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有些錯愕,嘴裡罵罵咧咧‘操’了一句,嘀咕道:“一大早,腦袋被‘門’擠了,我說天真,你又發哪‘門’子神經?”我徑自走到了正堂,正堂的中央,掛着升官發財的牌匾。
我看着那四個字,問胖子:“贊生經的事情,只有咱們兩個知道對不對?”
胖子聽我突然提起,聲音有些錯愕,點頭道:“對啊,這東西寶貝的很,哪敢透‘露’風聲,不是……天真,你突然問這個,什麼意思?”
我轉身,盯着胖子,一字一頓道:“你真的沒有告訴任何人嗎?”
胖子怒了,往凳子上一坐,咕嘟咕嘟灌了口涼茶,隨即一拍茶几,道:“我說天真,胖爺我奔‘波’了大半夜,一大早就趕着去接你,你好歹體諒體諒我這把老骨頭,有什麼事痛快說出來,別搞的我心裡不上不下的,我最恨人來這一套,他孃的,你說話,什麼時候也學會藏頭‘露’尾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如同一汪幽深的水,彷彿有巨大的水壓撲過來,彷彿隨時都會將我沖走,我看着胖子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不是自己的,嘶啞而‘陰’戾,冷冷道:“如果不是你說出去,他爲什麼會知道。”
胖子一臉的不明所以,將杯子重重一放,我以爲他要開罵,結果他沒吭聲,臉‘色’的‘肉’‘抽’出幾下,似乎在強忍着什麼,最後沉着聲緩緩道:“還有誰知道?”
“姓齊的。呵……難道不是你說的?”
胖子臉‘色’很難看,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彷彿被扭曲一樣,接着,他盯着我的眼睛,道:“你不相信我?”
“胖子,我、你,還有小哥,咱們認識有四年了,這幾年下地,出生入死,不知爲對方擋了多少糉子。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我把你們當成過命的兄弟,如果有一天,我吳邪要因你們而死,我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可是你們呢……王胖子!我家裡有幾口人,有幾個盤口,老子‘交’代的一清二楚,可是到現在爲止,我他媽的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認了四年的兄弟,全都是假的。”
我喘着氣,眼睛痛的厲害,彷彿有一陣陣血在往腦袋上涌。
胖子的脾氣和爲人,我很清楚,他的名字、他的朋友、他的過去,他從來不提,既然不提,我也不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想爲人知的部分,我沒有往心裡去過。
但這一刻,聯想到路人甲的事情,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一樣。
胖子依舊坐在凳子上,聽我說完。
他的臉‘色’很‘陰’沉,嘴角都‘肉’隱隱都在‘抽’動,片刻後,他起身走到我跟前,我還沒來的及反應,臉上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被一拳打翻在地,之後便是一陣拳打腳踢,一拳一腳,都揍在‘肉’上,渾身都痛。
我左手被路人甲折了,幾乎都沒有了知覺,只拼着一口氣,舉起右手跟胖子‘肉’搏。胖子的表情兇狠的就像崑崙山裡的狼,眼球充血,我知道自己的表情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打到後面,能‘露’出‘肉’的地方,幾乎全部都是青的,我們誰也不肯放過誰,沒有人痛呼,除了打鬥聲,連一句髒話都沒有冒出來。
最後,我體力不如胖子,還是讓他給制住了,他騎在我身上,臉‘色’扭曲,舉着拳頭就要往我臉上打,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擋,那一拳卻沒有砸下來。
許久沒有感覺到痛感,不由睜開眼,胖子依舊舉着拳頭,隨後輕輕一拳咂在了我的肩膀上,聲音嘶啞的道:“吳邪……你他孃的‘混’蛋。”他話說完,從我身上起來,自己理了理衣服,隨即走出了‘門’,出‘門’前,胖子突然停頓了一下,大吼一聲狠狠一腳踹出去,將一個紅漆木的茶几踹飛在地上。
啪……砰!
伴隨着這一聲,我的大腦逐漸清明起來。
胖子轉身,看着我,臉‘色’‘陰’沉,道:“胖爺不想背黑鍋,出了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不然,咱們兄弟,不用做了。”我心中一驚,整個人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
我將贊生經‘交’給了姓齊的,我出賣了悶油瓶。
不錯,我出賣了悶油瓶,滿心都是自厭與痛苦,所以我想找一個人來承擔,當贊生經的消息走漏時,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胖子。
那一刻,胖子背叛的想法沖淡了我的罪惡感。
但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確確實實是個‘混’蛋。
我的腦海越來越清明,心中那股巨大的水壓卻更大,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和胖子是被小‘花’救起的,昏‘迷’的一路,在那一路上,接觸我們的人很多,比如秀秀、比如老‘毛’、甚至那個桑巴,既然它能將人‘插’進二叔的隊伍裡,爲什麼不可能送來一個看似純良的桑巴,而我卻去懷疑胖子。
我希望用胖子的背叛,沖淡自己的罪惡感。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就是個‘混’蛋,可是,爲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看着胖子,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我把東西,丟了。”
胖子靜靜看着我,接着,我自言自語的將經過敘述了一遍,我不知道今後胖子會怎樣看我,但我自己……無法原諒。我說完,胖子半晌沒說話,許久,他走上前,猛的爆出一句粗口:“‘操’他孃的,原來又是他在搞鬼!”
