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袁飛心中微微一嘆,他已經數十次的將饕餮大獸壓制下來,但一他現在的情形來看,他也最多能夠如此壓制饕餮大獸三五次而。
這般壓制和掙扎的過程太多了,他也已經疲憊不堪了,並且他也知道自己不足以將饕餮大獸徹底鎮壓,是以袁飛決定放出饕餮大獸,然後封死這座洞府,甚至切斷這座洞府和他之間的聯繫通道,將這座洞府放逐在空間爆流之中。至於這饕餮大獸會不會在這個空間之中將整座洞府吞吃掉,甚或是將封印他的空間也吞掉袁飛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就算是搭上他的性命也不過是多增強饕餮大獸的威能罷了!
其實袁飛早就已經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但是《盜經》之中的饕餮大獸乃是他對敵的一大手段,要知道以後隨着他的修爲提升,對手的等級恐怕也會越來越多高!
在有人一界之時,就算是饕餮大獸吞了有人一界的第一高手也不會開啓靈識,但是到了這神魔一界,饕餮大獸恐怕隨便吞個入滅修士就能夠獲得開啓靈識的足夠力量,若是如此,那麼他這饕餮大獸的神通手段以後就算是被廢掉了,徹底不能夠施展了,這等於是卸了袁飛一臂,也正是因爲如此袁飛纔會一再嘗試,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在此時袁飛心神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本《盜經》,耳邊響起了葛老爹當初身死道消之前對自己的請求,袁飛不由得喟然長嘆,《盜經》乃是袁飛一身神通的根源,可以說沒有《盜經》就沒有他袁飛,沒有《盜經》當初那個流浪天涯的小孩或許早就已經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了,說起來他袁飛也要承盜家祖師爺演算子的情。
袁飛心中兩個念頭再次激烈的爭鬥起來,這兩個念頭在袁飛心中已經爭鬥了不下千百次,一個是開啓《盜經》看一看《盜經》最後究竟有沒有演算子這個人物的神魂存在,看一看《盜經》最後的秘不示人的章節之中是否存在着更高層次的法門,還有就是完成盜梟葛洪的最後心願。另一個則是將《盜經》遺忘,將其徹底的丟在角落之中,永遠都讓他被塵埃封禁!
以往每次爭鬥,都是後者居上,但是隨着饕餮大獸的難以控制,袁飛對於這件事思考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前者便佔據了一些上風,袁飛每每都要天人交戰好一段時間才能拿定主意,可以說這件事是袁飛有生以來在腦海之中最反覆的一件事。
慢慢的袁飛睜開雙眼,雙眼之中神色複雜,內中光芒閃閃爍爍,終於袁飛的眼神猛然堅定下來。
隨即袁飛哈哈一笑,“老爹就算想要害我又能怎樣?袁飛啊袁飛,你可真是膽小如鼠,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想了這麼久都不敢做出決定,可笑啊可笑!那演算子就算再怎麼了得也不過是人界修士罷了,你都已經到了神魔一界成了入滅修士,竟然還在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真真可笑。葛老爹,我便幫你完成這最後的心願吧!也正好看看你是不是連死都存着心思要來害我!”
其實在袁飛最心底一直以來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倒不是怕了這《盜經》最後是否隱藏了什麼陰險陷阱,要說有也僅是在初初進入神魔一界之時袁飛纔有這些顧慮,後來之所以不願去動《盜經》乃是在袁飛的潛意識之中害怕自己的那位曾經害過自己的葛老爹連臨死之時都要來害他,真要是這樣的話,袁飛恐怕心中會留下難以彌合的陰影。
袁飛說着懷中便飛出那本藍皮《盜經》,《盜經》在空中旋轉數週,飄然落在袁飛眼前,袁飛也只有趁着饕餮大獸被鎮壓至少要有一兩天的時間不能重新掙扎的這段時間裡,才能一窺這《盜經》最後的究竟!
