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蘭多伯爵帶領着他的軍隊開拔了。誰也不知道車納爾帝國軍隊去了哪裡。軍隊的行動一向保密。尋常的平民休想知道。不該知道的知道了沒有一點兒好處。這些茅草根樣的百姓不屑去管這些毫不相干的大事。然而,卻也並非完全如此。
多蘭多大軍的開拔,打破了老族長昆曼的計劃。他依靠覲見伯爵揚名立萬的好夢還沒有開頭便結束了。人算總是不如天算。
昆曼族長臉色陡變。找來了老夥伴老八爺爺商量對策。這一次的晤面氣氛與上一次大不一樣。老八爺爺一進入堪稱豪華的昆曼的老宅子的大門,就有某種麻酥酥的感覺。頭皮麻酥酥的,渾身不自在。
“聽說了吧?”昆曼族長臉色陰沉,劈頭便問。
“您是說軍隊開拔的事情?”
“當然。”
“聽說了。”
“你怎麼想?”
“有點兒遺憾。”
“不是有點兒。而是很遺憾!非常遺憾!”昆曼惡狠狠糾正道,“如此一來,我們借東風計劃全部泡湯。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我相信他們還會回來的。”
老八爺爺道:“您是說,多蘭多打勝仗以後,會重返安珀寨?”
“當然。”
“爲什麼?”
“因爲他舍不下那個美麗的傳說。”
“魔怪谷?”
“難道不是麼?”
“那我們怎麼辦?是不是應該想出個對策來?”
“那還用說!”
“依您看怎麼辦?”
“等待。”昆曼的語氣更硬了,臉色更加陰沉了,“你知道我們應該怎麼等待麼?本族長告訴你:不應該坐等,懶漢坐等天上不會掉下來金幣,也不會掉下來金子銀子。只會掉下來失望。我們應該踏踏實實幹點事情。這樣纔可以感動偉大的天神烏卡拉爾!給我們這些雄心壯志的人帶來希望。你應該認認真真回想一下發生不久的事情。想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這個安珀寨子,一向平靜得如一潭死水。是誰投進了石塊,攪渾了水?當然不是你我兄弟。而是另有其人。”
“您老是說那一小撮?。。。。。。”
“你很聰明,簡直可以說很睿智。單單是唐唐、格爾瓦幾個孩子,不大可能有膽量闖蕩魔怪谷。那麼,事情爲什麼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根子究竟在哪裡?你想過麼?”
“是皮皮?”
“沒錯,正是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我早就說過,寨子裡不能隨隨便便容納來路不明之人。好好的,平白無故你僱請了到處流浪的小流氓。真是自找麻煩。趕緊想辦法出脫了!我們想辦法驅逐一個小孩子,不會很困難吧?小把戲始終玩不過大把戲?用一句車納爾帝國的俗話來說,就是‘年糕大不過鐵鍋’‘水缸裝不進瓦罐’!曉得啵?”
老八爺道:“老哥哥,兄弟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可是,我的那些牛。。。。。。”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總是放不下你的寶貝牛。因小失大是愚蠢之人才會幹的事情。曉得啵?對於你來說,找兩個知根知底的當地人的孩子給你放牧牛羣,不會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你放心,這事我會幫你的!”
老八爺笑道:“趕明兒我就去辦。”
昆曼嗔道:“什麼叫趕明兒?”
“我是說再等幾天,緩一緩再說。”
“爲什麼?”
“有些個迫不得已的小原因。。。。。。”
“那就隨便你吧!不過,不要拖得太久。我昆曼素來不喜歡拖泥帶水!”
“是是是。。。。。。”老八爺點頭哈腰退了出來。
很快,一個趕走皮皮的好主意像會飛的螞蚱飛進了老八爺的腦海。
他在安珀寨子大寨子門石階上等着,等着放牧歸來的皮皮。不遠處的青翠坪那邊,老牛們的長聲拉氣的哞哞的叫聲一聲緊接着一聲。老八爺爺扇着扇子。等着那個腦袋像是雞窩樣的皮皮歸來。
大把戲與小把戲的一場對決即將展開。
打蛇打七寸,老八爺爺絕不會心慈手軟。
皮皮跟牛羣洋洋灑灑回來了。看樣子他們很得意。
老八爺爺向皮皮還有牛們行注目禮。
竹篾扇骨撐起的扇面迎風招展。那是老八爺爺穩紮穩打的勝利的旗幟!
