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嘆了口氣,打斷了我的思路,他將手電光四下裡一射,最後停到了地底下方,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現在也只能捨命一搏了。”這時,胖子突然搖了搖頭,道:“胖爺我看,你們說的都不對。”
我和老胡不由將目光看向他,我道:“胖子,這都什麼時候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胖子神膘一抖,指了指下面,分析道:“天真無邪同志,你雖然說的很有道理,但根據胖爺我多年的下鬥經驗來看,沒有哪個糉子會真的將鬥設計成完全封死的自毀局面,因爲這樣一來,它自己也得被埋了,埋在這神仙鬥裡,不帶金不帶銀的,圖什麼?不就是圖個死而復活,如果這斗真能起死回生,那這糉子復活之後又被憋死,豈不是太憋屈了?老胡,你不是說墓穴講究一個藏字,外加一個通字嗎?這鬥藏的倒是夠隱秘,胖爺我就不信,它還真能是個死鬥。”
胖子這麼一說,我和老胡不禁面面相視,一陣無言。
《葬書》裡的通字,不是說通風的意思,而是說設計大型陵墓,墓室必要要有一個出口通向正位,這個位置最終也會被封起來,它並沒有實際的作用,只是一種風水上的佈局,叫通達四方,能疏通地底的陰鬱之氣,但這個通道雖然最後會被封閉,但卻是整個墓穴最爲薄弱的環節,因此大多修的十分隱秘,往往暗藏在主墓室裡,視爲最險要的一道機關。
但發展到後來,有些人爲了不給盜墓賊機會,會將通道往地底打,建造成一種迷宮一樣的格局,盜墓賊順着這條通道,以爲可以出去,事實上卻走入了更深的地下,那地下有什麼詭異要命的東西,那可就說不準了。
胖子的話雖然打通了一條逃生的希望,但這個希望的未知數太過渺茫,能不能成事,很難說準。
老胡吊着嘴角,眉頭皺成一個疙瘩,最後他將目光看向我,畢竟這一次下鬥,算是我在夾喇叭。
我和他對視一眼,接着,我道:“現在咱們困在這裡,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強,況且,即便這裡真是一條死路,只要我們的後援未斷,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會有人挖我們出去,我看……咱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呆在這裡不是辦法,能找到出口最好,如果找不到,咱們也要挑一個最方便他們救援的位置。”
最方便救援的位置,當然是在主墓室,因爲那是陵墓的最後一個位置,可以避開前面的所有機關詭術,如果情況真的糟糕到需要悶油瓶掘地三尺救人的地步,那麼最先挖開的,一定是主墓室。
胖子將我肩膀一摟,道:“天真無邪同志說的不錯,換句話說,就算真要折在這裡頭,胖爺也要拉個墊背的,先把那鳥人從棺材裡扒出來,挖丹鞭屍,方纔泄胖爺我心頭之恨。”
老胡也是個狠角色,估計也是覺得憋屈,立刻將我肩膀一拍,狠狠啐了一口,道:“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這話說的好,事不宜遲,咱們合計合計,找那條通道,就算找不到,也得讓那鳥糉子跟着倒黴。”
趙旺嚥了咽口水,道:“那咱們現在要下去嗎?那下面的飛蟻王怎麼辦?”
胖子狠勁兒一收,正經道:“這是個問題……我說天真,你的血還頂不頂用?”
我道:“誰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早消失的一乾二淨,要頂用,我往那兒一站這些東西翅膀都得嚇軟,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胖子嘴裡嘖了一聲,道:“論起持久力,這點你可比不上小哥……”
持久力?
我直接就踹了胖子一腳,道:“滾他孃的持久力,我要跟小哥一樣,不成了千年老怪物了!”
話說完,胖子頓時露出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頓道:“你說小哥是老怪物……我可聽見了。”
老胡搖了搖頭,道:“我沒聽見,胖子,你耳朵裡是不是鑽進了飛蟻王?出毛病了吧?”
胖子一樂,道:“嘿,我說姓胡的。這才認識多久,你他孃的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們十多年的交情,你就這麼幫着小吳同志,不厚道啊。”
趙旺垮着臉,聲音就差沒哭出來,道:“這、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怎麼還有心情說瞎話……我、我……”
胖子露出一副鄙夷的模樣,道:“小破孩兒,懂個屁,一路行軍一路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士氣,看見沒,你老闆剛纔還怏的跟雞仔一樣。”說完,一巴掌拍到我腰上,道:“看看,現在不就鬥志昂揚了!”
