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掉包袱的劉東,顯然有些心有不甘,裡面裝有幾包壓縮餅乾,還有備用炸藥和雷管。直到翻上斜坡,躺在了一塊平地上,劉東還在嘴裡抱怨道。
“該死的白麪,再讓我碰到他,一定讓他提前去見馬克思,媽的,幾十斤的裝備,這可是幾十斤的裝備啊,就這麼折在路上了。”
“別說了,人沒事就好,哎,你們都看看,有沒有傷着的。”
張義滿對其餘人喊道,都回答說沒事,張義滿這才放心下來。
張如鐵從包裡取出王館長那複印的地圖,放在地上仔細的看了起來,結合之前看到的小型模型,現在應該是快到了整座王陵的中間位置,也就是說,離開層層機關的陵墓中心不遠了。
不過,想到這極有可能是吳王墓的一個空冢,有可能這趟倒鬥會一無所獲,張如鐵頓時臉上再度佈滿愁雲。
“怎麼了?”
張義滿拍了拍張如鐵高高的肩膀問道。
“別擔心,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使壞的白麪不成。”
張義滿以爲張如鐵擔心的是白麪,卻沒想到張如鐵考慮的是興師動衆下來的一無所獲。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在想,這白麪引着我們往這邊跑,是有什麼更大的陰謀,或者說,他會不會故意把我們逼入絕境,好讓自己獨享這座王陵。”
“恩,很有可能,不過,他逃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對裡面又好像很熟悉,而且,我們剛剛發現的紅壤跟剛剛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是不是都是這白麪使壞。
或者說,這白麪,本身就是一個搬山道人,他其實早在之前就進入過這地宮裡面,他一路尾隨我們過來,是想把我們推給什麼未知的危險,然後他再趁機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
要真是這樣,那這個白麪,就真的是太神秘莫測了“
張義滿看着斜坡下面還在不斷飄來的硝煙說道。
“很有可能是這樣,我在潘家園聽老先生說,搬山道人一向行事縝密,喜歡獨來獨往,他肯定是一個人先前來過這裡,卻因爲某些原因而無法單獨找到要找的東西,所以他在潛伏在我們中間,跟我們一起進來。”
北佬孫說道。
”要真是這樣,他幹嘛不一直跟着我們,而是在石臺那就原形畢露逃走了。他完全可以一直跟着我們,直到最後關頭,天衣無縫的達到他的木瀆,咱們可取所需,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衝突,你說呢!”
張如鐵推斷道。
“你說的也對,那照這樣說,只有兩種可能。一,他不是搬山道人,而是被巨鼠咬傷成了殭屍,受到墓主的某種蠱惑,一步步逼迫我們陷入危險之中。
二,他是搬山道人,本來想一直跟着我們下去,卻因爲被巨鼠咬傷,提前泄露了什麼秘密,不得已才逃離開的。”
“兩種情況都有可能,不管是哪一種,都對我們不利,不管怎麼說,他應該是有意逼迫我們往這裡來的,要不然,那場火焰不會燒的這麼慢。”
張如鐵內心篤定,肯定是有意逼迫大夥朝這上頭跑來的,接下來,這裡應該異常的兇險。
想到這裡,張如鐵再也沒有心思休息,拿起手電筒,仔細館藏起了周邊的環境來。
狼牙手電性能卓越,從芒島下來,一直到現在,手電筒跟剛用的一樣,異常明亮,周圍被手電一掃,顯得清楚異常。
幾人站的位置是一塊人工打磨好的圓形石臺,前方是石級往上,再往上面,是從頭頂石壁上垂下來的幾條手臂一般粗細的鐵鏈,前年的侵蝕,看上去那幾條鐵鏈只要輕輕一吹就會掉下來。
鏈條下就是人,幸虧剛剛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要是剛剛誰不注意大吼了一聲,別說別的,單單的這幾條鐵鏈,都可以把大家砸成肉餅。
生了鏽的鐵鏈,還是鐵鏈,個頂個的碗口粗細,要真是砸下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看到這裡,張如鐵做了個止住聲音的手勢,一邊指了指頭頂上。
大家都看到了頭頂上懸着的風險,紛紛小聲輕步的站起了身子,跟在張如鐵後面,往石頭臺階走了過去。
劉東一邊在包裡翻着仿真槍,一邊往槍裡放着子彈,他打算等人都走上去之後,把那些鐵鏈通通打下來。
七個人不到一分鐘已經全部撤到了臺階上,確認再三沒有危險之後,劉東使出了看家的百步穿楊。在西藏當偵察兵的時候,部隊裡的領導就是看中他的槍法,所以才讓他進了偵查連,要不然他那五短的身子,頂多是個燒軍竈的火頭兵。
砰!砰!砰!……砰……
幾聲槍響,懸着的鐵鏈紛紛掉在了地上,子彈都是沿着石壁的根部打過,鏽跡斑斑的鐵鏈在劉東的絕世槍法中撲通通倒在了地上。隨之而來的,是鐵鏈砸在石頭臺上的巨大聲響,以及地面開裂的聲音,捲起的揚塵直接嗆了幾人一嘴,來不及躲避的劉東嘴裡灌滿了灰塵。
呸!