“嘩啦”一聲響,扇面陡然收起。老八爺爺素來慈眉善目瞬間換做橫眉立目,喝問:“你這傢伙,還知道回來啊!不要耍小聰明。老八爺爺不是好糊弄的老傢伙。牛們的叫聲就是證據!它們看到天色晚了想回家,你小子不知道到哪裡瞎胡串串,害得我的牛等着你。你小子好沒道理!你再看看這些牛,一個個瘦得牛皮包着牛骨頭。牛肋骨一根根清清楚楚!好哇,好哇,鱉崽子算計到老子頭上啦!我不跟你廢話,趕明兒收拾收拾趕緊給我滾蛋!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我的飯菜不能白讓你吃。”
老東西這是怎麼啦?吃錯藥了?皮皮的眼珠兒在眼眶裡飛快地旋轉着。
皮皮沒有生氣,更沒有針鋒相對。反而笑得哏兒哏兒的。“爺爺,咱們有話回家說。好不好?”皮皮心平氣和。語氣很親切。以往,這是最能打動老八爺爺的招式。
這一回非比尋常,老八爺爺吃了一隻秤砣,心硬似鐵!
“你小子甭跟我裝老實。我懶得跟你廢話,明兒就走。一刻也莫要耽誤!咱爺倆,從此恩斷義絕!”老八爺爺氣蛤蟆樣的。肚子一鼓一鼓,快要爆炸了。乾親就是這,翻臉不認帳,血是血水是水。
皮皮笑笑道:“要走當然還是您說了算。不過皮皮還想再多待些日子。這樣的話,對您對我都好。”
老八爺爺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對我好?”
皮皮道:“爺爺您多大年紀了,真的會不明白?”
老八爺爺道:“我不明白。你仔細說。”
皮皮道:“門面上,我皮皮是你認下的孫子,咱爺倆相依爲命沒說的。平時鄉里鄉親們看在眼裡的。突然您要趕我走。毫不留情。左鄰右舍會怎麼看這件事?您在寨子裡可是爲德高望重的老人兒啊!——再說我,日後名聲大壞。人家會說,這傢伙給自己的爺爺幹活都不正經幹,壞極了。臭名遠揚,皮皮怎麼活?還有誰家肯僱請我?”
老八爺爺沉吟良久,說道:“那怎麼辦?”
皮皮道:“說來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某天鄉里鄉親人多聚集的時候,咱爺倆故意吵起來。到時候我就說要離開您闖蕩世界,您就要一個勁挽留我。鄉里鄉親看在眼裡了,我再悄悄離開。咱們都滿意,都不丟面子。怎麼樣?”
“我看行。”老八爺點點頭,答應了。
安珀寨子祭奠天神的日子人最多,最全乎。
按照皮皮的安排,老八爺爺與幹孫子皮皮當衆嗆嗆爭吵開始。
皮皮道:“爺爺啊,皮皮知道爺爺您待我好,我也捨不得您啊!只是,皮皮長大啦,要出去闖蕩世界去啦!您放心,皮皮還會回來的啊!”
老八爺爺扯住了皮皮,死活不放手,動情地挽留道:“皮皮啊,你怎麼忍心丟下爺爺啊,再多陪爺爺幾年吧!爺爺求你啦!等你再長大些,走了爺爺才放心嘛!”
皮皮道:“爺爺啊,皮皮不會不管你的,一定會回來看您呀!”
八爺爺差點掉下淚來:“爺爺擔心你回來的時候,就再也看不到爺爺啦呀!”
。。。。。。感人至深的場面令人動容,鄉里鄉親解勸皮皮,一定要留下來照顧好爺爺。
皮皮看看場面波瀾壯闊得沒話說了,也動情地說道:“我的爺爺當着諸位鄉親們的面如此誠心誠意挽留我,我很感動。皮皮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也不想丟下爺爺,那就給大家個面子,留下來啦!我不走啦!”
鄉親們連聲叫好。
老八爺爺臉都綠了。心的話:好你個小兔崽子,耍我呀!
老八爺爺只叫得一聲苦!
