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 立即扭頭一看，發現攤子邊上，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馬紮上，背對着解石機，吧嗒吧嗒抽菸。老人旁邊，也有三五塊大小不一的原石，其中一塊較大的方形原石上，還放着一個搪瓷大茶缸子和一包紅河煙。
他怎麼知道是靠皮綠？而且連看都沒看這塊石頭一眼啊！陸軒 心裡起了無比強烈的好奇心。
就在此時，小燕子解的那塊原石已經被水衝了一下，看着切面，小燕子突然興奮地蹦了起來，“見綠了，見綠了！”
果然，在切面上，出現了一片長寬都約兩釐米的綠色，雖然看上去應該是糯種，而且面積小得可憐，但畢竟是出綠了。陸軒 搖頭笑了笑，他已經看過了寶光投影，整塊原石上，只有這麼丁點兒綠，而且最關鍵的是，非常非常薄，厚度可能還不足一毫米。
但是小燕子卻帶着興奮，自然打算繼續切，想把“整塊翡翠”切出來。林雯雯也被吸引上前觀看。
看着小燕子興奮的樣兒，陸軒 也不忍心點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老人身上，他挪動了下馬紮，並排做到老人身邊，“老先生，這幾塊原石是您要賣的嗎？”
“嗯，沒想到挑剩下的，居然都是老坑的。”老人扭過頭來，順勢在地上捻滅了菸頭。老人的臉膛呈現古銅色，眉毛很濃，還有一根很長的眉毛特別突出。
“續一根。”陸軒 掏出了軟中華，給老人遞了上去。
“呵呵。”老人沒有推辭，接過煙，笑着打量了一番陸軒 ，“小夥子北邊來的？”
“是，來開開眼，見識下翡翠公盤。”陸軒 掏出打火機，要給老人點上
“現如今的公盤，哪有什麼好料了，也就是比這交易會上強一點兒而已。”老人擺擺手，自己掏出了打火機，把煙點上了。陸軒 一看打火機，臉色不由一變。
這是一款都彭限量版的防風打火機，做工精美至極，絕對不是高仿貨。他恰好在網上看過，如果沒記錯的話，售價超過萬元。如果一個一元錢的一次性打火機一週一換，那麼用這個打火機的錢買一次性打火機用，能用200年。
這老人，穿着普通的白襯衫，用着大茶缸子，抽着五塊錢一包的紅河煙，居然用着這麼貴的打火機！陸軒 也掏出了一根菸，點上了，正待發問，卻聽老人說道：“你是好奇我怎麼知道那塊料切垮了是吧？我是聽出來的，這鋸到一半，基本就八九不離十了。”
陸軒 心裡一震，這得多少年的經驗纔能有如此耳力啊！確實，切石頭和切翡翠的聲音那肯定會不一樣，但這差別也太細微了！更神奇的是，老人還聽出了是靠皮綠！
所謂靠皮綠，就是隻有靠近石皮的地方出一層薄薄的綠，其他都是石頭。陸軒 憑藉寶光投影確實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這老人居然是聽出來的！
陸軒 略略沉默，隨後說道，“老先生，您來賣幾塊原石，是不是就爲了消遣一下？”老人有如此神耳，加上又用着如此高檔的打火機，怎麼會差錢？所以陸軒 才如此問道。
“小夥子，你機心太重。我就是個自給自足的老頭子，這打火機，是有錢的客人買了原石切漲了，送我的而已。”老人噴出一口煙霧，悠悠說道。
“老先生，您有如此神技，怎麼會只是自給自足？”陸軒 並未在意老人說自己的話，而是繼續問道。
“切的時候才知道怎樣，那就晚了！”老人笑了起來，“賭石這東西，有漲就有垮。我曾一天之內切出數千萬，也曾一夜之間賠個底朝天，來來往往，能自給自足就很好了。”
“那肯定不一樣，比如這塊靠皮綠，倒手賣出去還是能賺錢的，總比自己一直切垮了強！”陸軒 又說道。
此時，老人卻不再說話，突然看向陸軒 身後。
“好啊，你早知道會切垮了，不提醒我，卻坐在一邊扯皮聊天！”只見小燕子正拿着一小片兩釐米見方的半石半翠，怒氣衝衝，瞪着陸軒 說道，顯然是已經聽到了陸軒 剛纔說的話。
陸軒 正待接口，老人卻又說話了，“如果明知靠皮綠卻倒賣出去，那就成了騙人了，於心難安；你看，你知道不告訴她，她都這樣了！何況故意騙人？”
“徐律師，我這也是爲了鍛鍊你嘛，不切垮一次，你不知道這賭石的水深啊。”陸軒 陪笑道。
而徐根林也竟然朝陸軒 點了點頭，看來，露出切面之後，他通過觀察，也猜到了靠皮綠的可能性，但是還是耐着性子幫小燕子解完，也是爲了加深她的認識，提醒她別那麼衝動。
陸軒 心裡突然莫名翻騰了一下，這世上高人太多了，交易會上一個看似落拓的老人，居然曾經日進數千萬，更難能的是，對人生的透徹感悟。一包廉價煙，一個大茶缸子，獨坐一隅，卻已看穿了這繁華過眼，有如雲煙。
如此想着，陸軒 禁不住又看了一眼茶缸子和紅河煙，對着下面那塊方形的大原石，他突然心裡一動，何不仔細看看？
真是沒想到，這塊石頭裡面，竟然是一塊冰種陽綠比足球體積略小的翡翠！
接二連三撿漏，陸軒 也漸漸被養刁了，一般的東西肯定不會多在意，但是此時，陸軒 仍是一陣悸動，如此種水，如此顏色，如此塊頭，這樣的翡翠，在現如今翡翠礦產越來越稀缺的情況下，太少見了！雖不說如玻璃種帝王綠這般如同天書一般罕見，但在這樣的交易會上能見到，也算是撞了大運。
“老先生，這塊原石你怎麼賣？”陸軒 按壓心情，出口問道。
“這是老場口育馬場的料子，雖說是第三層黑沙皮，但表現很好，可不便宜。要不是我要得貴，早被拿走了。”老人緩緩說道。
俗話說，不識場口，不玩賭石。這場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育馬場是老場口裡規模較大的一個場口，原石表現一向不錯，這塊原石塊頭大，表皮特點也很有誘惑力，確實值得一賭。
不過，陸軒 的實際水準，還沒到這個地步，他本以爲剩下的毛料可能會便宜一些，沒想到卻是這麼個說法。
“好歹您報個價不是。”陸軒 笑道。
老人又掏出了一根菸，正待點上，突然頓了頓，張口說道：“一百萬，概不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