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外面那條地道,明顯不是幾個人能完成的,一看就是一直擁有完整裝備的隊伍挖出來的,而且這條地道直通現在所處的墓室,如今主棺槨還被移到了這裡,估計當時,打通地道的那批人,是想將棺槨帶出去。
但現在看來,這個躺在裡面的日本人,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員。
難怪龍隱村外會埋有那麼多地雷,日本人不可能到深山老林裡來掃蕩,他們進入鬼雷山,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許這個秘密,只有龍隱村的人才知道,因此雙方展開了一場激戰,從山裡遍佈的地雷就可以看出,當時的日軍數量,一定相當多。
那樣的一支隊伍,想挖出一條大型地道,也並不是不可能。
我盯着棺材裡的屍體,腦海裡滿是疑問,爲什麼這具棺材沒有被帶出去?這個日本人爲什麼會在裡面?爲什麼他們最後會將地道給封住?
當年那批日本軍,進入鬼雷山,先是圍困龍隱村,然後是挖地道,他們究竟在尋找什麼東西?這具棺槨裡,原本的屍體去哪兒了?
戌時,胖子一臉糾結的表情,遲疑道:“這日本鬼子,怎麼進了中國的棺材……難道這棺材是作舊的,是個仿製的西貝貨?”他說完,盯着棺槨猛瞧,道:“天真同志,你來鑑賞鑑賞,這是不是明朝的烏木變蟒棺?”我看了看,點頭道:“是真貨。”
胖子嘴裡罵了句娘,道:“明朝的棺裡,怎麼會躺了個日本人,這不就是黃鼠狼和雞結婚,擺明了不可能嘛。”我也知道不可能,但現在事實就擺在我們眼前,一具沒有打開過得棺槨裡,憑空冒出一具日本人的屍體,我估計,任誰都會覺得頭大。
就在這時,悶油瓶衝我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不要多話,接着,他那兩根奇長的手指探進了棺裡,似乎是想去摸那具屍體。
我們三人還沒反應過來,悶油瓶已經夾雜了屍體的脖頸,接着手一拉,那具日本屍體直接被他提了出來,緊接着,砰的一聲扔到了地上。
屍體頓時散了架,我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都痛了一下,看來悶油瓶對小日本沒什麼好感,下手都不留情面。隨着那具屍體被扔出去,棺材的底部徹底顯露出來,這時我們才發現,屍體原本躺着的位置,竟然有一個洞口,直徑大約半米,剛好能容一人通過。
我立刻反應過來,原來這棺槨底下居然有個破洞,難不成那個日本人,是從這個洞裡被塞進來的?
這個日本人渾身的關節都是活活被掰斷的,難不成是生前範了什麼事兒,所以就被塞進了這個棺材裡自生自滅?那麼棺材裡原本的屍體去哪兒了?
就在這時,墓室裡的光線突然晃了幾下,緊接着,光線暗淡下來,老胡立刻轉身看向牆角,旋即臉色一變,沉聲道:“蠟燭滅了。”
胖子立刻看向那具散了架的屍體,罵道:“他孃的,這小日本竟然敢吹胖爺的燈……”散了架的屍體,怎麼可能屍變,除非他變成了軟糉,即便真變成軟糉也沒什麼好害怕的,有悶油瓶在,千年的女糉子都要給他下跪,還會怕一個日本鬼魂?
我下意識的看向悶油瓶,突然發現,悶油瓶臉色不太好,平日裡淡漠的神色,此刻看起來有些陰沉,他漆黑的目光緊緊盯着牆角的蠟燭,既不說一句話,也不動一下,彷彿被定身了一樣,但我知道,悶油瓶是在聆聽周圍的動靜,他半晌沒動,我忍了半天,還是問道:“小哥,是不是有……”糉子兩個字還沒說出來,悶油瓶突然指了指那個盜洞,緊接着吐出兩個字:“出去。”
出去?我還沒來的及問什麼,悶油瓶做出了一種護犢一般的動作,目光緊緊盯着對面那間墓室,緩緩後退,一手握着腰間的青銅古刀,另一隻手卻是攔在了我和胖子面前,意思很明顯,讓我們後退。
我心裡頓時驚了一下,能讓悶油瓶這麼小心翼翼的東西,難道又是什麼了不得的糉子?我張了張嘴,剛想問,突然,手臂被人拽了一下,緊接着,手裡的手電筒似乎被誰奪了過去,瞬間,墓室裡就完全黑了,緊接着,我聽見了腳步聲。
不是人的腳步聲,而是一種僵硬的,如同卡殼的磁帶一樣的聲音。
我頓時就僵住了,墓室裡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我旁邊的胖子也大氣兒都不敢出,這種場景,瞬間就讓我想起了魯王宮的血屍,頓時就有些頭皮發麻。
於此同時,伴隨着那種僵硬的腳步聲,還有一種腐臭的味道傳來,憑藉着聲音,我聽到那東西似乎是在往墓室的東南角走,恰好在我的右手邊。
我突然反應過來,老胡不就是在那個位置?
