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洛特和銀霜並肩走入婚房的時候,不知多少人爲之精神高度緊張。
不僅僅是怒風緊張,帝國陪同一道的人員也不輕鬆。
皇帝陛下就帶着一艘戰艦孤軍深入,這等勇氣固然令人欽佩,但孤身一人和天下有名的女武神相處,皇帝的安全誰來負責?
本來說是要給銀霜身上加幾道束縛,但一來怒風強烈反對,二來夏洛特本人也很大度:“沒有那個必要,過分的壓迫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的夏洛特意氣風發,頗有大陸之主的氣度,因此儘管理智上考慮,這種信任實在危險,但夏洛特做出了決定,身邊的人也沒辦法忤逆。
這些忠於皇帝的子民,只能衷心祈禱這一次的聯姻能有好的結果。
——
另一邊,攜手走入臥室的兩人面面相覷。
漫長的沉默使得氣氛略有些尷尬,夏洛特站在臥室牀前,安靜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十四歲的銀霜已經有了傾國傾城的容顏,自己在帝國雖然建立了龐大後宮,但哪怕最優秀的妃子也無法與銀霜相比。
更何況眼前的少女不僅僅有美麗的容顏,更擁有天下無雙的天賦資質,足以躋身一流之列的築夢術修爲……以及一切令女人爲之嫉妒的條件。
然後……這樣的她,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只要自己想,就可以佔有她,佔有那個男人的愛人,讓他也品嚐到自己曾經品嚐過的狂怒。
只要他想。
然而嘆了口氣之後,夏洛特卻只是安靜地在臥室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那神采飛揚的氣質飛快地收斂了起來,如同精神分裂一般。
“放心,我沒有惡意。”
銀霜無聲的冷笑,銀色的眸子流露出憐憫的目光,彷彿在看傻.逼一樣。
沒惡意?沒惡意你他媽跟有主的名花提出聯姻的要求?常言道寧拆一座墳不毀一樁婚。你這盜墓宗師如今跑來跟我說沒惡意?哈哈,老子腎都要笑掉了!
夏洛特也知道單憑這樣的說辭根本無法取信於人,便自嘲似的笑了笑,解釋道:“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憤怒。利用武力威脅,脅迫你下嫁給我,這的確是最爛的爛人的做法。”
銀霜哼了一聲,彷彿在說你挺有自知之明啊,爛人。
夏洛特說道:“我的手段的確惡劣。但是請相信我的本意絕非趁人之危。我夏洛特或許不是什麼英明神武之君,但也不是毫無下下限的小人。”
毫無下限?擦,孫子你是在諷刺我麼?
若非意識到自己如今正在僞裝成銀霜,某少女大概就要暴起殺人了。
夏洛特可沒想到眼前少女心中正在天人較真,自顧自地說道:“這場聯姻,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
銀霜有些狐疑,以夏洛特如今之牛逼,坐擁天下第一的老幹爹溫斯頓。呼風喚雨,還有什麼人能逼迫與他?
“你以爲我現在很風光?”夏洛特嘲諷似的笑,只是更多像是自嘲的苦笑。
“我的情況很糟糕。甚至比你的情況更糟糕!銀霜公主啊,對你來說,威脅是存在於面前,可對我來說,威脅卻來自身後。”
銀霜微微一歪頭:“你菊花不保?”
“嗯?”夏洛特愣了一下。
銀霜這纔想起自己是銀霜,有些話不能亂說,連忙擺擺手:“沒什麼,打了個飽嗝。”
而夏洛特也果斷決定不去理會銀霜的反常,醞釀了一會兒。說道:“……溫斯頓已經不是原來的溫斯頓了。”
“他把你始亂終棄了?”
夏洛特冷笑:“溫斯頓又何曾真正歸附過我?神聖帝國教權和皇權分立,彼此制衡彼此促進,他作爲教會第一人,怎可能真正歸附在我手下?”
說到這裡,銀霜就不難猜測真相。
溫斯頓與金正陽一場決戰。一躍成神,飛速膨脹的實力打破了帝國國內兩大勢力的均衡,教權輕易壓倒了皇權,在溫斯頓至高無上的實力面前,夏洛特漸漸失去了自己的權威……
這一切倒是不難想象。不過,這和聯姻有個蛋的關係?一切都是你帝國內部矛盾,既然搞不過溫斯頓,那就乖乖低頭被人家搞,何必非要挑釁到我頭上?真以爲我是好欺負的?
“我需要幫助。”
“……哈?”
夏洛特重複了一遍:“我需要你的幫助,北地的幫助,如今單靠帝國皇室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對抗溫斯頓,我需要更強有力的支援。”
皇帝的發言簡直讓銀霜莫名其妙。
“你的困境管我什麼事?”