老八爺爺可憐,可憐他一個嘴巴吐不出倆舌頭。。。。。。
“好你個小把戲!老八爺爺這一回認栽!”老八心裡發狠。
皮皮謝過鄉親們,大踏步晃盪在安珀寨子最耀眼的臺階上。滿臉的笑容燦爛了一抹陽光。
這是一個靜靜的夜晚。
也可以說是一個喧囂的夜晚。
無論哪一個夜晚,都包含着和平與板蕩、暴戾與和睦、兇險與平安等等因素。就像天神烏卡拉爾的變幻莫測的性格,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關鍵在於在哪裡說話。烏卡拉爾隨時隨地都在懲罰邪惡佑護良善。人不欺天天不欺人。
這裡,安珀寨子是平靜的。
暫時平靜。
篝火已經燃燒得很旺了。乾柴通紅,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賤痞子格爾瓦還是不停手地往裡加樹枝,很乾燥的樹枝。火越燒越旺。
小夥伴們幼稚的臉,紅堂堂的,閃着亮光。比十五的月亮亮多了。
皮皮的心裡並不平靜。平靜的表情只是假象。無論從哪方面說,他的境遇都有些不妙。剛剛想辦法在安珀寨子留下來,也只是暫時的。想想以後的日子,他的生存狀態堪憂。但他不想把這些像瘟疫一樣傳染給小夥伴們。他不是那樣的人。小夥伴們剛剛從失敗的陰影裡走出來。好不容易盼來了小聚的一個夜晚,不能破壞良好的氣氛。接下來怎麼辦,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大問題。
有些問題需要討論。
良好的氣氛和心態有助於事情的根本解決。
皮皮如此認爲。
“我們大家是好朋友。小聚會來一次不容易。最好不談煩心事。好好玩一玩,怎麼樣?”皮皮道。
雲妮兒道:“我贊成。”
菲菲道:“玩,當然好。可是,怎麼玩呢?”
皮皮道:“大家先交流一下各自的嗜好,怎麼樣?”
菲菲道:“什麼叫嗜好?”
“連這個都不明白?”雲妮兒道,“嗜好就是愛好,就是自己最喜歡的事情。”
唐唐道:“我先說,我的嗜好就是當英雄。這世界總是有許許多多看不慣的鱉事情。只有英雄可以伸張正義主持公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英雄好漢所爲也!”
格爾瓦道:“唐唐大王說的沒錯。我也喜歡。除此以外,我還喜歡做個詩人或者是一個歌劇家。”
菲菲道:“省省吧!什麼狗屁詩人歌劇家,就你?!”
格爾瓦道:“不相信怎麼的!你聽好——安珀歲時冬盡,今年不見梅花,想來寒風陣陣,都藏寨里人家!。。。。。。怎麼樣?不騙你吧?我最拿手的還是自由詩。你再聽聽下面的幾句。。。。。”
菲菲道:“還是聽聽別人的吧!你的古詩好像似曾相識,抄來的吧?”
雲妮兒道:“我這人沒有什麼嗜好。喜歡隨大流兒。你們幹什麼,我跟着。我從小沒有父母,而今只有你們。”
菲菲說道:“別呀,雲姐,你還有你的繼父庫比呀!”
雲妮兒道:“他?那是個不帶愛相的老瘋子!”
唐唐說道:“你這麼說,不好吧?”
雲妮兒氣憤憤地說道:“這個人總是讓人捉摸不透。連一個嚮導都做不好。還沒怎麼着呢,他倒先沉不住氣了。魔怪谷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質問他呢!太丟人了。”
皮皮道:“雲妮兒,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好不好?——我說說我吧。大家知道我是個流浪兒。來到此地承蒙小夥伴們看得起,結爲好朋友。實感慚愧。我沒有其它的愛好,就是喜歡練拳腳。生就骨頭長就的肉便是一個螳螂拳愛好者。只可惜武藝不精粗通路數。慚愧慚愧。”
菲菲大驚小怪道:“嚯!這傢伙。還說自己沒有嗜好啊!螳螂拳我聽說過,就是沒有親眼見到。趕明兒來兩下子,讓大家開開眼,怎麼樣?”
皮皮道:“慚愧慚愧!”
