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重回神殿的時候,神像已經搭建起來,紅銅鑄就的神像高度接近九米,財富女神端坐在神座之上,一隻手託着腮,目視前方。
阿比蓋爾在親手爲神像鍍金,她似乎一直都沒睡,金色琥珀一樣的雙眼中泛着血絲。
夏河感覺她都有些消瘦,金色的牧師袍下,身子都不那麼豐腴了。
看到夏河,阿比蓋爾停下手中的活兒,直接坐在了神像前面,伸展開長長的兩條腿,招呼夏河過來坐。
“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不幫我也就算了,還把傑克弄走了,要累死我。”阿比蓋爾一邊說,一邊把腿伸過來,讓夏河給按摩。上次她抽筋之後,享受了一次道士用真氣舒筋活血的技術,念念不忘。
阿比蓋爾的自來熟和奧維利亞的疏離感,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沒有寒暄客套,夏河也覺得很舒服,他一邊給阿比蓋爾按着腿,一邊道:“去造就一些戰鬥用的卷軸,你也知道我等級不高,但是錢多。”
“多少級的卷軸?”
“大多數十八級的,也有十九級的。”
“用處不大啊……”
“製造了一百多個,差不多夠用了。”
阿比蓋爾不以爲然,十級的魔法師,能戰勝一兩個大師已經是奇蹟,連續戰勝六個?還是不要做夢的好,如果把錢給女神的話,女神或者能賜下幾個強大的神術。
“你要是沒事的話,這幾天幫我給神像鍍金,有好處的。”
“好啊,奧維利亞那邊呢?”
“她也去密室修行了,哎,就我一個在這裡折騰。”阿比蓋爾臉色好苦,一副求安慰的樣子。
“阿比蓋爾,有個問題。”夏河沒理會她撒嬌。
“什麼?”
“財富之書上,爲什麼我感覺不到女神的關注?”
“你是魔法師啊!我特地和女神申請,弄了這麼一本財富之書。這樣大家都好過,不是嗎?”
“謝了。”夏河心中有所感動,手上的力量大了些,阿比蓋爾哎呦一聲。
她要縮回腳去,夏河的手中,多了一對晶瑩剔透的水晶鞋。
阿比蓋爾眼睛一亮:“送給我的?”
“說好的了,你看看合不合適。”
“給我穿上。”阿比蓋爾的腿繃的筆直,翹在夏河眼皮底下。
夏河把水晶鞋套在阿比蓋爾的腳上,心說,自己這算是抱上財富女神的大腿了?阿比蓋爾感覺腳趾癢癢的,咯咯的笑。然後她就看到夏河有些出神,心思明顯沒放在自己身上。
“喂!”
“啊?”
“在想誰?”
“我和同伴失散了,幾個月沒見,有些擔心。”
“是女伴吧。”阿比蓋爾縮回她的腳,彎起腿來,低頭看腳上的水晶鞋。
“她叫芙蕾雅,我的魔法守護者。”
“這樣啊……”阿比蓋爾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她從地上站起,轉了個身,金色的牧師袍揚起,雪白的小腿下踩着的水晶鞋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就是這樣。”夏河看着阿比蓋爾的樣子,心想,要是芙蕾雅在的話,肯定會嚴防死守的吧?自己和女牧師這麼親密,她會很不開心。在鐵壁城的時候,自己就感覺到了,自己培養神靈,似乎出了點差錯。
神像鍍金沒有什麼儀式,也不莊嚴,兩個人踩着腳手架,用法術融化黃金,一層層的附着在銅像上。這需要很高的技巧,底層黃金和紅銅融合,溫度要恆定,不能破壞紅銅內的神紋。
神像搭建好之後,工人早就清出了大殿,空蕩蕩的殿堂裡,夏河和女牧師默不作聲地做着手裡的事情,有風吹進來,清清爽爽。這個下午,寂靜而短暫。
半個月後,夏河和阿比蓋爾站在神像下,仰視女神。
“阿斯拉,要不要和我一起?”阿比蓋爾主動邀請,溝通女神之後,她就能成就史詩境界,成爲區域主教。阿斯拉是她的投資人,理應共享此刻榮耀。可是魔法師似乎都不喜歡被神靈關注,她看着夏河,滿懷期待。
“阿比蓋爾……”
“嗯?”
“也許有一天,我們不再並肩戰鬥,你和我、要生死相向,那今天……”
“那今天依然是美好的回憶啊!”
