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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越說越歡喜,都在想象着君山將來繁盛起來後,會是如何如何景象,眼中滿是憧憬。
夜雖然已經很深了,但既然大夥兒都沒有散去的意思,趙然便接着道:“下面說說這一萬銀子應該怎麼花。君山地區要想發展成我剛纔所說的模樣,將來的路還很長,也需要的諸位同心協力。”
金久等人都道:“廟祝你老人家就只管吩咐吧,我等竭盡全力就是。”
趙然點頭道:“銀子怎麼個花法,其實是與君山廟的發展有關的。如今君山草創,雖說初步有了個輪廓,但所欠仍多。我以爲,最重要的,就是人力的不足。金師弟,如今咱們君山有多少百姓?”
君山廟一直是道門事務和官府事務一把抓,作爲實際管理者,金久對治下百姓的情況瞭然於胸,當下道:“鍾家莊一百八十三戶,丁口計八百九十;李家莊二百二十戶,丁口一千零九十;吳家莊二百六十一戶,丁口一千三百七十。”
趙然道:“那就是丁口三千多了?這麼點子人,太少了!咱們將來要開創的是大事業,就靠這麼些人,那是遠遠不夠的。所以目前的第一要務,就是吸納人口。”
金久已非當年的紈絝,對民生民情可謂知之甚詳,當即疑惑道:“可是君山這片可耕的田地已經沒有了,如今每戶均分了二十畝上下。要是再多來些人的話,哪裡去找田地?”
趙然道:“小君山以西的山谷地勢還算平坦,整治出來的話,可以多得五千畝。”
金久猶豫道:“可那裡是大片的老林子,不似這邊,若是墾荒地話。沒個三五年工夫開不出來。”
趙然道:“你們不是已經將災民臨時大棚建在那裡了麼?正好,不用挪地方了。將來災民多了,咱們不要硬擋,那樣容易鬧出事情來。咱們就把災民望那裡集中。現在搞的施粥辦法不好,養的是懶民。而且留不住人,災民吃飽了養足了,待上幾個月又回去了。我的意思是,但凡接受救濟的,都要幹活。災民到了以後,要進行區分,今後願意留在君山的,每戶依照丁口數。從五畝到十畝田地不等,納糧數與君山內相同,從他們現在居住的大棚處開始。伐木、平整土地、建屋,工具我來想辦法採購。木料可以建屋,剩下的大部分則存放妥當,將來作爲家居作坊的原料。”
金久道:“田地比君山內少?這點地種出來的糧食,若是家中人多的,維持起來恐怕有些勉強。”
趙然笑道:“正是要他們難以全靠田地爲生。否則將來的作坊裡,哪裡去找那麼多人幹活?”
金久又問:“那若是不願意的呢?”
趙然道:“不願意的。就組織起來參加搶收,秋收完畢後再參加伐木開荒。總之想要吃一天飯,就必須幹一天活,一直到他們離去後爲止。”
金久想了想,搖頭道:“故土難離,恐怕願意留下的不多。”
趙然道:“能有多少算多少,當然,你們在具體救濟的時候,要有針對性……”
金久一愣,林雙文已經明白了,若有所思道:“廟祝,是不是願意留下的,就要對他們好一些?”
趙然點頭:“比如熬粥的時候,分成兩鍋,一鍋米多些,一鍋則少一些,一鍋加點菜葉子,一鍋什麼都沒有。再比如,建房的時候,直接就標明,哪一座木屋屬於哪一戶,建好一戶搬進去一戶,不願意留下的,繼續住大棚。”
金久也明白了,追問道:“若是他們反悔呢?”
