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頓了下,但並未停止涌動仙氣,他太過自信,以他的實力他不需要擔心什麼。
其身體周圍的仙氣越來越濃,令得這方仙界出現崩潰,被他涌出的仙氣生生給震散,露出原本的大漠,只剩下其身後的巨門依舊聳立在一片荒漠中。
其周身的仙氣已經濃郁到極點,幾乎成爲霧狀,他是在凝聚出驚人一擊,準備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將這個空流人做掉。
但,異變突起,就在他的仙氣到達極爲濃郁的時候,天地轟鳴,萬道雷光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將數萬裡方圓全部罩住,大地發出的白光已經完全被雷光蓋過,到處都是銀色的刺眼雷電,極爲可怖。
萬里方圓的雷電在蒼穹中閃現着,卻隱而不發,沒有一道落下,彷彿在等待誰的命令。
作爲巡天雷使,葉塵對雷電的感受最爲分明,這絕不是普通的巡天雷使可以辦到的事,不要說六劫雷使,就是七劫雷使煌,八劫雷使凌仙,都不可能有這樣的雷電。
這種情景葉塵只見過一次,就是在空流右手中的記憶裡見過,那唯一的一個九階雷使召來的劫雲就是眼前的景象,可那是九階雷使召來的,眼下的又是什麼召來的?
人影已經停止凝聚仙氣了,他終於發覺自己幹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自始至終他都太過自信,直到這方圓萬里的劫雷出現他才意識到不妙,這些劫雷一道兩道根本就傷不到他,可萬里方圓全部都是這樣的雷電,該是有多少雷電?一齊襲來,他再強也勢必要隕落在這裡。
轟天的雷音震動八方,雷電充斥的天空緩緩旋轉着,露出一個偌大的洞口,自裡面降下一座龐大的祭壇,祭壇古老而陳舊,被層層雷電籠罩,一聲聲蒼涼的號角在祭壇中飄蕩,無邊的氣勢更是涌動着充斥四方,人影凝聚的仙氣立刻被衝得煙消雲散,不剩一絲。
葉塵震驚莫名地看向古老的祭壇,在祭壇中,他竟然感受到極爲親切的氣息,這種親切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巡天雷使,在祭壇中,有巡天雷使的存在
人影極爲凝重,不可思議地看着從天而將的祭壇,莫回也是目露奇光,這情景他聽過,但還是第一次看到。
祭壇徹底落下,周身繚繞的雷電緩緩散去,露出祭壇的真容。
那是一個血淋淋的祭壇,足有五百丈高,一千個階梯,每一步階梯上都灑滿了鮮血,這些鮮血不知存在了多久,依舊不停地流動着,好像它們的時空被定格在流出來的那一刻,始終徘徊在祭壇上,重複流動。
但這一切只是一眼看罷,葉塵的目光定格在祭壇上方,三百丈方圓的巨大祭壇上,葉塵只看到一物,一個頭顱,一個百丈大小的巡天雷使頭顱
而在看到的剎那,葉塵更是心神巨震,這個人,葉塵記憶深刻,他就是那記憶中唯一的一個九階雷使記憶中那毀天滅地的萬里雷電就是他一手召來,這張臉,無論如何葉塵也不會忘記。
他的頭顱不斷地流着巡天雷使的鮮血,從上往下將祭壇全部淋遍。
他臉色平靜,沒有任何痛苦,雙目中的星辰早已被他捏碎,他的左目中是深深的仇恨與不甘,右目卻是一片溫和,充斥着希望。
他的死,在看完那段記憶葉塵就明白,如果他未死,巡天雷使也不會沒落到今日的局面,只是最後是怎麼死的葉塵不答明白,他兩隻眼睛中不同的神情讓葉塵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這是齊天的頭顱”人影悚然動容,目露震驚地看向九階雷使齊天的頭顱。
葉塵默然看向安靜地頭顱,原來,他的名字叫齊天,那個帶着濃濃不甘與憤恨,不惜捏碎自己的星辰,誓與五彩道人一拼高下的人,原來是叫齊天。看着頭顱,葉塵心底涌現出濃濃的悲哀,可他哀魄已不在,心中有悲卻無論如何表達不出來。
“可就算是齊天的頭顱,畢竟他已經死了,如何還能撼動我”人影目光閃爍上下打量一番,沉聲道。
“勸你還是回到門中,否則等會你想走都不容易。”莫回抱胸而立,目中連連閃爍奇光。
人影輕哼了聲,但腳步還是不易察覺地退了半步。
“仙族人,殺空流人,殺五彩人,殺殺殺殺殺”祭壇的蒼涼的號角中隱約傳來模糊的含殺聲,彷彿是一隻不屈的英魂駐守在祭壇上,朝着遙遠的時空搖旗吶喊。
殺聲一出,血淋淋的祭壇發生巨大變化,那些在階梯上流動的鮮血盡數往頭顱中迴流,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柄巨大的戰劍插在齊天的頭顱上。
戰劍一片血紅,不知染過多少血,其上面的猙獰與血腥刺人口鼻,在戰劍中更是可以肉眼見到數不清的亡魂在裡面掙扎着要衝出來,就是這麼一柄殺戮無窮的戰劍,令人影臉色大變,身子不停後退,一直退到天門附近才停下,神色裡流露出濃濃的不敢置信之色。
“原來如此,怪不得五彩天尊會隕落,怪不得五彩地尊會消失,原來,古陽戰劍一直在巡天雷使的手中”人影失聲喊道,道出了心中的萬般震驚。
古陽戰劍?葉塵不明所以,但莫回卻微微頷首,似乎知道古陽戰劍的事情。
人影不再猶豫,不甘地看了葉塵一眼就飛快地退入巨門中,不敢再停留片刻,似乎對於古陽戰劍極爲懼怕。
但他不停莫回的話,現在纔想到退已經遲了,整個祭壇都是被他驚動才降臨,怎麼會任由他逃跑呢?
