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消失了

等李老頭講完,容大胖子朝川哥問了句,奇怪的話:“難道是百鳥朝鳳?”

百鳥朝鳳一種風水格局,並不是說這種風水只能葬女人,其意是指百龍匯聚之所,四周似有百龍朝拜,其有山形、水形、 邱形,幾乎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而能葬入這種風水格局的人,必定都是人中龍鳳,若尋常人葬入其中,必定被磅礴龍氣所傷,輕則家破人亡,重則全家死絕,不傳遺孤。

川哥輕輕的點了點頭,依舊望着先前矚目的那座山峰!我指了指川哥望的那座山,好奇的問道:“李老頭,那邊那座山叫什麼名字?”

李老頭吧唧了一聲,一臉神往的說道:“諾,那可是我們川內的神山,此山名字叫做八臺山,是南北交界之處,山上有七道盤關兇險無比,不知多人死在了那個地方。下面是長江流域和嘉陵江的分水嶺,是古時候進川的必經之道,想當年秦惠文王伐蜀時的千萬征夫要“盤”早已令人噓唏不已!,據說當年百萬川軍也是走此道出川抗日的!”

“八臺山?”我看着那座直插雲巔的大山,輕輕讀了出來,隨即轉向容大胖子說道:“要不我們上去看看?”

李老頭一拍大腿,說道:“那可是個好地方“諾”,我看各位爺也別去那兇險的王夾山了,直接上八臺山多好啊,現在是秋季山上長滿了沙棘果(一種紅色的小果實大概只有半截小指頭那麼大和西紅柿很像)又好看又好吃,而且山上風景秀美,怪石林立,各種野味水獺、大鯢、金雞也不少,是個旅遊的好地方啊!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不上八臺非好漢麼'......”

李老頭給我們介紹着八臺山的各種景色和特點,還一直吹噓的說:若我們不上去一定會後悔的,看來他以前在這片山上當過導遊啊!

川哥轉回了頭,看着李老頭,淡淡的說道:“你帶我們去王夾山!”

說得正興奮的李老頭,聽見川哥要“他”帶我們去王夾山,頓時整個人僵住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半響李老頭將牛車一停,跳下車直接跪在了鵝卵石鋪修的公路上,作哭腔似的說道:“幾位爺爺那山上真去不得啊!老漢我上有老下有小,就請你們把我當一個屁放了吧?”說着他還不斷的朝我們磕頭。

川哥注視他良久後,伸手打開揹包從裡面掏出一捆錢,在手裡掂量了兩下,而李老頭此時早已忘記了我們要讓他、帶我們進山的話,他的兩隻眼睛從川哥掏出錢的那一刻,就直勾勾的盯着川哥的手,並隨着川哥的掂量眼珠跟着錢的弧度上下起伏。

川哥看引誘得差不多了,淡淡的說道:“帶我們進山錢就是你的了!”說着將那捆鈔票扔到了李老頭面前。

此刻能看出李老頭眼睛裡正在瘋狂的掙扎着,估計他正做着什麼思想鬥爭吧。就在這時容大胖子補充了一句:“這只是定金,帶到地方後還有一捆!”李老頭一咬牙,不再猶豫的一把將身前的鈔票撿了起來,直往兜裡揣,看來還是金錢戰勝了恐懼啊。

李老頭告訴我們這季節多雨,山中蚊子有拳頭那麼大,被叮一下就是一個大包,而且蛇蟻也比較多,實在不適合進山。我們並沒理會他的遊說,一行人向着西南方直往王夾山奔去,途中將車擱在了一個叫石樑子的小街道,並買了不少防蛇蟻的黃煙和雨衣。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揹着,被塞得不能再塞的巨大揹包,如越野負重般繼續朝着王夾山奔去,途經最後一個村莊時,李老頭告訴我們再往前走就沒人煙了,大概在往裡走5小時就能到王夾山、山腳。

我展望了下,那神秘的王夾山的方向,只見不遠處有一座高高的山峰如騰龍般拔地而起,半山腰環繞着不少的霧氣,而它的兩邊有兩座稍矮的山峰。

李老頭告訴我們左邊那座山叫做老君山,此山上面有一座廟宇,傳說是某一個朝代的王爺爲了潛心修仙所建造的,不過廟宇很久前就荒廢了。

右邊那座叫做仙女山,並不是說此山真有過仙女下凡,而是此山如同一個騰躍跳舞的少女,因此而得名來的。三座被雲霧繚繞的山峰從遠處看去,就像似一座座漂浮在天空的仙山。

奎大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水壺灌了兩口,說道:“他孃的累死俺了,下次再也不到四川來了,到處都是山,看着就跟硬起來的JB差不多,想着就倒胃口。”

一行人休息片刻,繼續往山中出發!往後全是丘陵地帶和山道,我們向上攀爬了2000米左右,忽然奎大哎呀的叫了一聲,我忙回身看去,原來他不知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發出吃痛的呼叫。

容大胖子看着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狗日的,你眼睛長額頭上了?”

