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鬼霧中陰風颯颯,層層血光,時間仍然是在那一剎那中,手持青銅兵戈的陰兵鬼將從四面八方衝殺上來,手中的兵器,只差一點就要捱到黃軒的身體,嗎其特那閃耀着妖異光芒的嗜血刀更是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衣襟,當這一剎那過去,所有的兵器都會一齊切入黃軒的身體,他將萬劫不復,他將身死道消,他將與這世間所有美好不美好的事情訣別!
在這一剎那,在這凝固的時間中,黃軒在歷史的長河中沉沉浮浮,中華五千年文明,他從文明的開端,黃帝大戰蚩尤時起,一步步的走過去,親眼目睹一個個王朝從誕生到幻滅,從那誕生與幻滅中汲取力量、教訓、經驗,以及一切的一切。悄然間五千年過去了,他將數千年來像水一樣柔弱像野草一樣輕賤的億萬平民百姓在面對暴政時不屈不撓的頑強鬥爭精神,敲碎了柔和,柔和了敲碎,敲碎了再柔和,反反覆覆,周而復始,終於,他把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所有的事蹟,所有的理念,全都凝聚融合到了一塊兒!
黃軒的身體裡,一條小溪在潺潺流淌,水面上冒着絲絲熱氣,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小溪裡的水清澈透明,膘肥體壯的大鯉魚,拇指粗細的小草魚,各種各樣的的水生物愜意的在水裡遊動嬉戲。小溪旁綠草茵茵,楊柳樹剛剛抽出嫩芽的細長枝條隨風舞動,不時打到水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不遠處的村莊,男女老幼成羣結隊的來到溪旁,男的捕魚,女的汲水,小孩嬉戲,老人樂呵呵安詳的看着他們。
對於加諸在身上的一切,孱弱的小溪始終保持着平靜,誰讓它是小溪呢,小溪的作用不就是如此麼?
突然間,風吹雲動,狂風颳跑了白雲,送來了大片大片的烏雲,頃刻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半空中赫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怪臉,這個怪臉張着血盆大口,似乎要把世間所有的一切全都吞入肚中。
汲水的村民們四散而逃,水生物們也紛紛潛入了水底,纖細的楊柳樹經受不住狂風暴雨的摧殘,喀嚓一聲斷成兩截,上半截樹身掉入了河裡!
“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長白山前知世郎,純着紅羅綿背襠。長槊侵天半,輪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蕩。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
“吾疾貧富不均,今爲汝等均之!”
“法分貴賤,非善法;我行法,當等貴賤,均貧富!”
“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等貴賤,均田免糧!”
“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天下人田,天下人同耕!”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
“反剝削,反壓迫,消滅世間一切不平等!”
絕望的小溪裡面忽然發出一聲聲怒吼,轟隆轟隆震天動地的聲響中,百川匯流,凝成一股,渾濁的浪濤翻滾咆哮,向着半空中的巨大怪臉席捲而去!
一剎那,彈指一揮間,可以很長,也可以更短,更可以凝固時間,成爲永恆!
隨着百川匯流,發動革命,啪嚓啪嚓的細微聲響中,凝固的時間破碎掉了。
其實時光的車輪永遠向前,不能後退,不能停止,所謂的剎那很長、剎那極短、剎那永恆,只是黃軒個人意念上的變化感受。就像一集四十五分鐘的電視連續劇,你按了快進可以在十分鐘播完,按了慢進也可以延長至一百二十分鐘播完,但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播放,這集電視劇終歸都是四十五分鐘的時長!
黃軒在突破到御氣境不久,進一步凝聚出自己的武道意識,他在這一剎那中頓悟明瞭,將黃帝以來,那一場場驚天動地的大變革融入己身,凝成實質,化爲己用!
一圈圈的水紋波盪從他身體中迸現出來,水紋波盪共分三層三色,第一層黃色,代表天下大勢推翻前朝的湯武革命,第二層青色,代表推翻舊王朝開啓新時代的國民革命,第三層紅色,代表消滅剝削,消滅壓迫,席捲一切不平等,使無產階級真正站起來的紅軍革命!
陰兵鬼將哇哇怪叫,嗎其特也發出一聲驚呼,他們同時被湯武革命的氣勢迫退了十幾丈遠,緊跟着國民革命的波紋盪漾開來,波紋過處,打碎了層層血光,消散了颯颯陰風,嗜血鬼霧在一瞬間消失不見,陰兵鬼將手中的青銅兵戈也都被這股氣勢齊齊震散,隨即,紅軍革命的浪濤發動最後的攻勢,將層層陰兵鬼摧枯拉朽的掀翻、打滅!
