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在刀光劍影的殺戮過去,月亮隱去,太陽升起來了,明亮的陽光普照大地,戰鬥在那一刻結束。
僅僅過了一個夜晚,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美麗的河灘徹底變了樣,成了魔鬼肆虐的修羅場。河灘血流成河,橫屍遍野,殘肢散落一地,大地一片殷紅。
美麗的珍珠河也成了唐軍的幫兇,靜靜流淌的河面,無數的屍體在水波漂浮那是逃跑的康軍和米軍將士的屍體,穿着盔甲跳河,除了被淹死,還真沒有第二個逃生的可能除非有人在逃跑時脫掉了鎧甲。
還真別說,昭武九**隊有的是機靈鬼,河灘零零散散的擺放了不少的鎧甲和刀矛盾牌。打掃戰場的唐軍將士們放眼望去,在河的對岸,昭武九國的軍隊的將士們撐着小船,在打撈和救護着幾乎赤身**的敗兵。
經此一戰,康國和米國的軍隊主力幾乎全軍覆滅,對於唐軍來說,這是一場毫無爭議的勝利,值得爲之歡呼。此刻,唐軍將士和葛邏祿士兵清理着戰場,根本不顧一夜血戰的體力消耗,瞪着血紅的眼睛,興高采烈的打劫着財物。因爲分贓不均,很多士兵爭得面紅耳赤,互相撕扯着,幾乎拔刀相向。
人生向來不缺少對,有笑的有哭的這是辯證法。在唐軍雪亮的鋼刀下,一隊隊康國和米國的俘虜抱頭蹲在地,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但是,他們已經明白,落到唐軍手裡,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了,因此,目光茫然而絕望,唯有瑟瑟發抖。
忽然,戰場的喧囂突然定格了,唐軍和葛邏祿將士們停止了粗野豪放的搶奪,扔下了搶到的財物,標槍一樣站立不動。
順着將士們的目光看去,一隊威武的唐軍騎兵簇擁着一個白袍白甲的將軍,無裝逼的行進,緩步向戰場馳來。
能在戰場擺這樣譜的,西域再無第二人,唯有安西都護高仙芝。
將士們的眼充滿了崇敬和愛戴,高仙芝是能夠率領他們打勝仗的戰神,跟着他幹,只要不死會一夜暴富,跨入有錢人行列。
試想,將士們離開家鄉,千里迢迢的來到西域,忍受着爆烈的雨雪風霜,以生命和鮮血拼搏,這裡面固然有愛國主義的因素在內,但更多的還是迅速的發家致富,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高仙芝給了他們想要的一切,如果不能贏得他們內心由衷的感激,那他們的良心豈不是被狗吃了!
幸好,唐人不太喜歡養狗。
在各種崇拜的聚焦下,安西都護高仙芝昂首挺胸進入了戰場。
戰鬥剛剛結束,鮮血還沒有徹底凝固,高仙芝戰馬馬蹄的每一次跨越,都要騰起一團血霧,血霧擴散,白色駿馬的四蹄已經變得血紅。
高仙芝舉目四望,內心充滿了自信。
確實,高仙芝有理由自豪,他設下了一個小小的圈套,引誘昭武九國的軍隊當。敵人按照他的計劃進入了包圍圈,他僅僅動用了5000安西唐軍主力和葛邏祿軍,以微小的代價,輕而易舉地消滅了康國和米國的軍隊10000多人,逼迫數千敗兵跳水逃生,大部分被河神接收了。
高仙芝縱馬來到了河岸,舉目望去,昭武九國的軍隊救走了游水逃走的敗兵,撤到了大營,對岸一片寂靜,甚至每天都要出現的炊煙都沒有了。
想必是被嚇破膽了吧!高仙芝想。
正在高仙芝陷入沉思的時候,一匹快馬絕塵而來,停在了他的身旁。
高仙芝回頭一看,看到了唐朝的大漠都督府都督、葛邏祿葉護哈德跳下了戰馬。
哈德風塵僕僕,臉和盔甲濺滿了血漿和灰塵,顯的異常的猙獰。此刻,他緊走了幾步,單膝跪地,行了一個軍禮,抽出了懷的令箭,舉過了頭頂,大聲說道“大唐大漠都督府都督、葉護哈德奉命擊敗米**隊,現在戰鬥結束,特來繳令。”
高仙芝微微點頭,揮了揮手,算是打過了招呼。
高仙芝的親兵跳下馬,從哈德手接過了令箭。
哈德站起來,再一次抱拳施禮,滿懷敬意的說道“葛邏祿將士奉命出戰,經一夜血戰,天朝威儀,我軍神勇,斬獲頗多,抓獲了米國國王哈拉瑟克,現已押解前來,請高丞發落。”
“哦!”高仙芝眼睛終於亮起來,面色也變得柔和,說道“你乾得很好,哈拉瑟克在哪裡?”