“事實上,我的困境,關係到全大陸的安危。”
夏洛特說話時,神情嚴肅地就像剛剛被確診爲艾滋病一樣。
這種嚴肅,也漸漸感染到了銀霜,令後者意識到夏洛特似乎真的準備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你想說什麼?”
“溫斯頓已經變了……不僅僅是實力修爲變得更強,他的性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不知道他與金正陽決戰時究竟遭遇了什麼,但現在的這個溫斯頓,實在很可怕。”
銀霜有些不耐煩:“說重點。”
夏洛特解釋道:“以前的溫斯頓,除去那些細節不談,本質上他還是個令人敬畏的神職人員,或者讓我說得概括一點,他還是個善良的老人。他熱愛帝國,熱愛教會,熱愛生活,畢生的夢想是打造一個地上神國,令全大陸的人得以沐浴神光……是一個偉大的祭司”
對此銀霜不置可否,心中卻冷笑不斷。
“但是現在的溫斯頓,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一樣。以往他所堅持,重視的一切都已經改變,實力和權勢成了他眼中的一切,教權和皇權的制衡機制也被他踩在腳下,他什麼事都要管,什麼事都要過問,野心勃勃!他甚至比我更積極地推動大陸統一的事業!同時,他的手段殘酷,毫無人性……相信你也知道,帝國作爲一個帝制國家,雖然權力高度集中,但地方上的貴族依然擁有相當的自主權,之前和自由聯盟的戰爭,帝國發揮了動員能力強大的優勢,但實際上整個國家依然有很強的戰爭潛力挖掘不出來——地方勢力還是有些束手縛腳了。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皇室上千年,帝國建立千年來,經歷了無數次的起起伏伏,有明君也有昏君,卻始終沒有誰能真正將整個帝國的力量完全集中起來。哪怕是我也做不到。但現在的溫斯頓,卻試圖完成這一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偉業。他的手段簡單而殘暴,就在一個月前,他親手處死了十三名貴族!”
說到這裡,夏洛特身體微微有些發顫,補充道:“那十三人中,甚至有兩名皇室成員。溫斯頓如今大權在握,根本不講任何人放在眼裡,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要得到徹底的貫徹執行,下面若是完不成,便有嚴厲懲罰。如果能力不足倒也罷了,但若是主觀態度上稍有敷衍,他立下辣手絕不容情!而且他只殺了一輪就殺紅了眼,甚至實行連坐制度,帝國現在人心惶惶,就連我也是如坐鍼氈!”
夏洛特複述這一切時,如同在講恐怖故事,聲音中載滿了驚懼與痛苦。
銀霜聽了卻只想笑,哈哈,你他媽的也有今天!
“銀霜公主……現在不是看熱鬧的時候,溫斯頓如今只在帝國境內腥風血雨,但是隨着國內反對聲音漸漸凋零,他很快就會染指北地和自由聯盟!以他現在的實力,有誰能擋?!”
銀霜聽了卻是不慌不忙,伸手一指夏洛特:“你現在不也擋得好好的?如果溫斯頓真的如你所言,已經發瘋發狂,那麼你這個皇帝應該是他首要除去的對象。比起遙控你這皇帝傀儡,明顯還是自立爲王更舒服些。”
夏洛特苦笑:“說得沒錯,溫斯頓的確想過將我除去,他自立爲王,但是帝國的皇權能在教會的壓力下千年不倒,也有自保的手段。”
這一點,銀霜倒是清楚,當年大鬧帝都聖城,皇宮內就有相當數量的高手。
“皇宮之中的只是明面上的力量,事實上皇室最後的底牌從來沒有掀開,只有遭遇滅絕的壓力時,才允許動用先祖留給我們的遺產。”
“嗯?”
夏洛特說道:“皇室有保龍一族,一個世代傳承,以保護皇權爲唯一使命的種族,只有陷入真正危機的時候纔會出現,否則哪怕皇帝親口下令也無法令他們現身。就在半個月前,保龍一族的首領零零發找到了我,只可惜這張守護皇室千年的底牌,第一次出現就告訴我,他們已經無力應付晉升神明之境的溫斯頓。想要自保,唯一能夠指望的,也只有外部力量的支持了。”
“所以你找到了我?”
“沒錯,我需要你的幫助,雖然你我任何一方都無力單獨對抗溫斯頓,但只要聯起手來,就算對方是真神也有一戰之力!”
對此,銀霜只是冷笑。
去你媽的吧,這種事居然找銀霜不找我?夏小B你丫是瞧不起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