眼前《盜經》靜靜地懸浮在那裡,袁飛就好似看到了自己從家中逃走,之後所經歷的一幕幕,這一幕幕好似走馬燈一般的在袁飛的眼前閃過,短短的數息時間,袁飛便好似看完了自己的一生,袁飛深吸了口氣,隨即那《盜經》書頁便無風自動,一頁頁的翻了開來。
這些頁面早就已經深深刻印在了袁飛的腦海之中,甚至連上面的斑駁痕跡袁飛都記得一清二楚,這本《盜經》陪伴着袁飛度過了無數個彷徨飢餓的白日,無數個充滿仇恨的夜晚,在袁飛來說這《盜經》是他最親密的朋友,最誠摯的戰友,不過這個朋友袁飛似乎已經遺忘了太久了,叫他孤單了太久。
不知爲何也不知從何處而來,袁飛心中升起了一絲安寧喜樂,看着眼前這個朋友,袁飛心中略微生出一絲歉疚。
《盜經》之上泛黃的頁面一頁頁的翻過,終於到了後面那些一直被氤氳的霧氣遮掩的頁面,到了這裡頁面微微一頓,袁飛深吸了口氣,那頁面一下翻了過來。
果然這頁面上的氤氳霧氣沒有了,袁飛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頁面上的東西了。
就見這一頁頁面之上乃是一個面貌身材欣長,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這男子半臥在榻上,手中持着一本書卷,雙目微垂,一隻手輕輕的拖着幾縷微髯的下巴,似乎正在閒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從這畫面之中婉轉展現出來,袁飛微微皺眉,雙目細細觀瞧想要將這張畫看個明白。
就在此時那畫中之人竟突然擡起頭來,雙眼淡淡的望向袁飛。
袁飛瞳孔微微一縮,隨即開口問道:“演算子?”
那畫中之人聞言,淡淡一笑,將書卷合上,然後細細觀瞧了袁飛一番,這才輕捋微髯,一笑言道:“不錯,正是老夫,袁飛,我等你好久了!”
袁飛心神一震,這人竟然知道自己,那就說明這《盜經》或許就是對方的耳目。
眼見袁飛目光閃爍,那畫中之人呵呵一笑長身而起,一步邁出,便即從《盜經》之中出來,原本在畫中看這男子便知道對方面目俊朗,乃是少有的美男子,此時這人從畫中一步邁出,越發顯得他容貌脫俗,尤其是他穿着一身素淡儒袍,寬大卻得體,使得這男子給人一種濃郁的書卷之氣,好似這人就是一本書一般。
袁飛見他一步邁出,立時詢問腦中的玉瓷:“此人腦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略待半晌玉瓷纔有些疑惑的開口道:“這人,或許根本不是什麼人,我感知不到他的腦海之中有什麼念頭,存在,這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本書,或者說他根本就是一本書,內中有着無邊無際的智慧,在我的感知之中,那便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海洋,但卻沒有什麼自己的思想。”
袁飛不由得一奇,“沒有思想?這不可能,沒有思想他怎麼會和我對話?甚至還知道我的名字?”
玉瓷似乎也對自己的能力有些不自信起來,半晌都說不出什麼。
此時那面目疏朗的男子已經呵呵笑道:“袁飛,當初我將這一卷《盜經》在監牢之中賜予葛洪,便是看中他的一身盜骨,可惜後來他在修爲上越走越遠,雖然修爲進境極快,但終究不似能夠窺破大千證得大道之相,而我又覺得或許是我的指導之處有失偏頗從而耽誤了他的修行。”
“雖然他只用了二百年便到了元嬰之境,但後面就算沒有有人一界修士的圍攻他也依舊不得證道,是以我便重新遁回《盜經》之中,希望他在沒有我的指導之下能夠從歪路之上走回正道,但是可惜,我終究沒有看到那一天,然後這《盜經》便被你得到了,你可還記得當初你得到《盜經》之時的情形?”