古陽戰劍沖天而起,帶出一大捧齊天的頭顱血,殺氣沖沖地筆直刺斬向人影,劍未至,但人影卻以可以辨別的速度迅速模糊着,起初人影介於實體與虛影之間,但此刻已經完全退變爲模糊的影子,而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流逝着,越變越淡,所幸他離天門不遠,一個閃身就進入門中,而劈天的古陽戰劍也在此時斬下,這仙道第二門,天門轟然破碎,只模糊聽見門中傳來一聲慘哼罷了。
一擊成,古陽戰劍帶着煞氣重新回到祭壇上,插入齊天的頭顱中,而祭壇也緩緩浮起,在萬千雷電的恭迎中,帶着蒼涼的號角徐徐沒入旋轉的漩渦裡。
可,葉塵眉頭忽然猛地一挑,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他信念一動,久久沒有開啓的靈獸袋在這時開啓,白影一花,一個小白獸就從裡面躥出,落在葉塵的肩膀上,小白獸渾身毛茸茸的,身體滾圓,肥嘟嘟的,除了鼻子、眼睛是黑色,其餘地方都是雪白,十分可愛。
小白的甦醒沒有任何徵兆,葉塵可以感覺到它是從沉睡中醒來的,似乎是被什麼驚醒,醒後立刻嚷着要出來。小白見證了葉塵與秋凝的一切,看見小白,葉塵總能格外感受到一份溫暖,現在小白突然出來,令葉塵露出真心的笑意。
可是,小白的異常舉動卻令葉塵收斂起笑容。
小白自出來後就蹲在葉塵的肩膀上,兩隻黑色的大眼睛帶着水汽看向緩緩沒入漩渦的祭壇,仰天發出一聲又一聲的低低的悲鳴。
“小白?怎麼了?”葉塵詫異道,順着他的目光看向祭壇,祭壇上只有巡天雷使的頭顱與古陽戰劍,它爲什麼會感到悲傷呢?
“壞蛋,我在那個紅劍上感受到了父親的血,一定是那柄劍殺死父親的,一定是的。”小白說着說着,悲鳴聲就更大了,當祭壇完全沒入漩渦中時,小白索性趴在葉塵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湊到葉塵的脖子裡大聲哭泣。
古陽戰劍殺死了小白的父親?葉塵神情一震,古陽戰劍乃是可以殺死齊天的戰劍,那幾乎無可匹敵的人影也被古陽戰劍幾乎斬殺,其威力毋庸置疑,斬殺過的一定都是修爲強絕之輩,小白的父親也被古陽戰劍斬殺,豈不就是說小白的父親也是修爲高絕的妖獸?
至於小白如何知道自己父親死了,葉塵倒是清楚一點,小白的腦海中有傳承記憶,每成長一點就會多一點記憶,一定是上次沉睡時意外得知了父親的身死。
無奈,葉塵一邊勸慰小白,一邊留意眼下的形式,場上只剩下葉塵、天殺令與那空流人莫回了,星月公主受傷,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看樣子似乎很重。
“好了,你好好保重,記得把我空流的傳承術繼續傳下去。”感受到葉塵的目光,莫回一絲不苟的臉上難得擠出一絲笑容。
“等等,你爲什麼救我?不要告訴我是莫回的記憶影響,他已經徹底被你壓制住了。不可能影響你。”葉塵盯着空流人莫回的背影道。
聞言莫迴轉過身,上下打量葉塵一番才面無表情道:“不錯,我救你是希望你能把空流傳承法術傳給有緣人,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有時間再找傳人,很欣慰還能看到領悟出第三術的人。”
“那你也該看出了我巡天雷使的身份就不怕我故意讓空流傳承斷絕嗎?。”葉塵沉聲道。
“呵呵”空流人臉上流露出苦澀的笑意:“錯了,其實我們都錯了,仙族也好,五彩道人也好,還是我們空流也罷,其實都錯了,當初不該對你們巡天雷使下手,現在後悔卻已經晚了。”
說完,空流人閃身而去,只留下一句帶有莫大悔意的話飄蕩在鬼蜮。
悔?他們爲什麼而悔?
“小子,大爺我也要走了,你膽子很大,很符合大爺我的胃口,如果有一天你能來到六極地,大爺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會出手幫你一兩次,哈哈哈哈哈……咳咳……他祖母的熊,這次虧本虧大了。”天殺令一邊向遠處飛去,一邊喋喋不休,還在受傷與美味之間權衡,這次是不是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