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雅座,幾個人還沒有坐下,張虔陀告訴廚子,將所有的酒菜重新熱過了端上來。[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老闆發話,廚子自然是雷厲風行,不大的功夫,一桌豐盛的酒菜就熱熱的端了上來。
鮮于仲通年長,又是最有身份的人,自然坐了主位,張虔陀是主家,毫不客氣的坐了左首,楊釗是客人,坐在下首。
鮮于仲通是成功的商人,爲人爽快,楊釗是一個吃喝嫖賭的軍漢,張虔陀是一個混社會的流氓。這些人生活情況特殊,有的是豐富多彩的個人經歷,因此,一旦喝過了酒,氣氛很快變得熱烈,剛纔的拘謹沒有了任何的痕跡。
酒酣耳熱之際,因爲心裡憋屈,楊釗大吐苦水,一不留神就將自己的困頓倒了個底朝天。
鮮于仲通內心一動,問道:“楊壯士生活困頓於斯,不知道以後打算如何生活?”
楊釗訴苦道:“實話實說,在下立有軍功,不應該屈居新城尉。然而,節度使張宥看不上在下,只能委屈的活着了。現在,想在新城尉的位置上混日子也不行了,只能回家投奔老婆了。誰知道,張虔陀一點兒不講交情,賴賬不還,讓人好生氣悶。”
張虔陀被悶了一腳,心裡不快活,因此,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悶酒,權當一不留神被屁崩了。
鮮于仲通很清楚節度使張宥的爲人,此人和自己一樣,都是進士科舉人,只不過他的命好,一不留神當了節制一方的朝廷大員,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但這人有一個弱點,就是文人的味道太濃,瞧不上楊釗並不讓人意外。
鮮于仲通不動聲色的說道:“楊壯士可曾知曉,節度使張宥即將調任京中?”
楊釗一聽很高興,隨即,目光又黯淡下來,沮喪地說:“在下已經被撤消了軍籍,和劍南節度使再無一文錢的關係。他是不是還留在此地,又有什麼關係!”
鮮于仲通嘿嘿一笑,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節度使張宥一走,自然不一樣了。到時,有一個大富貴要送給楊壯士,不知道楊壯士敢不敢搏一次?”
楊釗眼睛的光芒又亮了起來,說道:“在下已經三十而立的年紀,至今一事無成。既然有翻盤的機會,就是豁出命來也要搏一次。只怕在下的命不好,沒有這樣的機會。”
鮮于仲通雙手鼓掌,說道:“關鍵時刻敢於搏命,這是大丈夫的行徑。來,爲了楊壯士的雄心壯志,浮一大白。”
衆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鮮于仲通看到酒菜已經涼了,於是說道:“張虔陀,你做得好鯉魚。今日高興,親自做一碗鯉魚湯如何?”
張虔陀迎來送往多了,知道鮮于仲通有話不願意讓自己聽到,於是,乖巧的說道:“小人這就下去,做一碗熱熱的鯉魚湯,給二位哥哥下酒解乏。”
鮮于仲通高興地一笑,說道:“多加點兒薑絲,辣辣的纔好吃。”
當時,哥倫布還沒有發現新大陸,印第安人的辣椒還沒有傳到中國。因此,川人還沒有吃辣的條件,想吃一些辣的東西,只能用鮮姜調製。
張虔陀答應了一聲,拱拱手,然後快步下了樓。
鮮于仲通看着張虔陀出去,然後說道:“楊兄弟,大哥送你一個富貴,你敢搏命嗎?”