趙然道:“反悔也無所謂,反正也幹了活了,只要把谷地開出來,房子建起來,他到時候要想走,咱們也不吃虧,頂多讓他多吃一些罷了。不過我還是相信,以咱們的條件,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他們若是反悔回鄉,不僅要折騰澇地,還要忍受比咱們高的租稅,何苦來哉?至於故土難離……咱們谷陽縣就挨着江油縣,也算不得遠離故土罷。”
見衆人再無疑問,趙然道:“金師弟要坐鎮主持君山廟全局,所以這件事情交給林老哥吧。其中最大的難題是如何購買到足夠的糧食,購糧問題還是由金掌櫃來做。李管事做好慈善堂收容災民的事,組織好一批就送一批過來。我預計這筆銀子是大頭,打算拿出七千兩來,剩下的銀子,各出三百兩用於籌備傢俱作坊和陶瓷作坊,最後剩兩千四百兩備用,諸位以爲如何?”
見衆人轟然答應了,趙然便讓他們明日再商定詳細章程,自己道了聲乏,將興奮激動的金久等人攆出了屋子。
此時屋中只剩覺遠,趙然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住在西屋,師兄就去東屋安歇。”
“道兄你廟裡的事務處理完了?”
“啊,處理完了。”
“道兄不想問問貧僧爲何出現在大明?”
“瞧你這模樣,怕是在佛門呆不下去了?因此蓄髮明志,準備還俗?或者乾脆是來投奔貧道了?”
覺遠好一陣無語,繼而冷笑道:“貧僧在大雷光寺住持上做得好好的,哪裡呆不下去了?”
趙然微笑道:“師兄怨氣很重嘛?這麼談可不是好主意,我意待師兄心緒寧靜下來再談更好。否則師兄情緒失控,真要忍不住動起手來,貧道恐又傷了師兄。”
覺遠想起白天那一場鬥法,心中不禁敲起了小鼓,氣勢便弱了三分,長嘆一聲,道:“道兄莫怪貧僧心中不忿……貧僧只想問問,道兄究竟是姓趙還是姓諸?”
趙然乾咳了一嗓子:“這個,確實是貧道的疏忽,當日和師兄相談甚歡,忘了告知真實名姓……其實貧道姓趙,名致然。”
覺遠滿臉悲憤:“趙道兄,爲了尋找諸致蒙,貧僧在龍安府來來回回轉了半年!”
趙然愕然:“需要那麼久?”
覺遠氣惱道:“你們道門太過分了,也不知修行之地究竟有什麼好隱藏的,神神秘秘藏得無影無蹤,哪裡像我們佛門,大門敞開四方迎客!貧僧本以爲華雲館就在西鎮武宮旁邊,可是把平武縣每個角落都看遍了,愣是沒有。貧僧又挨個跑了江油、石泉、谷陽,最後才聽了點消息,說諸致蒙修行前曾在無極山……”
趙然想起自己幾年前想入道門時同樣不得其門而入,不由勾起同仇敵愾之心,忿忿道:“誰說不是呢,一點都不接地氣!一天到晚藏頭露尾,鬼鬼祟祟,依我說完全沒必要嘛!”
覺遠:“……”
“好了,話題岔遠了,說說你吧,這幾年如何?”
覺遠嘆了口氣:“這幾年苦啊……”
趙然肚子一樂,心說話這是要打悲情牌麼,故此奇道:“沒看出來啊,道兄多了不少好東西倒是真的!你那袈裟,當真是件寶貝……還有佛珠,把我那頭癩驢纏得死死的,要知道我那頭驢子可不比尋常,一般人還真弄不了它……”
覺遠尷尬道:“那是我大雷光寺歷代所傳,也就這幾樣貨色了,哪裡比得過道兄……咱們說正事,《阿含悟難經》是我寺傳戒寶經,看在貧僧千里迢迢尋找經書份上,還請道兄歸還。”
趙然“啊呀”一聲:“傳戒寶經?很重要麼?我見這經書無用,便隨手一擱,也不知擱哪裡去了……”
覺遠苦笑道:“道兄莫再調侃貧僧了。這經書其實沒什麼用的,但卻是大雷光寺的傳寺古經,貧僧務必收回去,方無愧寺中歷代住持先賢。”
趙然知道那本經書肯定不像覺遠說得那麼簡單,只不過的確如覺遠所說,這本經書與他沒什麼大用,他現在的想法是,看看能不能從覺遠這裡敲詐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