看着阿比蓋爾天真的雙眼,夏河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阿比蓋爾拉着夏河後退,她幫夏河整理了一下衣裳,低聲道:“我知道魔法師都不信仰神靈,一會兒你要小心些。”
夏河點點頭,阿比蓋爾面相神座,捧着財富之書,開始唸誦禱文。阿比蓋爾的聲音就像是金幣在撞擊,讓人不知不覺地沉醉。
夏河聽不懂阿比蓋爾呢喃的禱文,只是感覺熏熏然,那滿殿的金光都帶了濃郁的香。阿比蓋爾金色牧師袍上的五芒星飛起,落在腳下,擴張開來。整個神殿就像是軟化了,神力形成起伏的波浪,向着四周蔓延。
神座之上,財富女神的的雙眼下視,夏河吃驚。
在這個世界,財富神職一直沒有出現,這個財富女神籍籍無名,夏河以爲是個新生的弱小神靈。可是看這個架勢,阿比蓋爾竟然可以和財富女神的本體直接溝通。這相當於顯聖,而一個珍惜神力的弱小神靈,是絕不會這樣和信徒交流的。
大殿之中,倒垂的五芒星激盪着神力波紋,金色的光輝瀰漫,阿比蓋爾的身體之中,一個核心亮了起來,瞬息被神力打散,融合在她肉身之中。
成就史詩,只是一瞬的事情。
金色的波紋從神像上蔓延出來,轉眼間充斥了整個神殿,夏河感覺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夏河仔細體會,這神力也不入侵他的身體,只是反覆沖刷着大殿內的一切。他的肉身之中積存的毒素並不多,這一刻都能利用神力激盪的頻率,從身體之中分離出來。
真是細緻入微的力量,自己當初就算是成就陽神,也沒這麼強大!
而且自己和阿比蓋爾的待遇是不同的,那神力波紋從內到外,改造着阿比蓋爾的身體,毫無顧忌。這女神竟然還尊重自己魔法師的身份!
財富女神不簡單啊……
夏河身上的財富之書、財富金幣還有那個錢袋都自動的飛了出來,懸浮在夏河的頭頂。夏河想了想,把地精火槍也丟了出來,那地精火槍還真的懸浮在半空。
“小法師,你還真是……有趣啊!”
女神的目光落在夏河身上,夏河毛骨悚然。那純金色的瞳孔盯着自己,周圍的一切都彷彿消失了,只剩下一條路,從腳下到神座。這條路上金玉鋪地,周圍堆滿珍寶。在金光之中這些珍寶散出的光輝,璀璨過了星河。
夏河身體僵硬,女神不是老地精那種可憐貨,應該尊重。
自己最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原來也知道害怕啊。”女神看着夏河,夏河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前,直奔神座。那金玉鋪就的路上,神力形成河流,湍急喧譁。她的聲音悅耳,像是豎琴叮咚,她的五官此刻如此清晰,夏河的神識觸碰上去,如受雷擊,震撼之下還有驚豔。
夏河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沉重得像是踩在心臟上。可身體虛浮,宛如虛空行走。他跌跌撞撞來到神座前,財富女神靠在神座上,已經不是高大的神軀,就像是柔弱的凡人。她的面容和阿比蓋爾有三分相似,臉上有着嗔怒的表情。
夏河有種膜拜的衝動,彷彿眼前的女神是唯一,也是無窮,是瞬間,也是永恆。
夏河癡迷,女神伸出手來,想要撫摸夏河的頭頂,夏河的頭頂上,一輪明月陡然跳出來,女神帶着訝然,將手縮了回去。她不敢觸碰那一輪明月,彷彿只要挨着一點,自己的神格就要粉碎,神軀就要隕落。
這麼危險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
夏河恢復清明,站在神座前,楞了片刻,這才向財富女神行禮:“偉大的存在,是我失禮了。這裡,是您的神國?”
財富女神看着夏河,神色複雜。
“只是人間投影,我的力量也很珍貴,法師,你是哪個存在行走於人間的信徒?”
“我是魔法師啊。”
“這樣啊……”財富女神的表情轉於平淡。
“我能知道……”
“以後再說吧。”財富女神揮揮手,夏河恍然之間,回到了神殿之中,和阿比蓋爾並肩站在一起,面前神座高大巍峨,財富女神的金像栩栩如生,那金色的雙眼依舊看着夏河,彷彿還有沒說完的話。
夏河想問她的神名,就被她趕出了神國投影。
雖然姿態很強硬,不過顯然是不打算降下神罰了。
阿比蓋爾對這一切毫無所知,她的禱文已經唸完,身上的牧師袍也變成了金紅色。
“恭喜啊,阿比蓋爾。”夏河不去想女神的事情,財富女神可能看出來自己來自異界,但是看不出道士的身份。
在自己眼中,這個財富女神,也不像是本土的神靈,十分可疑。
空中懸浮的裝備落下,夏河接了地精火槍,現竟然被神力煉製過!財富女神,還挺傲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