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再聽到這樣一番言論,頓時就冒起了冷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二叔家的地下室,想起了那具小孩兒的屍體。
難道……難道是真的?
不!放屁!不可能!
我起初被河水的話,攪的心神大亂,很快,我就整理出了幾個論點,將河水的話完全推翻了,原本我心裡只記掛着青銅門後面的事,是不打算跟河水他們多說的,但此刻,河水提出得設想和他們掌握的證據,根本就是在否定我的存在,這種打擊,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因此我立刻反駁道:“不可能,從小到大,我的記憶都很完備,即便真的有這些人頭……好吧,假設真的有人做過這種手術,那個人也不一定是我,況且,他怎麼知道我長大後是什麼摸樣?這張照片覺得是假的。”
胖子顯然也被這照片搞懵了,他摸着下巴盯着照片,隨後又來看我的臉,道:“別說,還真挺像。”
我說完,河水笑道:“首先你要知道,這件事情原本與我無關,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原因當然是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因此,我所提供的證據,絕對都是真實的,當然,如果你非要認爲這張照片是假的,那麼我也無話可說。”頓了頓,他接着道:“至於你提出得兩個問題,第一是記憶,第二是樣貌,我都可以回答你。首先,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記憶是假的?你好好回憶一下,你腦海中所關於小時候的記憶,真的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嗎?是不是你周圍的人,曾經無數次的向你描繪一個場景,所以你就以爲自己真的經歷過了?”
河水的話讓我一愣,下意識的回想小時候的事情。
印象最深的一個,是小時候三叔帶我玩,爺爺讓他看好我,結果三叔當時不知因爲什麼事要離開,於是用繩子將我栓在樹下面,給我一顆糖讓我自己玩兒,最後糖被太陽曬的像果凍一樣,上面爬滿了螞蟻,我被拴在烈日下暴曬,直接中暑暈了過去。
這段記憶,是十分清晰的。但現在仔細一回想,我卻發現,這似乎並不是我曾經所經歷過的,那爲什麼,這些記憶,甚至畫面,會清晰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河水見我臉色不對勁,笑道:“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什麼?”
我沒吭聲,越想,越覺得手腳發涼,因爲我終於回憶起來,這段記憶,確實是虛假的,之所以會在我腦海裡形成清晰的影像,是因爲我爸、二叔、三叔,經常會提起這件事兒,甚至就像講故事一樣,描繪的相當清楚,久而久之,這種被想象出來的畫面,就被我深深記下了。
以前,我從來沒有去探究過,但現在仔細一想,只覺得遍體深寒,緊接着,我又搜索了幾個記憶中的畫面,但追溯到最後,它們之所以會出現在我腦海裡,都是因爲身邊的人在一遍遍的複述。
難道……難度河水說的是真的?
我是那個成功的試驗品?
不、不可能,這太可笑了。
我明明覺得可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緊接着,河水又道:“看來第一個問題你已經想明白了,那麼我們來說第二個問題,關於容貌。不錯,爲什麼會有人知道你二十年後的樣貌,這確實比較奇怪,但如果和頭顱復原術聯繫在一起,這就一點兒也不奇怪。通過人頭顱的構造,是完全可以推斷出成年後的頭顱結構的,當然,在你成長的過程中,營養、體質、外傷,都有可能影響模擬結果和現實結果,所以,要想達到這一點,只需要模擬出成年後的頭顱結構,並且進行精確分析,嚴格按照人類所需的正常生長進行調控,那麼成年後的實際長相,和模擬結果,並不好差太多,如果做的好,甚至會一模一樣。”
頓了頓,河水笑了笑,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小時候,吃過路邊的垃圾食品嗎?好好回憶一下。”
我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如果沸水一樣炸開了鍋,以前的記憶,非常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裡。
我的父親是一個普通人,家境算是小康,由於二叔和三叔比較闊綽,因此我這個吳家唯一的獨苗,從小就是衆星拱月。
我們生活的那個年代,現在的小朋友應該不會想到,那時候,不管家庭條件怎麼樣,零食糖果都是小孩子的最愛,但我記得,從小到大,父母包括二叔和三叔,從來不會允許我去買零食,理由是沒營養、不衛生,其實我當時聽不理解的,比我家有錢的小孩還有很多,他們都能吃,爲什麼我就不能吃?