嗎其特被這三股突如其來的氣勢推了個措手不及,雙腳釘不住地面,幾個趔趄,身形搖搖欲倒。
“虛影術!”黃軒抓住機會,極快的掐決唸咒,一聲斷喝,身子化爲一道虛影赫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雷光電爪!”遁到嗎其特身後以後,黃軒一聲大喝,叉開五指,他叉開的手指以真氣包裹,根根如利劍般鋒銳。
這招雷光電爪本是真罡宗武學上的絕招,真正用法是以真罡雷意包裹手爪,以雷霆之力撕開你想撕開的任何東西!只是黃軒一直都有修煉過五雷真罡決,這一招只學到了形,而沒有學到意,取巧之下他便用五行真火代替真罡雷意。
除了包裹住手爪的五行真火,他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片若有若無的光幕當中,這片光幕分黃青紅三色,卻是黃軒領悟出的三大革命改天換地勢具現化後的外在形式體現!
“嗤啦!”乾脆利落的一聲響,雷光電爪撕開嗎其特的皮肉,斷開他的筋骨,叉中他的心臟,從前胸直探而出。
“噗!”嗎其特噴出一大口鮮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一低,看到自己的心臟被人抓在手中,兀自噗通噗通的跳動着,他嘴裡吐着血沫子,難以置信的問道:“你這是什麼神通?竟然如此輕易的就破了我的嗜血鬼霧?”
“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國民革命,推翻皇朝,建立民國,平均地權!紅軍革命,消滅剝削,消滅壓迫,席捲一切不平等!此三種革命,是之爲三大革命改天換地勢!”黃軒微一沉吟,沉聲答道,說完以後,鬆開嗎其特的心臟,抽回了手。
“革命?”嗎其特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黃軒抽回手,他沒了支撐,頹然的倒在了地上。
“閣下好手段,嗎其特今日長見識了,此去不遠,有片桃林,內裡有我師妹納塔莎主持的千嬌百媚銷魂陣,閣下通天手段,不知能否破……噗!”嗎其特一番話沒有說完,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即氣絕身亡。
此時場中交戰的雙方也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刻,廣寧寺普覺禪師被一個泰國番僧纏上了,那番僧祭起手中金鐃,金鐃化作兩團黃光,在空中盤旋飛舞着直取他頭顱。
普覺禪師御氣飛至半空,身子站立不動,以不變應萬變,神識觀六路八方,看準金鐃來勢,待飛到近前,便用鐵袖功擊開。
金鐃被擊飛數次,忽的在空中嗡嗡作響,其聲頗爲惑人心神,兩隻金鐃湊近一拍,發出啪的一聲響,一道音波向普覺禪師射去。
“吼!”普覺禪師以佛門音功還擊,張口一喝,發出怒獅般的吼叫,兩股音波在半空中碰上,互相抵消,竟然消散於無形。
兩人手段盡施,鬥了盞茶時分,那金鐃鋒利無比,漸漸把普覺禪師的袖子割成了碎片,普覺禪師沒了袖子,光着兩條手臂,自然是使不出這鐵袖功了。
“哈哈,中國來的老禿驢,看佛爺不把你的腦袋切下來!”番僧見破了他的鐵袖功,得意的一聲大笑,催動金鐃,從左右同時夾擊普覺禪師。
“金剛護我,力證我佛!”普覺禪師捏個古怪的法印,雙手合十,一聲斷喝,身上赫然迸現一個金光閃閃的卐字,卐字迅速擴大,變成漫天金光,金色光華徐徐而落,最終在普覺頭頂凝聚了一尊丈餘高的金剛法象。
“佛門五大護體神通之一,金剛不壞體!”番僧發出一聲驚呼,手上動作一停,滿面怒容的說道:“好你個老禿驢,明明會使金剛不壞身,卻謊言欺騙我九元法師不會,枉你也是一代道德高僧,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一條,忘到九霄雲外了麼!”
“阿彌陀佛!”普覺禪師滿是皺紋的臉古井不波,他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淡淡的道:“修煉金剛不壞身的法門是本寺不傳之秘,況且金剛法象威力巨大,萬萬能落入妖邪之手,這打誑語的業力老衲受了也就受了。”
“道貌岸然,巧言令色!簡直丟我們釋家的臉面,你這老禿驢實在可氣,吃佛爺一鐃再說!”番僧一口一個禿驢,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個禿驢,他法訣一引,在空中停住的金鐃發出耀眼金光,盤旋呼嘯着向普覺禪師脖頸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