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感覺。
林楓給我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他到底想怎麼着？單純的要錢不能要的那麼厲害吧？但我必須說的是，這比直接跟我們要錢要高明許多，直接要錢要承擔很大風險，還很麻煩，怎麼收錢？現在這樣，股票如果在他手裡，放出來錢就是他的了，還合法，還可以把價格弄到很高很高。如果我已經買了四千萬股，最後四千萬價格高到承受不了，我可能都會買，他能算準這一點，他了解我。
說的沒話說了，張少陽對三個經紀說：“我們需要另外開個會，你們到隔壁坐坐，喝杯茶吧，開盤前把結果告訴你們……”說完，張少陽對他的私人助理周子美說：“帶他們到隔壁去……”
周子美說好，立刻請他們離座。
等他們走了，張少陽問：“陳熙，情況你已經知道，這就是一個無底洞，要多少錢都不知道。我給你聯繫過各個交易所，就查到三千萬股分佈在一些散戶裡，其餘的什麼都查不到，假如對方拿着五千萬股，結果不需要我和你說，你應該都知道。”張少陽嘆了口氣，“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爲什麼必須要買八千股？你說出來吧，這裡是香港，我在這裡比你有優勢，或許我可以幫忙想到辦法呢？”
說嗎？說吧，不告訴他其實不好，讓他幫忙卻又對他隱瞞，這算什麼？
聽我說完，張少陽臉色古怪的很，猶豫着問：“不要說我多事，這個……凌微……是你的什麼人？”
凌倩搶在我前頭說：“凌微是我姐。”
“哦，凌，明白。”張少陽思考着說道，“人是不是真的確定就在香港？如果確定在，其實香港……不算很大，應該有其它辦法……”
譚文祥說：“關鍵是時間不夠，而且不可以明目張膽去找。”
張少陽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手機，繼續問我：“手機呢？不是通過電話嗎？有沒有說在什麼地方？大概，或者能聽見什麼動靜，火車聲、飛機聲、教堂的鐘聲，或者其它的一些聲音，學校、幼兒園……”
我回憶着說道：“好像都沒有，我沒怎麼留意。”我怎麼那麼笨？我當時怎麼不留意？不過讓我留意這些東西也有點難爲了我，當時被各種各樣的感覺糾纏着，憤怒、擔憂，哪兒想的那麼多？“他就說在酒店的房間裡面……”
“酒店？這話可信嗎？”
凌倩說：“不管可信不可信，我覺得都有必要試試，不過這要麻煩你了，你是地頭蛇，你儘可能給我們找關係，幫我們找人，收購股票同時間進行，我給你照片，你找人到酒店問，但需要隱秘。如果找到人了，就馬上停止購買股票，如果找不到，那隻能……”
葉浪說：“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可以找國際刑警合作，我們可以自己賣給自己，老鼠拉龜，把市場上的交易量拉到八千萬股，我們不需要持有八千萬股，如果林楓是想拉高股價讓他手裡的股值錢，能用這個辦法。到了鐘點後，林楓肯定要打給陳熙，如果再此之前沒有找到凌微，
可以追蹤林楓的號碼，就算是衛星電話，都可以圈個範圍出來吧？”
我搖頭道：“這辦法不太行，如果股票真的都在林楓手裡呢？他要出貨，而不是想要存貨值錢呢？況且現在這麼急，找什麼國際刑警合作？”
“不找，自己賣給自己，交易就是非法的，我們任何辦法都要試一試。”葉浪很鬱悶。
“找國際刑警，他們也沒那麼大能耐吧？能把不合法的弄成合法？”我看着張少陽，“行嗎？你能辦到嗎？”
張少陽說：“其實……這個……應該還可以，這方面我可以去聯繫一下，不過那什麼林楓是不是真是國際通緝犯？還是重犯？如果是，應該不難辦。現在，我綜合一下吧，我們要派人去打探消息，同時股票這兒要進貨，要找國際刑警，如果能夠說好，有國際刑警出面和金管局溝通，我們不會虧。”
沒有其它辦法，我只能點頭：“差不多就這樣，你幫忙，我不會讓你吃虧，期間的花費都我們自己負責。”
張少陽說：“這是香港，有時候……錢……怎麼說呢？有些事情錢辦不成，要通過其它的一些手段，哎……反正就這樣吧，如果你們沒有其它意見，就按這樣辦……”
凌倩說：“同意。”
譚文祥和葉浪也同意。
立刻的，張少陽去找那三個股票經紀回來繼續討論，用了二十分鐘，開盤了，我們才談好購買的步驟。然後，張少陽帶着他的私人助理出去了，葉浪和凌倩也出去了，譚文祥說他去找個朋友，凌倩則沒有和我說，就讓我和葉浪、曹方怡留在這兒，必須有人留下，不然遇到不可估計的麻煩，經紀也不知道怎麼辦。