袁飛一愣隨即思索起來,當年那一幕似乎一下回到眼前,袁飛一直都不願意去回憶那一天的事情,這尚是首次重新去想那一天發生的事情,他驚訝的發現原本以爲自己早就已經淡忘的情形竟然記得這般真切,好似一切就在眼前一般!
當時葛洪和狗癩子爭鬥起來,葛洪咬斷了狗癩子的脖子,而狗癩子則一刀刺死了葛洪,兩人齊齊同歸於盡,然後一陣陰風颳過,葛洪的元嬰從肉身之中鑽出來遁走他方,隨即他也慌張起來捧着清靈玉淨瓶便跑,驚慌之下他一腳踏在了狗癩子僵硬的身上,一個趔趄摔個狗啃泥,清靈玉淨瓶摔在一邊。
正是這一腳蹬在狗癩子身上,狗癩子身子被蹬得一動,刺中葛老頭胸口的尖刀一晃,這才牽扯出葛老頭懷中的《盜經》一角。
袁飛雙目微微一閃,難道是你做的手腳,使得《盜經》展現在我的身前?
演算子哈哈一笑,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隨即長嘆一聲,接着道:“其實我當初並不覺得你有什麼了得之處,只是葛洪的肉身一死,我留在那狗癩子身上若是被兵丁衙役發現恐怕立時便會當成邪門歪道的典籍被丟進糞坑之中,若是那般的話,恐怕我便再也難見天日了。”
“是以纔會借你之手將我帶走,原本我也已經絕了到這神魔一界之中的念頭,只想我盜家能夠有所傳承,這樣也不負我一番苦心,沒想到啊,沒想到,誤打誤撞之間,你這個沒什麼資質也沒什麼了得根骨的小子竟然證道成功!”
“嘖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當然,說是天意倒也不是,你對自己的狠辣將自己放在火上烤在沙場之中磨礪道心,在一次次的險死還生之中掙扎求存,這纔是你證道成功的關鍵,那些妄圖風調雨順一路平安證道的盡皆不過是些妄想之輩,人如孑孓,逆水而行,只有一路掙扎才能攀上高處,這一路上有多少修士稍一鬆勁兒便再難前行一步,小子,你當真不錯!甚至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強過百倍!”
這種誇獎對於袁飛來說一錢不值,袁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演算子,演算子有什麼話他都願意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演算子似乎只是將袁飛當成了一個聽衆,並不打算叫袁飛參與進他的話題之中,雙目似乎已經望向遠方,侃侃而談道:“我演算子窮盡一生讀遍天下典籍,佛家、道家、儒家、丹家、陰陽家、方術家所有的我都有所涉獵,終於以佛家神通爲根,道家手段爲基,參照其他七十八家術法,又仿照上古大獸饕餮的吞噬之道,這纔開創了這麼一門盜家,我自以爲已經窮盡天下,卻不知自己依舊被束縛在一個狹小的圈子之中,仿若坐井觀天之蛙,更若死渠之中的小魚,進了這神魔一界才終於覺得自己的眼界開闊起來,天道十三層,混沌之氣,神魔之屬,嘖嘖,這些都是以往我聞所未聞的存在,更有許多雖然也見到一些零星記載,卻只當成是神話之中的荒謬妄言,這個神魔世界當真是有趣,哈哈哈!”
袁飛待演算子大笑之後,這纔開口道:“前輩,家父叫我代他向您問好!”
演算子面色漸漸變得平淡起來,點了點頭道:“葛洪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了,不論怎麼說他都是我門下排行第二的徒弟!”
袁飛目光一閃,演算子欣然說道:“那最出色的徒弟就是你,袁飛!”
袁飛嘿了一聲,隨即道:“前輩,好像我並非是你的弟子吧?這《盜經》雖是你所開創,但我卻未曾得到你的半點指點,你這個師父我可不認!”
