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不到,客服的人來了,我終於瞭解清楚,原來小偷是凌倩。早上凌倩進過我的房間,她告訴總檯跟我是情侶關係,出去買早餐忘了帶房卡,由於房間是用凌倩的名字做的登記,所以總檯派人開了門,那會兒我睡的很死,什麼都不知道,結果給了凌倩可乘之機。
哎,我想死,又中凌倩奸計。
我就說凌倩耍起人來沒有人性可言的,現金、銀行卡、身份證通通沒有,我如何離開雲南?最關鍵還是身份證,如果有身份證,我可以向警察求助,沒身份證,呵,警察纔不鳥我,不把我當黑戶抓起來纔怪。
總之,這次悲劇了。
更悲劇的是,凌倩把我的手機也帶走了,我想聯繫誰都聯繫不到,求助,那是扯淡。
我真恨不得殺了凌倩,這麼殘忍的事情都能做出來,想我死嗎?
我連罵總檯的力氣都沒有了,況且真不是他們的責任,是我自己,我昨晚就應該遠遠離開凌倩的視線,她不是說過完一晚讓我哭都哭不出來嗎?她做到了!另外,罵人花時間,我反而要節省時間想想往下該怎麼辦,因爲房間要退了,我最多還能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以後,我就要滾出酒店大門。
提着旅行袋走在街上,我一點都不像旅行。旅行有目的地,我沒有,我不知道何去何從;旅遊是快樂的、放鬆的心情,我不是,我心裡憤怒異常,對凌倩的恨綿綿不絕。那死衰神,一次次讓我難堪,一次比一次下手重,我活這麼多年沒受過這麼多委屈,認識她纔多久,她硬生生把我前面所受的委屈比了下去。
現在,我不得不面對最需要立刻解決的一個問題,飢餓。
凌倩曾經罵過我一句話:你個要飯的。
當時,我心裡冷笑,罵我白癡,我有時候是很白癡,罵我要飯的,有手有腳至於嗎?此時此刻,我並非那麼想了,我是活活體現到了,並不是有手有腳就能夠吃上飯的,有句話很貼切:英雄無用武之地。給你顆偉哥,再給你個男人,估計你想死。
拖着疲勞的身軀,一直往前走,經過一個麪館,我不自覺就舔了舔舌頭。可是,我終歸不敢吃霸王餐,我裹着個腦袋已經傷的很時尚,我可不希望還被揍的拐着走路。
實在走不動了,我在一個商場外面的石凳坐下,看着遠處賣包子的攤檔,心裡那個苦逼,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麼丟人的地步。
但真的沒辦法,只能拼命想,想能夠聯繫上誰,結果,真想不到,這令我感到自己很噁心,爲什麼不花時間好好記住一個號碼?老靠手機,而不去想想如果手機不在身邊怎麼聯繫?眼下,我很需要他們打救,我的朋友們,林頂陽、何靈珊、寧凝。
擡頭望着美麗的藍天白雲,想着苦逼的自己,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我的心碎了一地!
由於我的腦袋裹着紗布,很顯眼,所以許多路過的行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就那麼冷冷一眼,又迅速移開,眼神是那麼冰冷無情。當然,我很丟人,每個看我的人,我都在想,
這傢伙該不會想丟個硬幣給我吧?我從頭到腳鄙視自己,但必須承認,我真是那麼想的,想硬幣想瘋了!
我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然後,我點然最後一根菸,吸的很慢,因爲吸過這根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第二根,除非去撿菸頭。
我想,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用最長時間吸完一根菸,而且幾乎燃燒到雷嘴才扔掉。
慶幸的是,扔菸頭的那一剎那,我腦子靈光一現,想到一個號碼,號碼非常容易記住,當時是個女人告訴林頂陽的,只說一遍,所以我要幫忙記,結果我記住了,林頂陽反而沒記住,最後我用號碼詐了林頂陽一頓大排檔。
問題是,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號碼還在用嗎?關鍵是還與林頂陽有聯繫嗎?其實那個女人是林頂陽想泡的,開始覺得美若天仙,後來發現毒如蛇蠍,結果斷絕了聯繫。如果,她恨林頂陽,會不會順帶恨一恨林頂陽最好的朋友?哎,不管了,無論如何要試試。
我四周看,沒看見公話亭,只能轉進一條小街道,走了幾十米,終於找到一個。沒辦法,我只能硬着頭皮在這種小地方打,因爲是打完才計費的。另外,店主是一個小男人,看着比較善良,估計不會爲了幾毛錢拳腳相向……
走進去,店主看了我一眼,然後指指其中一座電話,我會意,走過去拿起來就撥。我幾乎顫抖着按下最後一個數字,按完,心裡在祈禱,那一秒很短暫,但對我來說,卻顯得無比漫長,漫長的我不敢呼吸。等到電話通了,嘟的第一聲響,我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嘟了四五聲,電話接通了,傳來一個女聲,我曾經聽過的一個女聲:“誰?說話。”
我激動道:“你好,我是林頂陽的朋友,以前我們見過,我叫陳熙,喂,喂。”
她竟然掛斷了電話,我這可等着救命啊,不要那麼殘忍好不好?你說林頂陽都對人家做了些什麼,那王八蛋,我真想抽他,不過在抽他之前,我必須厚着臉皮再撥一次,這次我學乖了,電話一接通馬上第一時間說:“不要掛斷,聽我把話說完,很重要的。”
“說吧,是不是林頂陽絕症快死了求我去見他一面?”
