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半蹲着身子頂在牆上,但還是一次次被震倒,不由驚呼道,“他、他媽的……地震了!”
我一時也搞不清這巨震是從哪裡傳過來的,但直覺不像是地震。我正想回答胖子,卻一下子被震得滑了出去。
王真山、韓詠絮早已被震得滾到了石室的中央,上下顛簸不止。
另一邊,夏侯淵緊緊地抓住燈座,轉來轉去,看來他還不死心,以爲機關仍可從燈座上打開。
帽子一邊竭力保持平衡,一邊伸手拉住被震得到處蹦躂的揹包、裝備。但震動越來越強烈,人自顧尚且不暇,又哪兒照顧得過來裝備。正當衆人被震得東倒西歪七葷八素的時候,震動卻突然一下子停止了。
震動停止得太過突然,比來得還突然,大家一下子都愣住了,蹲着的還蹲着,趴着的還趴着,躺着的還躺着,抓住燈座的人還抓着。衆人不由地面面相覷,一時都被搞糊塗了。
王真山躺在地上,突然指着上面道,“下……下來了!”
衆人驚魂甫定,耳朵裡還都是翁翁的聲音,並沒有聽清王真山喊了一句什麼,但順着他的手往上看去,立時嚇得腿都軟了。
整個穹頂正在慢慢地下降!
震動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但都及不上這個突然的一半!
衆人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會這樣!此時不必描述衆人的心情,我的心情就是衆人的心情。
絕望了,真真切切地絕望。以前雖然是有驚也有險,但卻都不像這次這樣,一點兒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一點兒轉還的餘地都沒有!
穹頂緩緩地下降,已到了中間位置。
我忽然感到周圍變得異常寒冷,像是突然一下子被人投進了冰窖,而且那人還不甘心,又在我的心裡扔下一顆冰炸彈,我只覺得身體和心都是涼的,絲絲冒着冷氣,四肢無力,頭腦發昏。
突然,胖子暴喝一聲跳起,發了瘋一樣在石屋裡衝來衝去,一會兒拿起步槍豎到牆邊,一會兒又把步槍扔掉,把狼牙棒豎上。接着又到揹包裡翻找着,包裡的東西讓他扔得滿地都是。
我知道胖子不甘心,我也不甘心,誰也不甘心,可一想到無論怎麼掙扎都是徒勞,一會免不了要被壓成肉餅,我就渾身連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其他人也跟我一樣,只有夏侯淵還在不停地轉着燈座。可轉來轉去也沒用,要真是韓景元動了機關,那他是非殺死我們不可了,又怎麼會讓我們從裡邊再打開石門?
胖子找了一會兒,未果,頹然地坐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胖子又伸進包裡,竟慢慢地掏出來一包炸藥,看了大家一眼,大家都不說話,我搖了搖頭,心想大家都有槍,到時候勾勾手指也就是了,要是用炸藥,那不是直接炸沒了麼?不過等穹頂壓下來也差不多,想留個全屍純粹是做夢。
這時穹頂已到了燈座的位置,夏侯淵趕緊蹲下身,就聽“嗄嘣,嘎嘣……”,幾聲脆響,四周牆上的燈座已全都被壓斷了。
壓斷燈座之後穹頂突然加快了速度,眼看就到了我們頭頂上,在那一刻我內心突然百感交集,最後索性把眼睛一閉,但等了足足一分鐘,穹頂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我一看,好傢伙,我躺在地上,穹頂離我的額頭不過三十釐米!
大家一看穹頂突然停住了,一時間都有劫後餘生的感覺。王真山竟然激動地流下淚來。
這時突然又傳來了韓景元的聲音。
“怎麼樣諸位,不知道感覺如何?”
胖子正一肚子悶氣,正要破口大罵,我趕緊捂住他的嘴,心想這一切分明就是他一手安排的,現在冒出來說話,肯定有問題。
只聽夏侯淵道,“韓景元,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哈哈,”韓景元大笑兩聲,道,“好一個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的臉皮都快比上我養的狗狼了。”
夏侯淵怒道,“少說廢話,有屁快放!”
韓景元又笑了一陣,才道,“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夏侯淵道,“交易?我們現在還有和你做交易的資本嗎?”