演算子哈哈一笑,絲毫不以爲杵,“袁飛,這世上要說那個人與你接觸最多,對你最瞭解,那麼除了我意外再無第二人想,你可記得從數十年前你還是個孩子之時得到了《盜經》之後便一直將其貼身肉藏,從那時起我便和你在一起,你的偷摸盜取,你的勇烈搏殺,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之所以不願拜我爲師就是希望你的那位葛老爹能夠成爲我的最出色弟子是吧,你覺得你的葛老爹爲了我忍死求生做盡壞事,臨終之前都是要你代他向我問好,所以你覺得他應該是我門下第一人對吧!你這個小子一切都好,就是這個護短的性格要命!你即便不認我這個師父又有何妨?只要我認你這個徒弟便成了!不管怎樣你修的永遠都是《盜經》,是我盜家之人!”
袁飛沒想到這演算子如此無賴,但他總不能連人心中所想都要限制,演算子既然認定他袁飛是徒弟,他袁飛只要不承認便成了!
“既然前輩你已經到了神魔一界,不知道前輩有什麼打算?”
演算子看了袁飛一眼,隨即道:“我現在不過是一本書罷了,一本《盜經》,我根本就離不開旁人,就好似寄生蟲一般,只能跟在一個人的身上,要麼就是沉淪下去,最後逐漸化爲腐朽!所以,所以我決定繼續跟着你,看看你這小子在修爲一途上能夠走得多遠!”
袁飛方一皺眉,演算子已經接着說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和你這個小傢伙要做個交易。”
袁飛眉頭皺得更緊,一言不發,等着演算子自己說出來!”
演算子見袁飛一點都不配合,只能繼續言道:“我知道你有息壤在手,正是捏塑肉身的最佳材料,我要你幫我打造一個肉身,當然我說了這是交易,你幫我打造肉身,我呢,便傳授給你《盜經》之中的最後神通!”
袁飛心中一奇,隨即變成了疑惑的神情,前輩,“據我所知前輩的《盜經》也不過是在有人一界完成的,想來那《盜經》神通雖然不差,但到了這神魔一界恐怕這些神通便算不得什麼了。”
演算子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的擔心自然大有道理,但你現在已經再也控制不了饕餮大獸了,隨時都有可能被饕餮大獸掙脫出去,只有我有辦法鎮壓住這饕餮大獸,並且傳你法門將這饕餮大獸的新產生的靈識破碎掉,好將這饕餮大獸永遠控制在手中。”
袁飛聞言不由得微微一喜,他現在困擾最大的便是饕餮大獸,這是他的左膀右臂,真的不想就這樣放棄,既然演算子真的有辦法能夠將饕餮大獸所產生的靈識鎮壓破碎,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畢竟這饕餮大獸本身就是一股貪婪的吞噬之意,萬一被這饕餮大獸逃走,必然是要爲禍一方的,能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絕對是一件好事!
袁飛隨即道:“若是前輩真有此法,那晚輩自然會爲前輩打造一個肉軀!”
演算子哈哈一笑道:“我現在便先傳授你鎮壓饕餮大獸之法。”
演算子一句一句的說出一串言語來,袁飛聽到後來方纔恍然大悟,原來這《盜經》之中的噬嬰吞輪洞演化爲饕餮大獸之時還有一種心法他並未習得,這心法極爲簡單,袁飛一聽就會,正是這一道心法可以鎮壓住饕餮大獸,在饕餮大獸形成之初便將其產生靈識的可能完全破碎,袁飛覺得這法門或許是演算子最近纔想出來的,並非是最初便預留下來的!這等於是一個爲盜經補缺的過程。
隨後演算子又將破碎饕餮大獸神唸的手段說與袁飛,袁飛心中不由得一喜,這法門似乎用來對付那隻腦形神魔也是可以的,可以將腦形神魔化成那黑羽烏鴉一般的忠誠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