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玄仙洲等五塊大陸不知形成於何時,但北方太初魔原,是公認歷史最爲悠久的,早在人類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
初時,魔原上植被茂盛,各類花鳥蟲魚、飛禽走獸在此繁衍生息。歷經無數個萬年之後,開始有獸類,甚至是花草植物,採天地精華吸日月靈氣,進化爲靈獸,統治了這塊大陸。
時至今時,靈獸們依然是魔原的主人,佔據了三分之二的土地,據說其中不乏有上古神獸的後裔留存,是其他大陸上的頂尖大能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
魔原上的靈獸不但種類繁多、數量尤爲龐大,儘管它們的修爲進境非常緩慢,但若論整體實力,非其他大陸可及。
例如像殊玄仙洲,雖說人口不少,且由於靈氣充足而強者衆多,但單論修真者的絕對數量就少得多了,西方妙高聖地的人口最少自不必說,就連中央厚土大陸和南方華言神域的人口,也是比不上魔原上的獸類總量的。
幸好魔原寬廣無垠,靈獸們只求在魔原上優哉遊哉,它們多數以種羣的形式生存,相互之間是有適者生存、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競爭,但少有佔據其他大陸的企圖,不然現下的格局如何,還不好說。
獸類沒有開化,缺少教化,人類卻有覬覦之心。
靈獸幾乎全身是寶,無論是用來修行、煉丹、佈陣、鑄器,還是直接豢養爲獸寵,都是修真者不可或缺的,所以自古就常有其他大陸上的修士不惜冒險進入獵殺靈獸。
長此以往,人類逐漸佔據了魔原三分之一的地盤,這也造成了雙方的敵對狀態。
進入魔原的各地修士大多修爲高強,以散修居多,後來也逐漸形成了若干大大小小的勢力,譬如血月黑沙宗就長於御獸,以靈獸軍團出名。
即便如此,在人類控制的地域,數以千計、規模不等的散修獵獸組織還是最爲活躍的力量。
這就是魔原目前的現狀,來自不同大陸的修士星羅棋佈,雖不團結,但正在對靈獸領地進行步步蠶食,而靈獸視人類爲入侵家園的大敵,兩邊勢成水火,特別是在犬牙交錯的邊界上的廝殺非常殘酷。
再說華瀾庭等人,休整過後,就在諸葛昀的引領下,返回了血月黑沙宗。
血月黑沙宗佔地廣大。
最外圍一圈,是一道護宗水域,寬達上百丈,內有水獸把守。再向裡,是一圈寬有數裡地的壕溝,然後纔是廣袤的沙丘與沙山。
這裡沙子的顏色不是泛黃發白,而是暗黑色,也是血月黑沙宗得名的原因之一。
血月黑沙宗的總部城池,就建在低矮的黑色沙丘沙山之上,連綿起伏,房屋造型奇特,且外牆都是一水的白色,塗有血月的造型,極具異域風味的同時,還帶上了一抹肅殺之意。
經過壕溝時,華瀾庭他們能看到底下地面上多有黑中泛紅的顏色,顯見是陳年鮮血的凝結,再結合水域和壕溝的防守佈置,看來太初魔原上的爭鬥,比仙洲裡還要慘烈。
聽聞諸葛昀有同門前來,血月黑沙宗宗主章泣痕在晚間擺下宴席相請,並親自出面。
連日來,自在萬象門一行提親隊伍,已經習慣了黑沙宗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的做派,北地寒冷,此時又是冬天,當地人皆習慣豪飲吃肉。
章泣痕一身白袍,前胸秀着宗主纔有的血月彎刀圖案,他的人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看不出一派宗主的雄姿,只說起話來中氣十足,震人耳膜。
只聽章宗主言道:“諸葛能在魔原巧遇同門,又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來來,本宗提議,大家滿飲此杯。”
華瀾庭等人一乾而盡。
華瀾庭和易流年是高興,原來諸葛昀說的驚喜,是風清雋和文茵也在提親的隊伍之中,四人相見當然要把酒言歡。
提親的隊伍中包括有宋霏霏,以及諸葛昀在第四峰天權峰的同門裴洗盞,還有就是來自招搖峰的老相識羅思雨、顧辰楓和名叫覃翊與蔣幹城的兩名男弟子。
血月黑沙宗是御獸大宗,派四名招搖峰弟子跟隨前來也是應有之義。
另外,帶隊的是一名雷罰殿叫安平太的執事。
這也不是自在萬象門不重視此事,諸葛昀畢竟只是小輩弟子,而且此行只是提親。如果是大婚的話,當然會有重要人物出面。同時。安平太帶來了大量靈石靈器等物品作爲聘禮,讓血月黑沙宗很是滿意。
另外,別看安平太的修爲不算很強,但爲人長袖善舞會交際,在門內門外的人緣好人脈廣,早年間曾和宗主章泣痕打過交道,據說章晗蘊能進入萬象門,還是他從中說項起了作用。
跨越兩地費時,提親隊伍數月前出發,先由萬象門護送,輾轉經過多個公共傳送陣到了邊界,再由黑沙宗派人接回,這邊的傳送陣就稀疏了,要車馬勞頓許久才能抵達。
