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山神殤之戰後,本就疏漏殘破的天羅地網沒了星光的維持,頓時消散於天地之間。一時間鬼魔亂世,精怪佔山,九州百姓的安危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那些忠於周武之人藉此造謠生事,說亂臣張柬之等人誘使太子李顯串權奪位,犯了天怒,降下這鬼怪妖魔來滅世。
新皇李顯,一邊斥責佛門無能,一面請十二道門呼籲奇人異士守護世間,大有抑佛揚道之意。只是歷經月餘,收效甚微,便是朝廷都深受其害,動盪起來。李顯見剛剛得到的皇位不牢,只得下詔,封宰相張柬之等五人爲王,明升實貶,以安人心。
李顯號召天下能人異士出山平妖,月餘未見成果,倒不是這些個能人異士推脫,而是因爲相比鬼怪來說,奇人異士太過稀少,即使大部分魔鬼被天庭的神仙給攔了下來。更可況即便是奇人異士,也多是凡體肉胎,對付有形跡可尋的精怪還好說,進退都能隨心,可一旦對上了無形的魔鬼,就很難輕易取勝,即便取勝,也難以攔住變化多端的魔鬼的逃竄。
在離常青山兩百里外的曲靖城外,有一個村落名叫石村,居住的大都是石匠,以採石、鑿石、賣石爲活計。未進村頭,就能見到胡亂堆積的石磚、石板、石墩、石碑、石磙,進了村,更有雕刻比較精細的石磨、石粘、石人、石馬,各種鳥獸龍鳳等。
開山採石,本就兇險,便有不少神怪傳說流傳,只是石村內的人卻未見過什麼神蹟鬼祟,直到李顯登基的告示傳到了這裡。
因爲避諱皇帝的名字,告示上有數處留白。這一日,村頭的烏老漢忽然發現貼在家門口的告示,留白處被人塗成了黑色,開始他以爲是孩子調皮,等到了半晚才發現那些塗抹處竟然發出綠光,還有“吱吱”如耗子的叫聲。
這到也沒什麼,可是第二天,開山時死了幾個石匠。這些石匠死的奇怪,不是被山石砸死,也不是失足掉落而死,全都是臉色發青,口吐白沫而死,到像是中了毒。可等驗了屍,卻並未發現中毒的跡象。
等到了晚上,石村可就不消停了,大半夜的就聽到人喊馬叫,熱鬧非凡,等人起來看時,卻又毫無人影,聲音也消失不聞。還未等進屋再睡,那些個石磙、石磨、石粘便轉動起來,有幾個石磙甚至衝進了人羣,傷了數人。
人們這才知道遇到了鬼怪,大驚之下更加慌亂,這時又聽到悽悽慘慘的鬼哭,而後又有尖利刺耳鬼笑,那些個石人石馬也搖晃起來,彷彿裡面有人在掙扎。
有大膽的人持刀而上,打在一個石人身上,火花迸射,石人頓時安靜下來。找到了方法,衆人仗着膽子一陣猛打亂砍,倒也堪堪過了一夜。
本想着天亮了就沒事了,那張貼的佈告上的留白處又出現了人名,卻都是昨日死去之人的名字。還未等人找出是誰在搞鬼,就有雞鴨豬羊等家畜的頭顱亂飛,無數鮮血灑下,一時間,石村便如人間地獄,兇慘可怖。
還好石村內大都是石匠,石匠乃是魯班的徒子徒孫,多少有些鎮鬼喝妖的手段,甚至有個自稱修得了魯班書真法的絕戶老頭,拿出一面破鑼,以石錘敲打,果然震住了妖邪。
村裡有頭面的聚到一起,商議如何解決這事。有說報官的,有說請道士的,還有說舉家搬走的,衆說不一。
主事人看看天色,知道事不宜遲,他開口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然能使法作怪,絕對不能輕易善了,我們多路並舉,一路去尋高人義士,這是治本之法;一路去報官,畢竟死了人,又死了這麼多家畜;還有一路便是組織人手,把大夥聚集起來,自保待緣。當然,如果有想走的,也可以走,不過不要落單。”
大傢伙都同意,畢竟這事鬧得又急又兇,誰心裡都沒個底兒。幾路人馬分頭行動,最先有結果的竟是前去請高人的那路。原來他們剛出了村,就遇到了三位奇人,向他們打聽最近哪裡有鬼怪的傳說。
石村的人聽了激動的都快哭了,搶着說他們村就有,不過不是傳說,而是實實在在的鬼怪作祟啊,而且厲害的很,又是鬼哭又是鬼笑,還殺人留名,殺畜生拋屍,這才一天,就快把村裡的人嚇死了。
這三位奇人都做俠士打扮,身上衣着破舊,滿臉風塵,看起來都有武藝傍身。其中一人姓白名禹,背後揹着把寶劍,另一人叫做劉華,懷中鼓囊囊的,不知揣了何物。還有一人叫張倉,兩手空空,懷中平平。這三人都是有些法術在身之人,自稱捉妖三人衆,一直行走在世間,捉妖拿鬼。
以前有天羅地網,三人雖有些本事,卻也過得不甚如意,如今魔鬼縱橫,有了用武之地,倒是意氣風發起來。
三人本就懷了大志,要做番大事,引得天庭關注,得以成仙成聖,再不濟,也得讓世間人人皆聞他們的大名,感念他們的守護之恩。
如今聽石村的人說這裡的鬼怪鬧的又兇又急,他們不驚反喜,白禹哈哈大笑道:“快前面引路,待我等降妖除魔。”
到了石村,衆人對這三位救星奉爲上賓,好酒好飯的招待。三人也不客氣,酒足飯飽後,這才繞着村子查探起來。
張倉從袖子裡掏出塊巴掌大小的陰陽八卦鏡,四處探照,還真讓他發現了蹤跡。
在陰陽鏡的照射下,一條綠光盈盈的不規則腳印出現,從官府張貼的告示下,延伸至後山,到了昨日死於莫名之下的石匠處,折而向下,不見了蹤影。
到了近處,白禹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道:“如此明顯不加掩飾的蹤跡,到像故意留下的,會不會是陷阱?”