哈德看到了高仙芝眼的興奮,自己的情緒瞬間變得高漲,誇張的後退兩步,向後一揮手,大聲喝道“將哈拉瑟克那廝押來,聽憑高丞發落。”
隨着哈德一聲令下,響起了一陣暴“諾”,聲音還沒落地,一隊葛邏祿士兵推推搡搡的將一名五花大綁的壯漢押來。
壯漢披散着頭髮,或許是被按倒在地捆綁的關係,他的八字鬍沾滿了混着着鮮血的泥土。
此刻,他被推到高仙芝的面前,依然桀驁不馴。
高仙芝坐鎮安西都護多年,認識這些大人物,一眼認出了是哈拉瑟克。
“哈拉瑟克,你是本帥的麾下,爲何見到本帥不下跪行禮?”高仙芝冷冷的說道。
哈拉瑟克倔強的昂着頭,狠狠的罵道“姓高的,自從你殘殺了石國君主,搶劫了石國的寶物,做事不公,我不服你了!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扔到草原喂野狼,爲何還要給你下跪?”
高仙芝皺了皺眉頭,關於屠滅石國,他現在也有些覺得過分了。這是一個折磨自己良心的問題,因此,高仙芝不打算在這個問題糾纏,於是轉移了話題,說道“哈拉瑟克,你今日被俘,還有什麼說的?”
哈拉瑟克雖然成了俘虜,但那份驕傲依然揮之不去,決然說道“姓高的,我雖然敗了,但昭武九國的實力還在,你等着吧,他們會爲我報仇的。”
高仙芝冷笑着,目光越過了珍珠河不算寬闊的河面,對面依然靜悄悄的,良久,他纔回過頭來,冷冷的說道“哈拉瑟克,九國去了兩國,阿拉木機那廝率領五千殘兵躲在怛邏斯城,不敢出頭,剩下的也是六國了。昭武九國支零破碎,人人膽戰心驚,在我軍的壓力之下,你以爲剩下的昭武六**隊還能挺多久?”
高仙芝的話很惡毒,哈拉瑟克內心一緊,但是,他忍住了內心的恐懼,仰天大笑,罵道“姓高的,昭武九國心心相連,康國和米國雖然敗了,但沒有滅亡。九國主力還在,仍然有再戰之力,隔着大河,消耗下去,曠日持久後援不繼,大食軍隊的主力源源開到,你們早晚要敗。”
“哈哈哈!”現在輪到高仙芝笑了,嘲諷的說道“哈拉瑟克,本帥告訴你,本帥的失敗你是看不到了,昭武九國的失敗在今日,你還能看到。”
高仙芝的話語斬釘截鐵,弄得哈拉瑟克目瞪口呆。
哈拉瑟克在西域混了很多年,雖然他不齒高仙芝屠殺戰俘的行爲,但他也知道,高仙芝爲人沉穩,從來不口出狂言,他要說九國在今日要玩完,那麼,九國的日子熬不到日落。因此,一股莫名的恐懼浮了心頭,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等到本帥擊敗了昭武九國的軍隊,安西唐軍會立刻進軍,徹底擊敗大食軍隊。”高仙芝冷笑着說道“可惜的是,你永遠見不到那一天了!”
高仙芝的語調不高,但是,哈拉瑟克聽得如遭雷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看到哈拉瑟克不再囂張了,高仙芝滿意的回過頭來,對哈德說道“哈德,將哈拉瑟克捆到河邊的大樹,讓他親眼看到本帥揮師破敵。米國和康國的俘虜都歸你了,算是對葛邏祿英勇的回報。”
米國和康國的俘虜有3000餘衆,都是精壯的漢子,這些人是巨大的財富,高仙芝竟然賞給了自己!西域各國人丁稀少,土地廣闊,對於奴隸的需求很大。這些俘虜是一份厚禮,哈德激動得幾乎要哭了,一疊聲的回答道“謝高丞!”
”這是本帥對你的獎賞,你要記住了!“高仙芝淡然一笑說道。
哈德萬分感激,再一次行禮,然後回過頭大喊道“來人啊,快把哈拉瑟克捆到大樹,捆結實點,別讓他跑了。”
葛邏祿將士一擁而,將哈拉瑟克推走。
哈德很莊重的單膝跪地,右手捂着胸口,發誓道“丞恩重如山,葛邏祿將士必將爲大唐死戰。丞說今日破敵,請丞分派任務。”
高仙芝淡然一笑,說道“讓你的軍隊吃飽飯,馬進行休息,仗有得打。”
哈德答應了一聲,從地站起來,摘下了頭盔,撓了撓腦袋,疑惑的問道“卑職愚昧,很多事不懂。請教高丞,我軍沒有渡船,敵人防守得緊,不知大軍如何渡河?”
高仙芝滿意的一笑,說道“稍安勿躁,還是擺香案,本帥要祭告河神,請河神讓開一條路。”
哈德聽得一頭霧水,自古以來,沒聽說神仙照顧凡夫俗子的事,高仙芝這廝怎麼了,不是讓一場勝仗搞暈了頭,腦袋進水了吧!
高仙芝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哈德不敢問了,拎着頭盔,撓着腦袋,嘟嘟囔囔的騎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