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冬天,又是一個沒有溫情的雪天。[燃^文^書庫][www].[774][buy].[com]不過,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時光在不經意間溜走,往事已經成追憶,現在已經是幾年以後了。
“千年一杯酒,百代半壺茶”。時光猶如東流水,不捨晝夜將我們的歲月偷走。如果一定要發出“時間去哪兒了”的感嘆,那麼,就找一條流動的河數浪花吧,有多少浪花,就有多少個日子丟了。
問題是,你查的過來嗎?有這個閒工夫,還是計劃以後的生活吧,但願每一個日子都值得記憶。
時光一去不回頭,儘管社會進步到了我們不相信的地步,但大自然的風采依舊,一年四季的變化仍然周而復始,至今也沒有變。
開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大唐北庭都護府管轄的地面,庭州(治金滿,今新疆吉木薩爾北破城子)的北山(今卡拉麥裡山)。
在黛色的天穹之下,雪片在天空自由的飄灑,沸沸揚揚的在空氣之中飄落,崎嶇的山嶺在風雪之中變得迷離——羣山萬壑沉睡在寒冷之中。
寂靜的山嶺雪落無聲,除了風再飄,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只有一頭飢餓的麋鹿在山嶺中徜徉。
這裡不是廣袤的東北原野,而是起伏不平的西北丘陵地帶,在雪野之中屹立的也不是長白山一顧傾城的美人鬆,而是貌不驚人低矮的胡楊樹。
麋鹿在原野上奔騰跳躍,猶如風雪中的精靈,似乎爲迴旋的雪花舞蹈。很快,舞蹈停止了,麋鹿在一個雪少的山包停下來,用蹄子刨開雪地尋找着乾草。
強壯的前蹄有力的敲擊着厚厚的積雪,堅硬的雪塊碎裂開來,四處飛濺着,很快,露出了赤彩色的泥土,枯黃的乾草露出來。麋鹿警覺的向四周看了看,周圍只有風的嗚咽,麋鹿放心了,滿意的啃食着乾枯的草葉。
突然,麋鹿昂起了長着高高鹿角的頭,警覺的向遠方觀望,雪霧之中能見度很低,看不到什麼,但是,動物的本能讓它不安,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麋鹿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乾草,猶豫着小跑着離開,邊跑邊回頭張望,逐漸加快了腳步,速度越來越快,穿過了茫茫的雪幕,光禿禿的矮樹林在身旁掠過。
前面是一道溝壑,奔跑的麋鹿縱身一躍,修長的身軀在空中掠過,畫成了一道美麗的弧線,飄過了溝壑,一頭栽倒了雪地之中。在這一瞬間,紅色的血霧染紅了潔白的雪原,明亮的光線下有了殘忍的美麗。在風的嗚咽之中,麋鹿的身體劇烈的抽動着,漸漸不動了。
一匹黛青色的駿馬踏破雪霧卷地而來,帶着呼嘯的風聲越過了溝壑。駿馬在嘶嘶鳴叫之中停住了腳步,馬上的騎手飛身躍下,像一片落葉一樣落到了雪地之中,來到了麋鹿身旁。
麋鹿的脖子上插着非常碩大的一支狼牙箭,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潔白晶瑩的雪地。麋鹿似乎還有一些氣息,美麗的眼睛迷茫的望着越來越低的天空,但毫無疑問的是,麋鹿的生命在慢慢地消失,它的眼睛正在變冷。
這頭麋鹿是一頭成年健壯的雄鹿,長着美麗的鹿角,鹿皮光滑,短短的絨毛閃閃發亮,有着隱約的暗色花紋,形體高大健碩,大約有四百多斤重。
太重了,似乎自己搬不動。騎手沒有拔去麋鹿脖子上的狼牙箭,因爲他知道,一旦拔下箭矢,噴涌的鮮血會弄髒他華麗的戰袍。他仰天躺在了麋鹿的身旁,扯下了圍在脖子上的粗布圍巾,兩隻手交叉的枕在了腦後,明亮的目光仰望着黛色的天空,靜靜的等待着麋鹿的鮮血在寒風之中凝固。
這是一個年輕的面孔,年輕得還沒有長出了鬍鬚,稚氣在光滑的皮膚上閃耀。雖然稚氣未脫,但毫無疑問,按任何標準來看,這都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帥哥。
等待的時刻靜悄悄,雪花也變得細小。麋鹿流淌的鮮血在寒風之中凝固,年輕的騎手要走了。這時,傳來馬匹的鸞鈴聲和馬蹄踐踏在雪地上的踢踏聲,然後,一個高亢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高公子,你在哪兒?”