席間賓主盡歡,大家瞧得出來章泣痕對諸葛昀這個準女婿還是中意的。
章泣痕育有兩女,還有一個養子。
大女兒章晞蘊遠赴中央厚土大陸拜師學藝,二女兒章晗蘊去到了自在萬象門。由此可見,章泣痕有自己的想法,捨得讓兩個女兒小小年紀就遠走他鄉,也說明他本就有交好萬象門之意。
再者,諸葛昀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雖然人是有點兒木訥寡言,但修爲已至五氣朝元境登封期,起碼在血月黑沙宗就找不出這樣的人。
這些天裡,諸葛昀還和血月宗的同齡弟子進行了友好比試,無人是其對手,連幾個長上一兩輩兒的宗中高手也沒能取勝。
酒宴過後,萬象門弟子們繼續在住處喝茶敘舊。
這是易流年出的主意,他對諸葛昀和章晗蘊兩個,怎麼就在這三年裡,其實是他執行任務後的兩年中搞上了的這件事,特別的好奇。
諸葛昀對此事是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章晗蘊也笑而不答,易流年只好向同來之人挨個打聽。
幾個人各有各的說法,這讓易流年大爲不滿和不解。不明白他們八人當中,除了林弦驚和宋霏霏兩人還懸而未決,其他三對兒中,反是蔫不拉幾的諸葛昀搶了先機捷足先登。
華瀾庭沒有易流年那麼八卦,於是和羅思雨、顧辰楓幾個招搖峰的弟子攀談起來。
華瀾庭失蹤了三年,但在六十代弟子中的名聲人氣不減。蔣幹城走過來敬酒,恭維了幾句。
哪知那名叫覃翊的弟子,卻陰陽怪氣地說道:“華師弟身手高強,有一幫門中大佬罩着,機會多,風頭勁,資源足,師兄我倒也是佩服的緊。”
說是佩服,任誰都聽得出來他言下的揶揄和不滿之意。
羅思雨見話鋒不對,出來打圓場道:“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同門之間也不用較真兒。就說我,此來和血月黑沙宗的前輩們交流,可說是收穫頗豐,回去御獸水平必會提高。”
覃翊哼了一聲,找了藉口徑自先離開了。
顧辰楓道:“瀾庭你不要介意,這個覃師兄在御獸上展露出來不俗的天資,峰中長輩都很寵着他,養成了這個臭脾氣,他人其實不壞的。”
華瀾庭並沒太往心裡去。
他岔開話題說:“章宗主不是還有個養子嗎,我記得名字叫雲天化,那年晗蘊來的時候他也陪着,在三流四洞疊水瀑那裡,好像還照過一次面。這次怎麼沒見他?”
章晗蘊臉色有些不好,還沒說話,蔣幹城大咧咧答道:“華師兄,師弟勸你少談這個話題。我在和黑沙宗弟子們閒聊天時,他們私下告訴我雲天化前些天離宗出走了,至今未歸。”
諸葛昀道:“都是自己人,也沒什麼不可以說的。雲天化是宗主養子,很得老人家喜愛,大家都說他是未來的宗主繼承人。他自小和晗蘊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就有了那樣的意思,要不怎麼肯千山萬水地陪她到仙洲拜山呢。”
章晗蘊插道:“我可沒那個意思。這人心胸狹窄的很,仗着父親寵他,把我視爲禁臠。當時我一口同意去門裡學藝,就是想躲開他。”
諸葛昀繼續說道:“如今這個局面,雲天化自然受不了,但這事勉強不得,他就負氣出走了,宗主也拿他沒辦法,想來散散心之後會回來的。”
衆人又盤桓數日後,到了回山的日子。
拜別章泣痕,在數十名血月黑沙宗高手的護衛下,萬象門衆人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車隊先是通過大型傳送陣傳送了兩回,又接連趕了幾天的路,奔向下一個設有公共傳送法陣的集鎮。
這天午後,他們路過一處叫鳴沙山的地方,此地由於氣候和地理的原因,風吹沙粒造成氣流的旋轉,會時常發出類似“抖空竹”般嗡嗡的聲音。
別看雷罰殿執事安平太戰力平平,他修習的功夫在耳目感應和氣機探察方面非常靈敏,突然說道:“我怎麼覺得附近的聲響不太對頭,似有大批人馬聚集的跡象。”
血月黑沙宗的護衛首領笑道:“安執事多慮了,您聽到的,必是鳴沙山發出的天然鳴響。”
“此地雖然出了宗門的勢力範圍,但我們走慣了的。這裡少有靈獸出沒,倒是常有獵獸團隊進出,但小股人馬豈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捋我血月黑沙宗的虎鬚。”
話雖如此,安平太心有疑慮,還是命令萬象門衆人小心戒備。
果不其然,很快就出了事。
他們,中了埋伏!
對方大概有三百人的樣子,分作數股,從四周的沙丘後面現身衝了下來,迅速將車隊包圍並分割開來,其中很多人的身邊都伴有豢養的靈禽異獸。
護衛首領見狀大叫:“不好,大家靠攏迎敵!是黑鬣狗子們!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