我無語,有這麼說話的麼?不過這從側面反映出一個事實,她真的極度憎恨林頂陽。無論如何,現在她是我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不得不昧着良心順着說話:“雖然我也很想林頂陽患絕症,但是很遺憾,那個王八蛋暫時還很健康,估計一段時間之內還死不去。”
“沒死你給我打什麼電話?”她顯得很氣憤,估計月經來了,狂躁。
“事情是這樣的,我到雲南出差出了點事,身上的錢、手機之類都丟了。”
她很激烈的打斷道:“想問我借錢沒門,不,門縫兒都沒有,趁早過主吧,我跟你之間一點都不熟,你長的什麼樣我都忘個一乾二淨了!”
難怪林頂陽果斷放棄啊,這種女人試問誰會要?
我明明很噁心她,仍然得心平氣和道:“聽我
把話說完,我不是向你借錢,我什麼東西都丟了,身無分文,朋友的電話號碼都存在手機裡,一個都不記得,當然我可以查詢公司的號碼,不過太麻煩,最後我打給你,就希望你幫忙通知一下林頂陽,否則我要困在雲南哪兒都去不了了!”
“你困在哪兒關我什麼事?”
“理論上是不關你事,但實際上……算了,是不關你事,現在是我求你幫忙。”
她來興致了:“噢,你用什麼求我?”這口吻是想跟我要好處啊。
我想了想道:“回去以後我給你一千塊如何?一定給,我保證。”
“兩千,並且你要發毒誓,如果不給,你出門被車撞死、在家被天花壓死、喝水被水嗆死、吃飯被飯咽死、睡覺被蟲子咬死。”
“好,我發。”我好憤怒,幾乎想掛斷電話,然而理智告訴我,這並非明智之舉。
當下,我按她的要求發了毒誓,她很滿意,讓我守着電話不要走開,隨後把電話掛斷,剛掛斷我就默默在心裡詛咒她不得好死,竟然落井下石,趁機要挾。
我守着電話寸步不離,看見店主抽菸,我大咽口水,事實上他人非常好,扔了一根給我。然後,他活動着筋骨,露出一個有點詭異的微笑,我冒汗,剛剛我說那些話的時候完全忘了他能聽見,我說我身無分文,他該不會是活動好筋骨等着修理我吧?
我顯然笑的難看之極,但還是對他笑了笑,隨即迅速把目光移開,把煙點燃。
一根菸很快抽完,可是救命電話還沒響起來,我不免胡思亂想,這不怪我,身無分文,還欠着話費,而且沒有身份證,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會有安全感。這個等待的過程大概持續有二十分鐘,最後電話終於響了,是林頂陽的號碼,我記得幾位數,我一抓起就大罵:“你個臭王八蛋都幹了些什麼缺德事?把老子害慘了,那個死女人逼着老子發毒誓。”
林頂陽那邊沉默,我喂喂了兩聲,他才罵出來:“天啊,跟我一樣,我也被逼着發毒誓,還搭了兩千塊,這到底幹嘛了啊?你到底在幹嘛啊?”
我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啊,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你幫忙想想辦法吧,身無分文,今天還沒有吃過東西,我都快餓缺氧了!”
“我想個屁辦法,出差,在包頭市這邊,要三天後纔回去。”
我無語了,天氣很好,可我就覺得渾身冰冷。
過了好幾十秒,林頂陽問:“有銀行卡沒有?我給你轉錢,哦,不行,我現在無法出去,你身上有沒有值錢的財物,先拿去當了吧!”
“我想死,身份證什麼都沒有,怎麼回去?飛機不能坐、火車不能坐。”飛機是不用想,火車實名制,只能坐汽車,從雲南到港海至少要坐兩天,中途轉車數次,悲劇。
林頂陽笑:“你夠倒黴的,先這樣,我這邊有點事,一小時後給你電話。”
“喂,喂,我要死了你還掛我電話?”
林頂陽聽不見我罵了,他已經掛斷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