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毛揉了揉鼻子,“神婆,我知道你有些道行,不過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現在是改革開放,正在掃除封建迷信,你是不是要和毛主席作對?要和共產黨作對呀?”
神婆道:“隨你怎麼說吧,我神婆一向獨來獨往,要是你說個不字,我立馬轉身便走,要是以後鎮上有什麼怪事,也別怪我神婆沒提醒過你!”說着,神婆收拾好東西真的轉身就走。
老爸急了,只差沒給鎮長跪下來了,“楊鎮長,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行個方便,高擡貴手吧!”
其實在場的衆人着急的不在少數,很多人都見識過神婆的道行,知道這種活神仙是不能得罪的,以後指不定鎮上還有許多紅白事兒要神婆掂量呢,於是當下便有許多人跳出來道:“鎮長,讓神婆掘墓吧!”
楊白毛氣得直哆嗦,“反了,你們這是反了!誰是鎮長啊?信不信明兒個我通報縣上,讓縣裡的同志把你們統統抓去潔淨思想,蹲大牢!”
一個人影蹣跚着走了出來,他拍了拍鎮長的肩膀道:“老楊,萬事都有天數,讓神婆掘墓吧!”
我們向着那人影看去,不禁失聲道:“爺爺!”
爺爺的腿腳自從摔傷之後,一向都不利索,平日裡他都很少出門,沒事兒就一個人斟一壺小酒,然後點燃一支旱菸,眯着眼睛坐在太師椅上打盹。我們家基本上算是鎮上的大富人家,聽說以前我們祖上是很窮的,都在地主家裡做長工,後來到了爺爺那一代,不知是時來運轉還是怎麼的,好像一夜之間就成了有錢人家。據鎮上的人說,那段時間突然間冒出了好幾個有錢人,一個是我爺爺,一個是小黑子他爺爺,還有一個好像是楊白毛。
楊白毛看着爺爺,臉色鐵青,“你來做什麼?”
爺爺咂吧口旱菸道:“我來救我孫子!”
“你……”楊白毛欲言又止,隨即用嚴厲地口吻說道:“你是鎮長還是我是鎮長,我說不準挖便不準挖,誰敢動半分泥巴,我就綁了他,送到縣局裡去!”
當時正值改革開放,全國各地都在掃除封建迷信,誰也不敢去碰這個風頭。不過總有那麼兩個不怕死的,只聽有人說道:“今兒個我還偏偏要挖!”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黑黑瘦瘦的老頭撥開人羣走了出來,他雖然瘦骨嶙峋,但雙眼卻炯炯有神,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小黑子他那個早些年當過土匪的爺爺,誰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姓名,只是人人看見他,都要畏懼三分,恭敬地叫他一聲“黑爺!”。
楊白毛回過頭去,見是黑爺來,面上有些不自在,“你怎麼也來了?”
黑爺道:“我是爲我孫子來的。”
爺爺道:“你孫子也長了‘銅屍斑’?”
黑爺道:“恩,傍晚時分長得,疼得死去活來,我知道神婆準備在這裡做法,於是來請神婆去看看。”
神婆目光一凜,“你的孫子也來過這墓坑?”
黑爺沉重地點了點頭,然後重重地嘆口氣道:“冤孽啊!冤孽!”
楊白毛瞪了他一眼,“你他孃的發什麼神經,你也知道這坑裡的東西是動不得的。”
黑爺冷冷道:“我要救我的孫子,我說挖就得挖,來人吶!”黑爺背後躥出七八個穿黑衣的年輕小夥子,扛着鋤頭鐵犁什麼的,黑爺大手一揮,他們便向着墓坑走去。
楊白毛身爲一鎮之長,當下面子就有些掛不住了,於是衝着黑爺罵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好歹也是鎮長,怎容得你如此放肆,保安隊隊長呢,在哪?給我把他捆了!”楊白毛也有自己的親信,這一聲呼喊,後面立馬涌上來一羣穿着制服的保安人員。
黑爺怒火中燒,揚起蒲扇大的手掌兜頭就給了楊白毛一巴掌,打得楊白毛頭暈眼花,保安隊的人正欲向前,黑爺唰地掏出一把土匪槍,直直地抵在楊白毛的太陽穴上,厲聲喝道:“來啊!誰敢上前一步,老子立馬嘣了他!”保安隊不敢向前了,在這個鎮上誰都知道黑爺的話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他要是發起火來,沒準兒真把楊白毛打個腦袋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