黑暗中,悶油瓶護在我和胖子的前面,他的呼吸聲非常輕,輕到幾乎聽不見,一度讓我有一種錯覺,彷彿悶油瓶早已經消失了。
離我最近的是胖子,他就在我左手邊,我只有一動手指就能砰到他。胖子雖然也屏着呼吸,但他離我太近,喘氣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一樣,時不時還有一股熱氣撲上來,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儘量忽略胖子粗重的喘息聲,聽着那一陣僵硬的腳步聲,似乎還在往東南角走,我只記得手電筒被奪下的前一刻,老胡確實是站在離蠟燭極近的位置,但現在他有沒有在哪兒,就無法確定了。
奇怪,那東西怎麼專門往東南角走?
就在我一動不動,如同殭屍一般是,寂靜的墓室裡,突然響起了老胡的罵聲:“他孃的蛋,你們先走!”緊接着,隨着罵聲消失,墓室裡響起了碰碰的槍響。
胖子倒抽一口涼氣,接着手中亮起一團光暈,我一看,正是我那支手電筒,估計剛纔就是被胖子給奪過去了,隨着手電光的亮起,我頓時看清了眼前的局勢,老胡果然是在東南角的位置,而他此刻正背靠着牆壁,舉着槍掃射,站在老胡面前的,赫然是一具黑毛糉,而且最奇特的是,這具黑毛糉,竟然有兩個頭!
它的兩個頭都背對着我,頭髮顯現出一種油膩膩的質感,似乎上面裹了一層屍油,而它的身體則覆蓋了黑色的毛髮,根根豎起,如同鋼針一樣,身體僵直的向着老胡走過去,槍子打進他身上,完全不起絲毫作用。
胖子也被驚到了,大罵一聲:“他孃的,兩個頭的糉子!”接着便從包裡抄出了黑驢蹄子扔了過去,大叫道:“老胡,接着!”老胡此刻被逼到了牆角,盯着那糉子的目光,就跟看見怪物一樣,神色間很是驚恐。
那黑驢蹄子扔過去,直接滾到了蠟燭邊上,老胡根本沒有功夫去撿,眼見那糉子離老胡越來越近,悶油瓶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我情急之下,抄起槍就衝那糉子開槍。
砰砰兩聲槍響,剛好都是朝着那兩顆頭打,緊接着,那糉子停下了腳步,竟然緩緩轉過身。
緊接着,我看到了那糉子的模樣,頓時咯噔一下,那居然是一男一女,看臉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那女糉子頭,眼睛狹長,彷彿被人用刀割過一樣,眼角的弧度一直開到了頭髮裡,緊閉着眼,而那男糉子的頭確實雙眼大睜,露出青色的瞳仁,緊接着,舉着鋼針一般的利爪朝我們三人走過來。
它動作很僵硬,但不畏槍,而且不像一般的糉子,槍子能打進去,老胡剛纔打出去的槍子,全都是彈出來的,彷彿打到了一塊鋼板。
悶油瓶嘴裡嘖了一聲,反手抽出了腰間的青銅古刀,緊接着青銅鏈條一甩,刷刷的套住了那男糉子的脖子,就在我以爲悶油瓶會跟以爲一樣秒殺這個雙頭糉時,那糉子卻突然一甩脖子,緊接着,悶油瓶被狠狠的甩了出去,那股力道極其大,我都懷疑悶油瓶會不會被摔死!
這時,老胡叫道:“還他孃的傻站着幹嘛!這是個雙頭凶煞!就是大炮也炸不死,快跑!”他說着,就想往我和胖子這邊跑,但另一頭,悶油瓶用青銅鏈條拴住了糉子的脖子,那糉子力道大的恐怖,我見悶油瓶手上青經都暴跳起來了,卻還是被那糉子甩出去,砰的一聲撞到了牆上。
我還是頭一回見到悶油瓶這麼狼狽的樣子,被那糉子甩的毫無招架之力,連帶着老胡的去路也受阻,我和胖子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接着,我倆從揹包裡一人抄了一個黑驢蹄子,趴着身體就向那雙頭凶煞爬過去。
突然,悶油瓶大喝了一聲:“滾!”我一擡頭就對上了悶油瓶兇惡的目光,那眼神,好像我和胖子要是再敢前進一步,他就會拿刀砍我們一樣。
即便是當初在西王母國,我也沒見過悶油瓶這種模樣,但這一刻我立馬明白了,這隻糉子兇的很,連悶油瓶都沒有把握。
我和胖子被悶油瓶突如其來的喝罵嚇的一愣,緊接着,悶油瓶臉色一沉,嘴角冷冷的抿着,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再一次被糉子甩出去的時候,他一手握着青銅古刀,雙腳在牆上猛的一個借力,整個人在空中翻了一圈,直接翻過了雙頭凶煞的頭頂,然後人影一閃,閃入了旁邊的墓室裡。
緊接着,那雙頭凶煞突然頓了頓,片刻後,它喉間突然傳出一種極其古怪的聲音,就彷彿一個啞巴在笑一樣,接着,那糉子快速的走進了另一間墓室裡,速度居然比之前要快上許多。
僅僅片刻間,墓室裡就恢復了平靜,而我鼻尖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是從另一間墓室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