韓景元道,“當然有!你們把小絮還給我,我放你們一條生路,一條命換五條命,你們賺便宜了。”
夏侯淵沒有回答,顯然是在思考。其實大家都很奇怪,這韓詠絮是死是活這老兒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怎麼現在倒來充起好人來了?
夏侯淵道,“要是我們不做呢?”
韓景元聲音變得冰冷,道,“你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哼!”夏侯淵冷哼道,“本來沒有,但現在有了。”
韓景元道,“哦?那我倒想聽聽。”
夏侯淵道,“你剛告訴過我們的,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韓景元怒道,“已經一條命換五條命,你還想怎麼樣?”
夏侯淵道,“再加上李元婧!”
韓景元道,“要是我不做呢?”
夏侯淵笑道,“那你就得不到韓詠絮。”
沉默。過了一會兒,韓景元道,“好吧,我答應你。”
夏侯淵道,“那先放我們出去!”
“韓景元!”
“先放我們出去!”
連叫了幾次都沒有迴應,看來韓老兒是走了。
我看着夏侯淵道,“他爲什麼突然要韓詠絮?肯定不是爲什麼救她!”
夏侯淵道,“這個先不管了,咱們將計就計,先出去再說!”帽子也點點頭。
大家當即收拾東西,但因爲只能躺着慢慢地移動,着實讓人難受,胖子過於胖,肚皮幾乎貼着穹頂了,只好躺着不動。但人不動,嘴裡還不老實,咕噥道,“我出去非劈了那老匹夫!”
收拾好了大家都往門邊移動過去,只等着石門開啓。
但等了一會兒卻並無動靜,正當大家納悶時,地面卻突然一沉,直直地往下墜去。因爲速度太快,我們毫無準備,一下子好象被拋了起來一樣,等到地面落到底,我們也重重地摔了一記。
落到下面,大家的眼前都是一亮,以爲突然到了戶外,太陽射進來了。但等我們爬起來看時,卻禁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所在是一個圓形的臺子,直徑有六米多。臺子往前,是一條長十幾米左右的大道,大道兩旁,每隔幾米就有一根大石柱,石柱的頂端放着火盆,熊熊的火苗從火盆裡竄起,足有半米之高。大道的盡頭,赫然立了一座高高的城門樓,一個人站在城門樓上,揹負着雙手,看樣子應該就是韓元景。
“呸!”胖子啐了一口,道,“老匹夫你搞什麼鬼名堂?”
韓元景彷彿沒聽到胖子說話,乾笑兩聲,道,“你們來了,那就把人放了吧!”
夏侯淵道,“李元婧呢?”
韓元景道,“我看咱們還是同時放人吧,要不然誰也信不過誰,那這交易就沒法做了。”說着把李元婧從身後拽了出來。
“元婧!”帽子大喊一聲。李元婧也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但嘴被一塊布堵住了,作聲不得,只是一個勁地掙扎。
夏侯淵看了李元婧沒事,便同意道,“那正好,我數一二三,各位同時放人!”
我起初以爲說什麼交易,只不過是脫身的權宜之計,現在一看真要換人,心裡忽然涌上一種上當的感覺。
我伸開胳膊攔在前面,小聲向夏侯淵道,“你不是說假換嗎?這是怎麼回事?”
夏侯淵道,“我自有打算!”
我道,“什麼打算?又不能說?”
夏侯淵不耐煩道,“不然誰也別想出去了!”說着我把我推到一邊,對韓景元道,“現在開始!”
我急道,“我不相信韓老兒會放過我們,他之前怎麼對待他的親生孫子、孫女你也看到了,現在他突然提出這個交易,肯定有陰謀!”
夏侯淵還沒說話,帽子咳了兩聲,道,“夏侯兄弟,難道你就忍心看着元婧白白地死掉嗎?”
“我……”
我一時語塞,我當然不忍心看李元婧死,李元婧是多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可我又總覺得這個交易不妥,雖然我說不上到底是哪裡不妥。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我扭頭看韓詠絮,韓詠絮還是先前的樣子,迷迷糊糊的。夏侯淵過去扶起韓詠絮,對面門樓上也用繩子放下了李元婧。夏侯淵伸手推了韓詠絮一下,韓詠絮便慢慢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