雲妮兒道:“你就甭慚愧個沒完了!說說看,到底什麼叫做螳螂拳?好學嗎?”
皮皮道:“螳螂拳乃是前人根據螳螂的動作演化出來的一個拳種。包括四大類三十六門派七十二招式一百單八套路。其中,包括四大類分別是:太極螳螂拳、形意螳螂拳、梅花螳螂拳和七星螳螂拳。有機會我會告訴你們的。”
格爾瓦湊熱鬧道:“不僅僅是告訴,你最好教會我們。讓大家風光風光!”
唐唐道:“你不是瞎吹吧?敢跟我們的南拳相比嗎?螳螂拳,嘿!不就是跟着螳螂學來的麼?一隻小小的螳螂,充其量也就是一隻昆蟲。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你就是學會了螳螂的全部本事,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腳就能踩死?”說着,露出一臉的不屑。
皮皮笑道:“這事以後再說吧!我想問問大家,以後,你們有何打算?”
雲妮兒說道:“我和菲菲打算到深山老林裡去,拜師學藝。練好一身的好武藝,戰勝魔怪谷!”唐唐道:“果然不愧是雲妮兒大俠,有志氣。我呢,也早有此意啊!”
菲菲道:“唐唐大王,不如我們一起吧!”
唐唐搖搖頭:“我們爺們的事情,你一個女孩家家,最好少摻合。”
皮皮問格爾瓦:“你呢?我的大詩人朋友,你有何打算?”
格爾瓦道:“我很想像世界上最大的詩人那樣周遊列國,吟詩作賦,名揚海內外。可惜沒有金幣做後盾。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是屈尊跟着唐唐大王行走江湖闖蕩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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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唐道:“皮皮俠啊皮皮俠,你號稱皮皮俠,究竟怎麼打算的?不妨說來聽聽。”
皮皮道:“牛倌我是做定了。至於以後,走一步看一步。”
唐唐搖搖頭,很失望的模樣。
下一個討論的話題是:每個人說說自己最恨的人和最愛的人。
這個話題是雲妮兒第一個提出來的。
雲妮兒帶頭,大家討論得很熱烈。
雲妮兒說,她最恨的人是守財奴圖克。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圖克,用陰謀詭計騙走了他家的兩頭牛。父母因此鬱郁而死。雲妮兒提起這事咬牙切齒,怒形於色。她愛的人也是她的親生父母。她說自己的父母給了她最溫暖的呵護。
菲菲最恨的人是羅沙將軍,是他勒逼自己的父親參軍服役,在帝國的所謂的保衛戰中失去了一隻眼睛;她最愛的人是她的年過八旬的祖母。祖母把她視爲掌上明珠。可惜年前她的可愛的慈祥的老祖母去世了;格爾瓦最恨的人是老族長昆曼。說起昆曼,格爾瓦目光裡帶火——憤怒之火!就是這個昆曼,栽贓陷害,硬是把自己的姐姐搶去做了女奴。理由居然是因爲格爾瓦的姐姐喜歡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
現在,輪到唐唐了。唐唐說他怨恨的人很多。這就讓大家很不理解。菲菲說:“總該有一個最可恨的吧?”
唐唐說道:“最可恨的人真的很多。我最恨那些不把窮人當人看的傢伙。他們草菅人命,殘暴陰毒,作惡多端,卻一直逍遙法外。”說到他最愛的人,他說也很多,包括父親母親兄弟姐妹當然還有在座的各位小夥伴。
輪到皮皮了,皮皮說道:“我最恨的人是海盜,我雖然不知道他們一個個具體的名字。但是他們一個個都該千刀萬剮。因爲他們不是人。每一個海盜都是枉披了一張人皮。他們殺人越貨,毫不留情。今生今世註定了是我的死對頭!我最愛的人是父母,他們雖然不在人世了,但是我懷念他們。最愛的人還要提到我的姐姐。她的名字叫做百靈。姐姐是父母被海盜殺死後失蹤的。至今音信全無,不知死活,極有可能落入了海盜之手。。。。。我的朋友們。除了我們的親人,除了朋友,也可以排除最可信賴和最尊敬的人,我們還應該愛我們自己。愛自己,說起來有些可笑。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容易。小夥伴們,我想請你們記住:當你遇到一件事情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彷徨,很猶豫,就會覺得這個世界很大很大;當你勇敢邁出第一步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會變得很小。等到有一天你喜歡自己躍躍欲試的時候,誰還會小看你呢?誰還會懷疑你的選擇不靠譜呢?你已經變成了最好的你了,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記住了,你是誰,就會遇到誰。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短暫的沉默之後,雲妮兒首先擊掌叫好。
小夥伴們熱烈響應。
“真好!”雲妮兒莞爾一笑,遞過來一個媚笑:“皮皮俠簡直就是一個哲學家。了不起的哲學家!”