奎大有些沮喪的爬了起來,弓着身子想要找絆倒他的東西,忽然他“咿”了聲,驚奇的說道:“你們看那邊那座山——咋那麼像屁股呢!”

我們都是一愣,朝着王夾山的方向看去,只見王夾山、老君山、仙女山、呈合圍之勢將前方一座奇異的矮峰包裹着,此山峰形狀非常特別,呈雞蛋狀,而山巔有一道長長的豁口,像是被一把巨斧給劈的,可是豁口又沒將此山一份爲二,而是裂到了山的一半便停止了,準確的來說這山更像一張嘴,先前沒發現的緣故,大概是我們被下面的丘陵給擋住了。

李老頭告訴我們這座山叫做張家山,以前有一戶姓張的人住在此山上,可在十五年前的一個夜晚,那家人全消失不見了,聽年老的人說,張家那戶人家估計是被王夾山的妖怪給叼去吃掉了。

我看着眼前這座山峰一句都沒聽進去,腦海一道身影劃過,一個年輕的背影坐着車消失在前面的土丘口,沒錯這就是我的家,人生或許是反覆無常,我不知記憶裡多少次夢到這個地方,如今終於踏上了這塊土地,彷彿感覺從今世走到了上輩子。

我母親帶着我離開的時候才5歲,所以我記憶裡的東西不多,一條碎石道,一座土丘,一個離別的身影。我心裡似乎有着一股莫名的呼喚,使我加快腳步朝那張家山奔去。川哥緊跟在我身後,似乎他對這張家山也非常的感興趣。

以往的碎石道早已雜草叢生、棘刺遍地,我身上不知被棘刺劃破了多少口子,可這都不能減輕我現在的悸動,轉過那荒涼的土丘,我佇立了腳步,入目的地方,一個女人正抱着一個孩子朝我揮手,似乎歡迎着我回家,轉眼那道身體消失,只留下一塊平展的巨石臥在哪裡。

“俺說小張同志,看你小胳膊小腿的,沒曾想跑得那麼快,就算是爲了教訓埋在這裡王公貴胄,也不用那麼急吧,以後的機會還多!”奎大氣喘吁吁的站在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道;“小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你仍需努力啊!”

我回過神忍住心中的悸動,半笑着說道:“這不是沒來過鄉下麼,看見如此奇葩的山峰,便忍不住上來湊湊一飽眼福。”

川哥佇立了很久,轉頭對容大胖子說了句:“我明白了!”說完便朝王夾山的方向飛奔而去,其在山地丘陵之帶,簡直如履平地,速度快得令人詫舌。

容大胖子催促着我們跟上,李老頭或許是年老了,落在了後方50、60米處,他一邊小心翼翼的踩着碎石,一邊高呼讓我們等等他。奎大折返回去,一把撈起老頭子背在背上,大步流星的朝我們追來。

這一路上來全是棘刺灌木叢,衣服被劃拉得到處都是口子,露出了裡面的棉絮,接着一轉我們又往山下走去,記得一首詩是這樣說的“上山容易下山難”我以前的時候一直在想,下山全是坡路,上山全是陡路,怎麼會下山比上山難呢?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這種感覺。由於沒有道路,我們許多地方不得不借助繩子才能下去,一路走得小心翼翼,十分的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摔死在了山上。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等我們到王夾山和張家山相連的谷底時,天已經一片漆黑了。整個谷底全是一些從山上滾落而下的石頭,石頭下有不少還沒完全腐爛的動物屍體,估計是被巨石落下時給砸死的,山谷中有一道細小的溪流,是從王夾山的細小山縫中噴涌而出的,支流不長流到張家山那邊又消失了。

趕了一天的路,我們早已是體力不支,那李老頭雖然被奎大揹着,可畢竟上了歲數,早已暈了過去,軟得像一灘爛泥趴在奎大身上。容大胖子此時也是氣喘吁吁的,他勉強的跟在川哥身後,我從山上撿了一根樹枝折成棍,杵着也能步履蹣跚的勉強跟上。至於奎大幾乎累得翻白眼了,每走一步都步履闌珊的,隨時都可能跌倒。還好此時在前面的川哥一揮手,讓我們停下。