我苦笑一聲,道:“他不過是爲人辦事,是它,我沒辦法。”接着,我被胖子從地上拽起來,他齜牙咧嘴的嘶嘶吸氣,道:“靠,咱們兩個黃金搭檔,居然爲了一個外人打架。贊生經丟了就丟了,現在也沒辦法拿回來,那上面不是說那個什麼終極出自沙漠裡嗎,大不了,咱們給姓張的裝一回孫子,什麼大不了的事,走,上醫院。”
我愣了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胖子見狀,又‘揉’着臉罵了一句:“‘操’,平時砍糉子也沒見你這麼起勁。”胖子驅車,我倆去醫院,一路上氣氛沉默的厲害,老祖宗有句話: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胖子這回雖然沒什麼表示,但我知道,自己這次,是真讓他傷心了。
我想着給胖子道歉,但自己先前說的,實在有些過火,正琢磨着該怎麼開口,胖子突然說話了:“天真,謝謝你。”我愣住,不明白胖子是什麼意思。
接着,胖子不等我答話,繼續道:“你做的沒錯,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把東西‘交’給它。這次的事情很棘手,昨晚,我差點以爲自己這輩子到頭了。我自己不打緊,但我手下那些兄弟,全都要跟着蹲號子,他們上有老下有小,這一蹲,毀了不知多少家人。天真同志,你乾的好,咱們雖然丟了贊生經,但好歹還有一點線索,咱們治好了傷就去給姓張的當孫子,小哥不會怪我們。來,樂一個,啞巴吳這個綽號不適合你。”
這一刻,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蹦出一句:“屁話多,開快點,小爺手再不治就要廢了。”胖子嘿嘿一笑,道:“好嘞。”一踩油‘門’,居然闖了個紅燈。
我連忙提醒他,道:“‘操’,‘交’通法規啊。”
胖子撇撇嘴,道:“你個老斗子,裝什麼純良小市民。”我倆一路驅車去醫院治傷,回到四合院裡,我和胖子坐在正堂商量。
按胖子的想法,爲今之計,只有走一趟雅布達,或許才能知道當初鬆達剌人送進青銅‘門’裡的終極,究竟是什麼,該怎樣破解。
但我一想,覺得不對勁,對胖子說道:“石教授說過,咱們國內,唯一研究鬼日語的,只有那張博士,姓齊的拿到贊生經,也解不開上面的文字,他們要想知道贊生經上的內容,最後必然也會找到張博士那裡,但路人甲沒有你的路子,查不到那麼快,咱們趕在路人甲查到之前,先教唆姓張的啓程,到時候他們拿着贊生經,也毫無用處。”
胖子一聽,道:“分析的‘挺’靠譜,不好!姓張的好像明天就要走,咱們得快點找個理由投靠她。”我覺得直接投靠姓張的也不靠譜,畢竟是考古研究,她不可能讓我跟胖子兩個外人加進去,最後我一咬牙,道:“快,趕緊置辦裝備,咱們跟梢。”
當天,胖子火急火燎的去湊裝備,由於時間倉促,裝備都不是太好,但此刻時間是爭分奪秒,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況且我們這次不是下鬥,而是去尋找古城遺址,應該出不了多大的簍子。
晚上胖子打聽好了姓張的行程,她們是第二天坐飛機,飛往維吾爾自治區的烏魯木齊市,然後轉站去一個名叫田和納的集市,那裡是進入沙漠後的最後一個補給點,從烏魯木齊進入塔克拉瑪干,大多要在那裡補充食物和水源,近年來隨着旅遊業的發展,使得原本的小集市,發展成了一個小鎮。
張博士一行人的裝備大約早就有當地政fǔ置辦好了,但我和胖子沒那個能力,況且我們的情況也坐不了飛機,當夜我和胖子就訂了火車票,拖着裝備鼻青臉腫的往烏魯木齊趕。
等我們下了火車,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按這個速度,張博士等人應該已經比我們先一步到了田和納,我和胖子連飯都顧不上吃,又坐汽車往田和納趕。
隨着汽車的顛簸,綠‘色’開始退卻,我們的眼前出現了大片荒漠,風沙並不大,沙漠的土層也沒有完全退化,依稀還能看到許多草籽類植物,但我也叫不出名字。
這一天一夜折騰的人連口水的喝不上,胖子也是累慘了,腦袋一點一點的打呼嚕,我閉着眼睛想抓緊時間休息,偏偏汽車馬達聲音很大,而且車內瀰漫着強烈的汽油味,我都懷疑它是不是漏油了,會不會隨時爆炸。
心煩意‘亂’之下便拿出煙‘抽’,車上有很多遊客,‘抽’煙的大有人在,乘務員也不阻止,坐在凳子上搖搖擺擺,似乎比我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