原野很空曠,聲音在原野上很響亮。年輕人聽到了喊聲,在雪地裡坐了起來,舉目向遠方瞭望,在迷離的雪霧之中,什麼也看不見。這時,聲音再一次傳過來,年輕人辨明瞭方向,向着聲音的方向,用手在嘴邊攏成了一個喇叭口,用力長嘯了一聲。
隨着這一聲長嘯,馬蹄聲再一次在雪地上響起,雪霧在遠方蒸騰,很快,十幾位盔甲鮮明唐軍將士來出現在風雪迷離的遠方。
十幾匹戰馬的蹄聲敲擊着地面,迅速越過溝壑,來到年輕人的身旁。一個身軀健壯的年輕將領跳下馬,走了幾步,查看了麋鹿脖子上的箭矢,然後將雪地裡的年輕人拉起來,高興的說:“好小子,幾個月不見,有長進了,竟然能打這麼大的獵物。”回過頭來對另外的將士們說道:“這是高將軍的公子高仙芝,還不下來見禮!”
一聲暴諾,在馬上腰桿兒筆挺的的將士們跳下馬來,很自然的列成了一隊。這些將士的動作整齊劃一,看得出來訓練有素,在不經意間都能保持良好的戰術隊形。
這些人雙手握拳,齊聲行禮:“見過高公子。”
我們知道了,這就是已經長大了的高仙芝。
高仙芝舉手回禮,作爲高級將領的兒子,他已經習慣了將士們的尊重。禮節過後,高仙芝回過頭來,對年輕的將領說道:“李大哥,你怎麼來了,我阿爸也回來了?”
毫無疑問,被高仙芝稱爲李大哥的年輕人名叫李嗣業,幾年的功夫,他已經成爲大唐西域北庭都護府的一名年輕將領。
隨着歲月的增長,李嗣業的神態變得更加穩重。然而,正是青春年華是無法掩飾的,一身素袍白甲,馬上掛着一把陌刀,神采飛揚,英俊之氣溢於言表。
陌刀是唐軍步兵所持的雙刃長刀,它自西漢斬馬劍發展而來,爲一種兩刃的長刀,較重,大約相當於現代的二十二斤左右,不管是在當時還是現在,算是相當沉重的實戰兵器了。陌刀極爲鋒利,砍殺效果極佳,唐代軍中大量配備這種大殺器,在戰爭中主要用來砍殺敵騎兵,而且由於其威懾力大,又被用於文武高官及藩鎮的儀衛。
中國老祖宗的好東西不乏模仿,日本的武士刀就是脫胎於陌刀。當然,日本人長得比較着急,個子矮小,用那麼重的東西不舒服,因此偷工減料。
李嗣業錘了高仙芝一拳,力道不是很足,仍打得他後退了一步。他可顧不得高仙芝呲牙咧嘴的表情,興奮地說道:“高將軍剛剛回來,回到家沒看到你小子,聽說你小子不好好讀書,又溜到野外打獵,將軍大發雷霆。我就帶着幾位弟兄來找你來了。”
高仙芝一聽非常高興,阿爸戍守輪臺,常年也不回來,見一次就像過年一樣。可惜一年只能過一次年。這一次離過年還早着呢,一定是阿爸又立了大功,回城休息。
高仙芝拉住了李嗣業的手,纏住他講講阿爸的故事。
李嗣業攆着還不算太硬的鬍子笑道:“你小子鬼靈精怪的,我們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正要回來報功的。”
故事聽完了,高仙芝的興奮勁兒過了,馬上想到了自己的處境,阿爸的脾氣他可是領教過多次,這一次弄不好要挨板子了。
李嗣業看出了他的擔心,寬慰道:“高夫人已經勸解了將軍。你小子回去得快,說不定就能少挨幾板子。”
高仙芝一聽高興了,阿爸作風強悍,府內無人敢於惹怒他,只有阿媽出面,阿爸纔多少給點面子,看來,自己這頓板子或許是免了。想到這裡,飛快地跳上了戰馬,在馬上雙手一抱拳說道:“李大哥,勞駕把麋鹿帶回去,晚上我請你吃烤肉。”話音未落,戰馬已經躍進了茫茫的雪霧之中。
戰馬在沸沸揚揚的雪霧之中一路狂奔,在茫茫的雪野之中揚起了更大的雪霧,逐漸的消失在遠處的天際。
真是一個冒失的傢伙!李嗣業臉上不由得漾出了笑意,讓兄弟們將麋鹿擡到馬上,牽着馬,緩緩地尾隨而去。
聲音在馬蹄的伴奏下再一次飄過來:“別弄壞了鹿角,那可是我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