我們一見這手勢如同大赦的犯人,直接東倒西歪的躺在被落葉和碎石鋪滿的山谷,人在奔跑時,就算到了極限也還能奔跑下去,這就是所爲的突破極限,可中途一旦停下,就再也走不動了。

我揉了揉如同灌鉛的腿,脫掉鞋子一看腳底全是水泡,又掏出針,用酒精消毒將水泡全部扎破,做完這些我已是冷汗淋淋。凡是用針挑過水泡的朋友都知道,那種難忍的疼痛。

容大胖子還算是有點力氣,撿了一些枯枝回來,並將地上的落葉清除了一小片,升起一堆篝火!在山裡生火一定要非常的注意,否則一個不好就會將整座山都給引燃。

入秋的天還是比較冷的,我們將李老頭放在一旁,剩餘的人全擠在一起圍着篝火,烤着饃!大家都沒說話,畢竟趕了一天的山路,都想趁此休息一番。我勉強的吃了兩口,發現實在是難以下嚥,最後只得喝了兩口水!

奎大捂住肚子叫道:“哎呀我內急,要到那邊去放一個大號,小張同志你可不要偷看額!”

“噗嗤”一聲,我將喝進嘴裡的水全給噴了出來,學着容大胖的話罵道:“狗日的奎大,拉個屎也要彙報,還偷看,你以爲你是鄧麗君啊,也不那拿鈀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樣!”

容大胖子不耐煩的呵道:“好了!你倆就能不拌嘴嗎?拉屎的拉屎,吃東西的自己吃東西!”

奎大還想說些什麼的,可一見容大胖子陰沉的表情,止住了,他朝着溪流那邊走去,小聲的嘀咕着:“拉屎怎麼了?吃喝拉撒可是人生中的大事!”

川哥聽力極好,奎大又是站在風口,那句話就如同在川哥耳邊說的一樣!只見川哥將手中的饃用力一捏,冷淡的說了句:“你在說話,我就一腳把你踢到山腳去。”

我見奎大的背影打了個冷顫,果真不敢再開口說話了,他一個拐角,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開始放大號。

夜風吹擺着樹枝,不停的飛舞,如同魔鬼舞亂的爪牙,巨石林立如同偷窺的怪物。自從聽了李老頭的故事,我總感覺這山中有一雙眼睛盯着我們。

那種感覺又來了,我飛快的轉身朝身後看去,除了不遠處隨風晃動的樹枝和半人高的雜草外沒有任何東西。暗自安慰着,或許是我的......”

還沒等我自我安慰完“忽然”溪邊傳來了一聲尖叫,那是奎大的聲音,我們幾個相互的對視了眼,一翻身快步的朝奎大的方位跑去。

只見奎大半拉着褲子蹲在大石頭後,身體在瑟瑟發抖!容大胖子見奎大還在鬆了口氣,問道:“這大半夜的你亂叫什麼?”

奎大見我們來了,一把拉起褲子,戰戰兢兢的說道:“容爺剛纔有東西舔我、、、舔我、、、舔我屁股!”

我笑道:“說不準是山裡的妖怪,見你屁股肉多想嘗下鮮!”

奎大一聽我的話,惶惶不安的朝四周瞥了眼,一看隨風飄舞的樹枝,他驚恐的躲在容大胖子的背後,生怕突然真的會有一個妖怪,鑽出來咬他屁股!我一愣沒想到這麼大塊頭的奎大,居然會害怕這虛渺無影的東西。

容大胖子看奎大嚇破了膽,一巴掌扇了過去,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我怎麼就把帶你出來了,我容大倒鬥這麼些年,什麼妖魔鬼怪,他娘統統都是唬人的!”

就在這時川哥蹲下了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塊被嚼過的口香糖!容大胖子一愣立即問道:“是誰吃的?”奎大立即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也回答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容大胖子一陣冷笑:“狗日的,我還不信是妖怪吃的口香糖!”

川哥打斷了他的話:“這口香糖有兩天了,看來有人比我們先一步找到了這個地方!”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和奎大一眼,轉身朝篝火堆走去,容大胖也看了我們一眼跟上川哥。

我和奎大對視了眼跟上他們,此時的山谷內一片安靜,就連尋常的鳥叫聲都沒有,等我們全到了篝火堆愣住了,隨即感覺全身被一股惡寒籠罩着,只見地上除了那堆還在燃燒的篝火外,四周除了滿地的亂葉和碎石,一切空空如也,——李老頭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