當然,習慣了也無所謂,偶爾買一些糖果,也絕對是沒有顏色且味道單一的。
一直以來,我覺得這是因爲親人對我過於關愛的結果,但現在……我怎麼覺得,這一切,都有些不對勁兒呢?
十幾歲那年,我爬上圍牆去玩,不慎掉下來,摔傷了腿,當時爺爺將二叔、三叔還有我爸爸,幾乎罵了個狗血淋頭,後來他們坐到牀邊陪護,但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我摔傷的明明是腿,但二叔和三叔,卻老是捧着我的臉看,當時我問他爲什麼,三叔說:“怕你把臉摔花了,以後討不到媳婦兒。”
我現在回憶起來,只覺得遍體生寒,但是……但是這怎麼可能?
我的親人,他們對我的愛護,一直以來,我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我怎麼可能是個西貝貨?
胖子突然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聲音嘶啞道:“我說你想什麼,馬尿都要出來了。”胖子的話將我的心神拉了回來,我驚了一下,發現自己此刻,眼眶灼熱難擋,腦海裡一遍遍回想着二叔的話,他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他不會傷害你,你可以放心。
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猜測,但所有的線索結合在一起,二叔家裡的地下室、木匣子裡的照片、還有我被洗腦一般的記憶,這一切串成了一條線,下意識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這張臉皮的下面,是被手術刀改造過的嗎?
那麼,我是誰?
緊接着,河水又道:“現在你應該相信了?你今年三十歲了吧?這種被人欺騙了三十年的滋味兒怎麼樣?我相信,這很痛苦,在你十多歲的時候,有人劃開了你的頭皮,用手術刀一點點打磨你的骨頭,或者填充一些東西,然後洗滌你的記憶,難道你就甘心被利用一輩子?”他朝我招了招手,道:“我們可以合作。”
許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道:“怎麼合作?”隱約,我能想到河水的目的,但這個目的,比起現在讓我心神大亂的事實,實在微不足道。
我問出這句話後,胖子倒抽了一口涼氣,道:“我說天真無邪同志,你不會真信了他的鬼話吧?”他開始搖晃我的肩膀,隨後捏着我的臉,神情凝重,片刻後,胖子道:“經過胖爺我的鑑定,你的臉卻對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我心裡一熱,道:“可是我覺得自己是西貝貨。”
胖子道:“是不是西貝貨我不管,反正胖爺我就認你一個兄弟,管你是吳邪還是王邪,反正你招邪的體質胖爺是認清了,就算十張一模一樣的臉擺在我面前,胖爺也能把你揪出來。”
這一刻,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我心裡涌動着一股熱流,這陣熱流,將我心中升起的寒意慢慢壓了下去。不錯,這件事情,畢竟只是我的分析和河水的猜測,真相只有二叔他們知道,沒有二叔親口承認,我絕對不會相信。
我堅信,我吳邪的身份比珍珠還真。
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沒準兒纔是成功的試驗品。
我現在唯一要做的,只是問清楚,爲什麼要搞這次試驗。
想到這兒,我逐漸冷靜下來,拒絕道:“你說再多也沒用,這件事情到此爲止。”緊接着我看向路人甲,想看看他怎麼表態,但路人甲的態度很奇怪,一開始,我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對於河水與錦景的到來,路人甲絕對是有敵意的,這種敵意,在錦景兩人說身體裡有熱能感應器後,就更爲濃烈,甚至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
但現在,路人甲整個人卻變得極爲平靜,我看不出見他的表情,但我可以從他的動作裡看出舒緩,似乎對於怎麼處理錦景兩人,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我不由好奇,路人甲會怎麼做?壓着錦景兩人,走過記憶石?
但令我大跌眼鏡的是,路人甲竟然十分歡樂的說道:“你們剛纔講了一件十分有趣的故事,爲了獎勵你們,一起進去吧。”
這、這是唱哪出?
我還沒明白過來,胖子臉色就變得極爲古怪,提醒我道:“張棠瑞。”
這三個字,頓時讓我會晤過來,不由得渾身發毛,路人甲是想讓錦景兩人,落的與張棠瑞同樣的下場,這樣也算是不死,熱能感應器也絕對不會起作用。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和胖子對視一眼,既覺得恐怖,又覺得心寒。
其實,對付這兩個人,也可以用其他辦法,最好的就是壓着他們通過記憶石,擊暈這兩個人,對於路人甲來說並不是難事,但他卻選擇了這種方法,河水兩人,剛纔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