接下來,大家圍着篝火說說笑笑,還跳了一會兒野性十足的當地舞蹈。皮皮俠並不熟悉,因此跳得很蹩腳。沒有人過分挑剔。大家自娛自樂的興頭兒很高,一直到一輪半圓月掛上樹梢。大家累了,也餓了。唐唐提議打獵去。
格爾瓦第一個贊成。
雲妮兒、菲菲積極響應。
月光下的竹林安詳靜謐,萬籟俱寂。
只有夜間覓食的野獸們還在某個不爲人知的角落逡巡着。慾望促使它們有目的地夜遊。
這是打獵的最佳時機。
一隻野鹿悄然出現在大家的視野。
格爾瓦首先發起攻擊。只見他拉弓搭箭,一箭射去。也許是因爲心急的緣故。這一箭並沒有射中。野鹿聽到了動靜,受到了驚嚇,在短暫的東張西望之後,突然間拔腿就跑。速度驚人。小夥伴們急起直追。誰也沒有注意。皮皮俠輕身而去。此時此刻在這樣稠密的竹林裡,要想追擊到一隻飛快逃跑的野鹿,其難度可想而知。刀劍派不上用場,弓弩找不到目標。皮皮俠不是用兩腿跑路,而是騰空駕霧趁着月光在竹林裡飛來飛去。他手裡的利刃長劍始終圍繞着飛速奔跑的獵物。將他的小夥伴們丟到了腦後。當他看到已經跑累了的野鹿稍稍喘息,暫停逃跑。憑空落下一劍。不偏不倚,恰好刺中了獵物!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完美得天衣無縫。追趕上來的小夥伴們看到了獵物,同時也看到了勝利!
大家把崇拜的目光獻給了皮皮俠!
。。。。。。
野鹿肉烤熟了。
香氣撲鼻。
大家圍坐在一起,品嚐難得一遇的野餐。
大家吃着,笑着,開着玩笑。
雲妮兒眼尖,首先發現了遠處的火光!
“看,那是什麼?”
“火光!”
“火把的光亮!”
“一點不錯!”
。。。。。。。
大家警惕起來了!
唐唐迅速用水澆滅了餘火。
小夥伴們手持長劍,分散開來,慢慢向火光靠近。
火把光越來越近了。
他們發現,那是一些車納爾帝國的士兵。
皮皮扯扯唐唐的袖子,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示意他莫要出聲。然後,附耳低言道;:“這裡靠近了魔怪谷了麼?”
唐唐回頭細細打量一番,點點頭低聲說道:“一點不錯。這些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大家驟然緊張起來。
已經可以聽到車納爾帝國軍說話的聲音了。
不過,這些士兵說話不多,他們好像在尋找什麼。一個聲音好像在低聲下命令。他們的腳步很輕,牛皮靴子踩在竹葉上的聲響很輕。“唦唦唦”像是竹葉青蛇在緩緩爬行。隊伍不長,約摸二三十人的樣子。火把人手一個,戰刀的寒光在月亮下一閃一閃的。他們的動作緩慢,不像是追擊什麼目標。
難道他們迷路了?
皮皮俠想。
皮皮俠正要與唐唐商量對策。卻看到士兵們繼續前行了。
皮皮俠與他的小夥伴們緊隨其後。
大家儘量不弄出響動。他們知道;:哪怕是最微小的響動都可能招來不堪想象的嚴重後果。車納爾帝國軍隊夜間小股出擊,一定是秘密行動。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有一點可以斷定:他們朝着魔怪谷方向奔去,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情。究竟是偵查還是其它無法得知。唯一的辦法就是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皮皮他們與士兵們距離已經很近了。
就聽到一個人說道:“這是是什麼鬼地方!轉來轉去大半天,又回到了原點!”緊接着就是一些罵人的話。看樣子,這是個牢騷客。
另一個聲音說道:“別罵了。伯爵大人聽不到的!在這樣沒完沒了罵下去,神靈會怪罪的!伯爵大人在牀榻上抱着美人兒打鼾的時候,不會想到閣下在罵他。恰恰相反。伯爵大人一定在做美夢。”
“做夢?老東西做什麼夢?”