鮮于仲通改了稱呼,話語裡透着親熱。
楊釗決然說道:“大丈夫以死搏前程,哪怕荊軻刺秦,這樣的事,兄弟也幹得。”
“好樣的!”鮮于仲通誇獎道:“兄弟,你可知道,章仇兼瓊即將代張宥爲節度使。章仇兼瓊是大哥的好兄弟,到時,大哥說一句話,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對於章仇兼瓊,楊釗很瞭解,這個人是劍南團練副使,也是劍南節度使府的人物之一。不過,章仇兼瓊的資歷不高,似乎不能取代節度使張宥。
“章仇”是一個很奇特的姓氏,然而,這個姓氏很有來歷,也是漢人古老的姓氏之一。據韋述《章仇玄素神道碑》記載:“雍王章邯爲漢所並,子孫居次山,因號章仇氏。”
鮮于仲通看了看周圍,輕聲說道:“兄弟可能不知,皇上要對安戎城用兵,而張宥是一介文人,皇上不放心,因此派能打仗的章仇兼瓊掌管軍事。”
楊釗聞言很高興,但他沒有說話,因爲他已經看出來了,鮮于仲通自己會繼續倒出更多的秘密。
果然,鮮于仲通說道:“一旦章仇兼瓊走馬上任,大哥就向他推薦兄弟,你看如何?”
楊釗一陣激動,但他經歷了很多事情,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今天,鮮于仲通給了這麼大的希望,一定是有事情讓自己賣命。因此,他說道:“大哥,實話實說吧,您讓我幹什麼?”
“爽快!”鮮于仲通撫掌大笑,說道:“兄弟是明白人,大哥就實話實說了。劍南節度使府的新任採訪支使黃江擋了大哥發財的路,大哥想請兄弟幫忙,幹掉這廝。”
楊釗一皺眉頭,黃江和自己的關係說不上好,可也說不上壞,在一口大鍋裡吃過幾年飯,猛然下殺手,還真有些下不了手。
看到楊釗猶豫了,鮮于仲通不由得很失望,於是泱泱的說道:“大哥手下有的是人,可是,這些人跟我久了,不方便出頭,因此想找一個臉生的幹。既然兄弟不願意幹,那就算大哥沒說過,等一會兒,讓管家支給你三十兩白銀。”
楊釗沒有接茬兒,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倒了出來,說道:“既然大哥和章仇兼瓊如此熱絡,乾脆讓他免掉黃江的職務不就成了嗎,何必要殺人?”
鮮于仲通苦笑着說道:“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章仇兼瓊交遊廣闊,黃江那廝偏偏和他很好。章仇兼瓊走馬上任,如何能拿黃江這廝開刀!”
楊釗聽明白了,原來,對於章仇兼瓊,黃江的關係更深,鮮于仲通這是吃醋了。想到這裡,於是一咬牙,說道:“大哥說哪裡話來!三日之內,兄弟定然讓大哥看到黃家爲黃江那廝發喪。”
鮮于仲通聞言大喜,說道:“正是如此,一旦黃江那廝死了,大哥有本事讓你當上劍南節度使府的採訪支使,到時,咱們是有錢一起花啊。”
楊釗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決然說道:“一言爲定!”
正在這時,張虔陀親自端着一大鍋熱湯走進來,殷勤地放到酒桌上。
鮮于仲通親自爲楊釗盛了一碗熱湯,說道:“兄弟,來喝一碗熱湯解酒。”
張虔陀目瞪口呆,自己就出去屁大的功夫,這倆人咋就稱兄論弟啦!
楊釗爲人儘管懶散,但言出必信,很快就找了個機會,在第三個日出還沒有到的時候,他將喝多了酒之後踏着月光返回的黃江幾拳打昏,扔到錦江之中淹死。
鮮于仲通也沒有食言,立刻說服了節度使章仇兼瓊,恢復了楊釗的軍籍。不過,或許是章仇兼瓊對於黃江的死有疑心,這個疑心恰恰落到了楊釗的頭上,因此,楊釗依然掛着新都尉的職銜。而且,新都尉已經有人當了,楊釗也就是一個領薪水的閒差。
鮮于仲通沒有兌現承諾,內心有愧,於是,在經濟上補償楊釗的損失,給了他很多的銀兩。
楊釗懶散慣了,只要有錢賭博,別的倒也不想,每天就是找人賭博,花錢如流水一般,名聲越來越臭。
不過,楊釗有錢,他纔不管別人說什麼,每天都找人賭博,輸了就到鮮于仲通的櫃上支取,贏了就到府河溜達,找新鮮的妓女睡覺,每天活得有滋有味。
楊釗混了一段日子,不過,他的機會終於來了,不過,這是成爲烈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