍的時候來過紫蒙川,這裡是挖人生第一桶金的風水寶地,故地重遊,內心唏噓。
躲在老哈河附近的羣山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安祿山早早的起來,環顧了起伏的丘陵羣山,命令軍隊集結。
沉悶的大鼓聲喚醒了清晨的寂靜,安祿山登剛剛築起的土臺,開始了戰鬥前的總動員“敵軍主力在老哈河,現在,我們距離老哈河還有三百里,道路雖然很遠,然而,攻其無備是戰鬥勝利的法則,我軍長驅直入,乘其不備,一定會徹底乾淨的消滅契丹主力。弟兄們,勝敗在此一舉,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所謂“將是軍膽”,將領的決心和鬥志,毫無疑問會激發將士們的勇氣和勝利的意志。在安祿山的忽悠,盧龍軍人心振奮,求戰意識強烈。
看到軍隊的士氣被調動起來,安祿山十分欣慰,高興之餘下令,兵士每人發一條繩索,以備捆契丹人之用。
安祿山命令埋鍋造飯,讓將士們吃了一頓飽飯,剩下的打包,留在路當乾糧。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安祿山命令軍隊放棄輜重,輕裝陣,馬不停蹄的前進。
草原的天氣說變變,尤其是秋天的時候。在盧龍軍晝夜急行軍三百里,已經看得到契丹牙帳尖頂的時候,太陽躲進了雲層,狂風大起,不期而遇的大雨瓢潑而至,草原瞬間變得泥濘,人馬難行。
暴雨來得急躁,迅速澆滅了盧龍軍囂張的氣焰。
在那一刻,將士們對即將發生的戰鬥膽怯了,因爲大雨的緣故,強弓被雨水浸泡得變得張力不足,箭矢的羽毛也脫落了。沒有了砍人的傢伙,將士們人心惶惶。
前軍大將何思德提出建議,懇切的說道“大使,軍隊弓弛矢脫不可用,兵士也疲憊不堪,讓兵士略爲休息,雨停了再戰不遲。”
安祿山勃然大怒,因爲他從未打過敗仗,不管是當流氓還是將軍都是如此,因此,他不允許任何人懷疑他的權威,於是斥責道“所謂兵貴神速。大雨滂沱,契丹必不爲備,一鼓而進,正是我軍殺敵的好時機。軍令如山,敢沮令者斬!來人啊,將這廝推出去剁了!”
一句好話惹出了大禍,何思德嚇得膽戰心驚,立刻跪倒在地,請求道“卑職錯了,請免死爲前鋒以攻契丹。
安祿山命令擊鼓,全軍攻擊。
在滂沱的大雨,鼓聲變得拖泥帶水,將士們跳下馬,踩着泥濘的積水,向着契丹人的大帳發起了進攻。
契丹的哨兵發現了唐軍,一聲淒厲的呼喚,整個契丹營地沸騰了,契丹軍士蜂擁而出,勇敢的抗擊着盧龍軍。
契丹人在大營休整,體力充沛,使用的弓矢沒有遭到雨淋,可以便捷的使用。
在一陣陣猛烈的箭雨之,大唐盧龍軍出現了巨大的傷亡,攻勢被迅速瓦解。
契丹軍士自發的進行了反擊,何思德與安祿山形貌相像,契丹兵以爲是祿山,“爭擊之,被殺,契丹以爲已殺祿山,士氣大振。“唐軍全線潰敗,事態變得不可收拾。在此水深火熱之際,擔任前導的奚族軍隊臨陣反水,掉頭攻擊安祿山的軍隊。
奚族軍士是被安祿山脅迫的軍隊,屬於僞軍,根本不和唐軍一條心。如果唐軍戰勝了,他們自然會表現得足夠勇敢,甚至唐軍還要英勇。但如果唐軍戰敗了,他們會立刻反水,在戰場宣佈起義,狠命的打擊唐軍。
在兩支軍隊凌厲的打擊之下,盧龍軍慘敗,“殺傷略盡”,能夠繼續戰鬥的所剩無幾。
然而,混戰仍然在進行,因爲安祿山的軍依然在拼死抵抗。在混戰,唐軍的抵抗虛弱無力,軍迅速被消滅,安祿山成了契丹和奚族軍士的靶子,躲沒處躲,了流矢。
情急之下,安祿山什麼也不顧了,扔下殘兵敗將落荒而逃,身後只有兒子安慶緒率領的幾十命親兵緊緊跟隨。
黑暗之,道路生疏,安祿山慌不擇路,一不留神間,一腳踏空,連人帶馬跌進深坑裡。
安祿山跌得七暈八素,根本爬不起來,渾然不覺路在何方,萬丈雄心頓時化爲烏有。
只要不死有救,這一句國人掛在嘴皮子的熟語起了作用。正在安祿山閉目等死的時刻,他的兒子安慶緒和大將孫孝哲發現他不見了,冒着被殺的危險,奮不顧身的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搜索,終於發現了他。
安慶緒和大將孫孝哲跳下了深坑,七手八腳的一頓折騰,好不容易纔把他拖出來。
馬匹已經損失殆盡,安慶緒和孫孝哲攙扶着安祿山,“折冠失履,”趁着天黑,連滾帶爬的逃進了林子,躲過了契丹追兵,連夜逃奔營州。
來時容易去時難,這一段道路異常艱難,四五天的道路,整整走了月餘,在大雪飄飛的時節,安祿山等人才回到營州。
安祿山輸的一塌糊塗,整個軍隊的精銳埋葬在遙遠的老哈河,永遠的成爲了孤魂野鬼。對於一個將軍,這是最壞的結局,夠鬧心的了,如果是日本人,那一定是要剖腹的,可他不是,突厥人信奉好死不如賴活着。不過,他也不是一無所得,經過了一個多月人鬼不分的日子,他的體重直線下降,身軀又變得矯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