本來想要表現,卻往嘴裡灌上了一口灰塵,劉東眼下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走,重新退回到石臺上,回到空曠的位置。”
張如鐵想着脫離了危險,又好奇拴着的鐵鏈是用來幹什麼的,所以,也沒多想,就對着其餘人說道。
大家都紛紛返回到了石臺面上。
剛剛懸着的鐵鏈,在遠處看去大如手臂,走到跟前才知道,何止是有手臂粗,簡直是可以堪稱有象腿一般粗細。
這些鐵鏈究竟是用作什麼目的?張圖鐵腦海中閃過了一絲疑問。劉東搬起鏽成鐵堆的殘破鏈條,上下打量了一下,也沒發現出什麼眉目來,索性問了起來。
“喂,大鬍子,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你說這些鐵鏈,做的這麼粗掛在頂上,到底是用作什麼目的。”
張如鐵也是一頭霧水,聽到問他,吐吐舌頭,又搖了搖頭:“不知道。”
張義滿看看四周,又看了看鐵鏈說道:“我看,這臺子,跟這鐵鏈,應該是座祭臺,這臺子跟鐵鏈合在一起,應該是用作人頭祭的。”
“人頭祭?”
幾個人同時詫異道。
“人頭祭,顧名思義,就是用人的腦袋祭祀。據先古奇書《穆天子傳》裡描述,周穆天子西巡歸來,百官及四周諸侯來賀,屠戮兩千戰俘,將人頭懸於鐵鏈之上,下面是圓形石臺,用烈火烹烤,直到把這兩千頭顱都烤焦流油,直至烤成灰燼,連同拴着的鐵鏈都烤成了紅色。
從此之後,後代諸侯紛紛效仿,於是就有了人頭祭這一說法。”
“這麼殘忍。”
“是的,你們看,這些鐵鏈,雖然歷經千年的侵蝕,可依舊顯示出曾經遭遇過反覆灼燒的痕跡,還有,古時候做工粗糙,做成這麼大的鏈條,耗費了極大的人力物力,帝王爲了顯示自己的偉大,往往會在這些鐵鏈上刻上自己的豐功偉績,不信,你們可以看看那些鐵鏈上,看看有沒有刻字。”
從西漢到20世紀,時光已經整整穿梭了近兩千多年的歷史,鐵鏈能保存下來,全靠地宮內密不透風的環境,能從鏽跡斑斑的鐵鏈上,找到銘文刻字,無異於登天,張如鐵和劉東在鐵鏈裡翻來覆去。別說字,連光滑一點的鏈條都沒找到。
正當兩人準備放棄時,劉東被腳底下一段鐵鏽絆了一下,他剛要破口開罵,卻突然笑了起來。
“找着了,找着了,這上頭有字。”
只見他極爲呵護的捧起一塊生鏽的鐵鏈表皮,千年的腐蝕將鐵鏈的表皮揭了開來,粗粗的鐵鏈由於剛剛落地的引力使得鐵皮與中間的部分分開。劉東小心翼翼的拿着那段鐵皮就遞到了張義滿跟前。
張義滿小心翼翼的看着,旁邊的北佬孫給他打着手電,張義滿嘴裡唸叨:“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這好像是段詩詞,來,如鐵,你給大家看看,這是篇什麼文章。”
聽到熟悉的句子,張如鐵一臉的輕鬆,又走上前來,確認再三後說道:“這個,是漢高祖劉邦榮歸故里時的《大風歌》。堂叔,你剛剛判斷的沒錯,這是人頭祭的地方。不過,這鐵鏈之上,怎麼刻的是一段賦,而不是什麼功勳或者什麼其他別的呢!”
“或許,這劉區喜歡辭賦吧!額,不對,據說劉邦榮歸故里後,接着就是提拔鄉里鄉親,這劉濞是劉邦的侄子,當時直接被封爲吳王,統轄江南一代,他刻這個,倒也合了劉濞的胃口。”
“想不到景帝叛亂的吳王劉濞,還是想着劉邦創下的豐功偉業,不過,他認爲這天下應該是他劉濞的,而不是劉邦他兒子的。”
“是這麼個意思,你說說,人都死了,還要這些沽名釣譽有些什麼意思,還讓我們倒斗的惦記,真是划不來啊!”
劉東拍着身上的泥土,意味深長的說道。
確認了是吳王劉濞的祭臺,還是最慘烈的人頭祭,張如鐵正想要說避開這晦氣的地方。可話還沒有開口,就聽到石臺階上傳來了一陣翻滾而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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