趙旺苦着臉看了我一眼,叫道:“邪哥……”那樣子,有點像再說:爹,有人欺負我。
我心下有些好笑,本來是挺危機的情況,被胖子這麼一打岔,到真緩了過來,我心中也沒那麼沉重,於是道:“行了,時間不多,要想向小哥告狀,也得有命出去再說,把繩子都拿出來。”
接着,我們沒人在搭話,但心裡也沒有之前那麼懸,大約真如胖子所說,是士氣高漲起來了,我們抱着破釜沉舟,即便出不去也要拉鳥糉子陪葬的思想,幹勁兒十足,很快,我們將裝備包收拾好,腰間掛了繩子。
繩子一共只有兩條,一條是我和趙旺那根,還有一條是胖子揹包裡那三十米的尼龍繩。
很快,我們在旮旯處找到了一塊凸起的尖石錐,老胡將繩子扣在上面,栓了個牢固的‘雙龍扣’,緊接着,我們又將剩下的皮炎平全部抹上,由於數量不多,因此只抹了重點部位,諸如耳朵、鼻子周圍,胖子還想往自己的子孫根上抹一點,被我搶了過來,直接踹了他一腳,道:“抹什麼抹,你兄弟上面肥肉太多,抹又抹不均,不如貢獻給我。”
胖子罵了句娘,道:“他孃的,關鍵時刻就看出你小子沒心沒肺,胖爺我王家一根獨苗,到現在兒子都沒留下一個,要是留下終身創傷,我死了都沒臉見老子。”
我道:“能不能出去都不一定,就算沒留下創傷,你找誰留兒子?讓那糉子給你生?”我一邊說,一邊準備給自己的命根子抹一層保護套,這時,趙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道:“邪、邪哥,其實你肥肉也比較多,還是我比較小……要不、要不……”
我動作頓了頓,結果手裡的東西就被胖子搶去了,那老胖子直接跑到了角落裡,做着下流的動作,我狠狠瞪了趙旺一眼,準備教訓這小子,不能跟前輩搶東西。
這時,老胡扯了扯繩子,將繩子扔了下去,接着他衝我道:“時間緊急,我先去打頭陣,沒問題你們再下來。”
緊接着,老胡嘴裡叼着手電筒,帶了把匕首輕裝上陣,雙手攀着繩子,兩腿如壁虎一樣往下縮,很快,他下到了最近的一個洞窟邊上,老胡頓了頓,似乎在往裡看。
接着,他似乎沒有什麼發現,又開始往下滑,不多時,他就了下二十米左右,如同一個懸在空中的壁燈。
胖子抹好了保護套,湊過來往下看,這時,下方的手電光突然舞起了圓圈。這是我和老胡約定的暗號,代表可以繼續往下。
我趕緊將裝備包背到背上,衝趙旺打了個手勢,道:“你先下,我墊後。”
趙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
我踹了他一腳,道:“就是你,別磨蹭。”趙旺呆呆的攀着繩子開始往下,動作比較笨。胖子的話我記在心裡頭,雖然對於殺趙旺我有些接受不了,但人爲了活命,什麼都做得出來,以前,我永遠無法想象,有一天我會爲了一顆虛無縹緲的仙丹對一個人起殺心,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人心太過難測,我甚至連自己都無法相信了,我怎麼能去相信趙旺?
就算他表現得再窩囊,我也不能掉以輕心。
走在最後的那個人,如果有什麼歹念,只需要將下面的繩子一割,那麼剩下的三個人就會墜入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命是我的,但即便我自己不怕死,我也必須要對胖子和老胡負責。
趙旺下去後,胖子揹着裝備包走到第三個,我最後一個下去,由於老胡離我們比較遠,因此我的眼前是一種極致的黑暗,只有低頭時才能看到山壁底下的那團黃色光源。
山壁凹凸不平,但石料比較滑,因此稍不留神腳下就容易踩滑,我們一路下得很小心,大約下到十米左右,我的腳突然踩到了一個凹進去的洞口裡,我估計是那些山壁上的洞窟,便停住了身形,一腳踩着洞窟邊緣,一手握緊繩索,另一隻手摸出打火機。
那打火機快沒氣了,打了好幾下才亮起豆大的綠光,這時我探頭往洞窟裡看了一下,洞窟內的東西,頓時讓我覺得十分奇怪。
那洞窟直徑大約有半米高,深度也不過一米左右,有明顯人工鑿出來的痕跡,而洞窟內的東西,卻是一盞銅質的蓮花燈。
燈不過成人拳頭大小,中央凸起一根火柴棍大小的銅質燈芯,最奇怪的是,燈芯中央沒有看到過燃燒的痕跡,似乎從來就沒有點燃過。
這就有些奇怪了。
在地底,要想對這樣巨大的空間進行改造,必然需要燃燒的光源,在這裡看到這些燈座,我並不覺得奇怪,但奇怪的是,這些燈座,竟然沒有燃燒過的痕跡。
難道他們都是摸黑建墓的?這顯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