經紀盯着電腦，三個人忙開了，葉浪看着他們，我是沒心情看，我點了根菸，出了陽臺外面。
香港的天氣很好，但在我看來，彷彿很糟糕一樣，大概我心情的問題，心情糟，看什麼都他媽亂七八糟。
煙抽了一半，曹方怡突然走了出來，遞給我一罐冰凍啤酒說：“喝兩口能好點。”
能好點嗎？能，至少爽了點，整個人都精神了一點。
曹方怡說：“陳熙，問你一個你不太願意我問，但我很想問，又必須問的問題，行嗎？”
我說：“既然你必須問，何必先徵求我的意見？”
“好吧！”曹方怡緩緩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或者……事情不是那樣的呢？或者凌微……嗯，其實……她和林楓有合作？”
我被曹方怡的話嚇了一跳，轉過腦袋和她對視着，從她的明亮的目光裡，我看到一股很深刻的真誠，那不是耍我，不是恐嚇我，更不是故意擠兌我，而是善意的，她的語調也非常善意：“你不要不愛聽，我只是想一些你們不會去想的問題。不，不能叫不會去想，你是不會去想，譚文祥是不會去想，葉浪……我不太能確定，凌倩呢……肯定會，她那麼聰明，腦子那麼靈活，肯定有想，但她絕對不會告訴你，這樣的她我不太習慣，卻必須佩服，真的……”
“爲什麼？”哎，看來我問了一個白癡的問題，其實我自己都知道爲什麼，說出來我會不好受，我會生氣，我會覺得她有目的，“算了，不說這個，我相信凌微不會那樣……”
曹方怡追問：“如果是那樣呢？”
“不會的。”
“我說如果，這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你要是告訴我沒有如果，我也會告訴你，會這有發生的機會，到時候你怎麼去面對？我希望你現在就先好好想想。”
我沉默了，是啊，如果是，我要怎麼去面對？
可讓我覺得是，又特別扯淡。
凌微會那樣嗎？凌微爲什麼要那樣？根本就沒有原因，她要坑我的錢嗎？就算是，或許都是被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給逼的。反正，我更願意相信，林楓是抓了凌微威脅我，而不是凌微與林楓合作坑我。但到底林楓是怎麼抓到凌微的？我不敢猜，我甚至非常的糾結，連我都不知道凌微在什麼地方，林楓不但知道，而且還能夠抓到凌微？這是不是能耐太大了點？
曹方怡嘆了口氣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煩着你，我回房間睡覺去……”
“嗯，謝謝，曹方怡。”
“不用謝，只要你不是覺得我是爲了……爭你，所以才這麼想凌微就行。”曹方怡表情還是很認真，聲音都是很認真的，她確實不是那樣，她那沒有那麼卑鄙陰險。
我點頭：“我明白的，就是因爲明白，所以我纔要謝謝你。”
“哎，其實我真的好想落井下石，背後捅一刀，或者說我真的很希望凌微是那樣，但……如果凌微真的是那樣，最終最難受的會是你，對嗎？我想知道嗎？”曹方怡說着又走了回來，把我轉了過去，不看她，看着酒店外面，然後，她靠着我的後背，小聲說，“陳熙，剛剛你們開會我一句話都沒有說，我表面上很平靜，其實心裡一點都不平靜。我知道的，現在這件事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你要趕絕林楓，你要救回凌微，那會兒……我真的好希望你做不到，救不回來，或者凌微真和林楓合作，甚至凌倩都是，那樣你就恨上她們了，對我是一個天大的驚喜，至少表面上是那樣，因爲她們肯定都排在我前面，對嗎？不要說，心裡知道就好……”
曹方怡第二次用這種方式，這種語調和我說話，第一次是在擎天集團，我的辦公室。她這認真起來，安靜起來，溫柔起來，比誰都要無敵，我的心都被她軟化了一半，覺得特別對不起她……
“可我不能那麼惡毒，那樣對你來說非常不好，你會受到很大的打擊，有可能會崩潰。我這麼想着，我就明白了好多事情。”頓了幾秒，曹方怡才繼續說，“其實，愛一個人不一定就要得到，能看着他過的快快樂樂，過的逍遙自在，過的是自己的生活，自己也是很開心的。反過來，得到了，他過的不開心，整天都愁眉苦臉人不人鬼不鬼，那是自己想要的嗎？不是，所以，我寧願你如願，那樣你會快樂，我雖然沒得到，但我們還可以是朋友，非常非常好的，你整天給我欺負的好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