“還能做什麼夢?發財的夢唄!”
“這頭貪婪的豬!”
“我奉勸閣下還是消停些好。完成了偵查任務,我們不會白白辛苦的。伯爵大人會給我們賞賜的。你知道我們的這次行動意味着什麼麼?我尊敬的朋友啊,讓我告訴你吧!這條該死的山谷裡隱藏着天大的秘密。解開這個謎底並非易事。天底下不知有多少懷揣着發財夢的傢伙知難而退了。只有伯爵大人發財不要命!”
“你覺得伯爵有沒有成功的把握?”
“嘻嘻,這要看咱們這些個擡轎子的怎麼做。”
“怎麼做?不就是偵查嘛!”
“一點沒錯。咱們僅僅是偵查。絕不可以越雷池一步。”
“什麼意思?”
“閣下該不是長着一個豬腦袋吧?。。。。。。所謂的偵查,也要分怎麼做。耳聞目睹算是偵查,身臨其境也是偵查。走馬看花是偵察,下馬查花也是偵查。閣下你想怎麼做?”
“我聽你的。我的朋友! ”
“那就好。現在,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了。魔怪谷兇險異常,絕對不可以隨隨便便涉足其中。魔怪谷裡究竟有些什麼樣的危險、兇險之物,我也搞不清楚。但是魔怪谷裡屍骨成堆卻是一定的。不說別的,單單憑這着一點,你可以盡情想象堆砌在金銀財寶上面的鮮血與死亡。當然,也包括那些被無名毒氣毒死的七竅流血慘不忍睹的屍體!我親愛的朋友,我的話再明白不過,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在下已經說過了,我完完全全聽你的。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的意思是,咱們帶着咱們的士兵弟兄們找個避風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回去如實報告了。”
“怎麼個如實報告?是不是就說咱們擔心士兵們的生命安全,沒有進入魔怪谷?”
“蠢貨!那樣的話,伯爵大人一定會質問你:究竟是任務重要,還是士兵的生命重要。你怎麼回答?!唵?怎麼回答!”
“。。。。。。我聽您的。”
“記住:就說咱們足足尋找了一整夜,兩條腿都要跑斷了。根本就沒找到該死的魔怪谷!”
“伯爵大人不相信怎麼辦?”
“那是他的事情。大不了咱們再來第二次。這叫做‘蠍子掉進了石頭磨磨眼,一節一磨。”
“那您估計這件事伯爵大人最終會不會放棄?”
“放棄?沒有的事。烏龜咬住了食物會撒口嗎?”
“那還會用什麼高招?”
“我估計啊,伯爵大人的拿手好戲就是懸賞求財。這就要看哪個捨命不捨財的傢伙上當受騙啦!。。。。。。”
。。。。。。。
車納爾帝國軍的那些提不上褲子的士兵們轉悠了大半夜,終於在靠近魔怪谷的不遠處知難而退了。這是皮皮俠和他的小夥伴們意料當中的事。沒有人願意爲了別人發財白白送掉自己的一條小命。黑暗中兩個軍官對話頗有意思。皮皮俠最感興趣的居然是“懸賞”二字。他在帶領大家返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假如自己來做這個嚮導,結果會怎麼樣?
一個是掉腦袋,
一個是成爲英雄。
也許還有第三條路可走。第一條並非所願;第二條癡心妄想;至於第三條,那可需要用些腦筋了!
皮皮俠無論如何也要弄到錢。
靠着給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老八爺爺放牛,想賺到錢要等到猴年馬月;沒有錢財,想找到姐姐,找到仇人真的比登天還難。
要不要冒險一試呢?
這一簡單問號圍繞着皮皮轉悠了整整一夜。
寨子裡的犬吠與雞啼也跟着折騰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