劉華道:“這蹤跡竟然不懼日光,應該不是魔鬼而是精怪。”
張倉藉着陰陽鏡,把日光照向地下,凝視許久,道:“是個古墓,應該是殭屍。”
白禹道:“前陣子聽聞豐都那裡鬧殭屍,可惜被那些個道士搶了先,如今正好試試殭屍的手段。”
三人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張倉收起了陰陽鏡,道:“不到晚上怕是不會出來了,也可能是吃飽了。”
有了石村人的訴苦,捉妖三人衆可不認爲這殭屍害怕日光,由此也可以推斷出這個殭屍的級別。
他們根據前人的經驗,把殭屍分爲了金銀銅鐵錫五個等級,只有達到了銅屍,纔有可能不怕日光的直射。不過三人都是捉過銀屍的,便是金屍也是不懼,所以對石村的這個鬼怪並不太在意。
夜幕很快降臨,三人也沒有守在山上,而是在石村等待。一方面可以安穩人心,另一方面也能防備鬼怪從其他地方衝出。
陽消陰漲,夜晚對鬼怪有利,但是捉妖三人衆也準備好了手段,就怕鬼怪知曉了他們三人前來,逃了出去。
未到三更,那些個石人石馬又開始掙扎着嘶喊,張倉忽然道:“不對,我們忘了殭屍時不能借物顯化,這是惡鬼!”
劉華一皺眉頭,問道:“怎麼會?惡鬼怎麼能一夜之間殺瞭如此多的家畜,鬼物可是很怕陽血的。”
白禹抽出了背後的寶劍,嘿嘿笑道:“那就可能不止一個鬼物。”
劉華搖頭分析道:“也不對,鬼物之間會相互吞噬,不可能舉羣而居。”
白禹咬破手指,用精血在寶劍上劃過,劍刃上便亮起七顆星光,他滿不在意的道:“越多越好,這次可沒人和我們搶了!走吧!”說着,當前開道,往石人石馬而去。
張倉取出陰陽鏡,藉着星光照射四方,道:“等下!鬼物似乎不在那裡!”
白禹早用七星劍把石人石馬點到在地,笑道:“管他在哪,早晚得出來!”
“呵呵呵呵呵!”
“嘻嘻嘎嘎!”
鬼笑聲從空中傳來,白禹有些做作的大吼道:“不怕鬼哭,就怕鬼笑!我好怕啊!”
那鬼笑之聲更厲,天空也漸漸變成了一張通紅的鬼臉附蓋住了整個天空。
“竟然會幻術?難怪能一夜殺了那麼多的活物!”劉華恍然大悟,提醒道:“這個鬼物有道行在身,不要大意!”
白禹道了聲五字真言,把七星劍向天一指,便有星光落下,把鬼臉打散。天庭羣星失去了主星,沒了約束,倒方便了凡人借法。
“在那裡!”負責探測的張倉見星光落下,忙收攏在陰陽鏡上,轉化爲神光,掃過八方,把鬼物的身影照了出來。
“竟然還是獸魂!”劉華驚道:“能有道行的獸魂怕有千年的修行,莫被它跑了。”
白禹也看到了那隻看似黃鼠狼的鬼物,他拿七星劍指去,那鬼物竟然瞬間消失,而後出現在了劉華身後。它竟然知道三人中屬白禹難惹,而劉華看似最弱。
劉華雖驚不亂,一邊從懷中掏出把符紙丟去,一邊道:“還會移行化影之術,應該死前就得了道。”
符紙迎面散開,組成一個禁陣,把鬼物困在其內。張倉忙用陰陽鏡定住它的魂魄。白禹手持寶劍,就要當頭刺下。
那鬼物大驚,怪叫一聲,從口中吐出一顆寶珠,攜帶陰火,燒破了符紙陣法一角,又抵住陰陽鏡的神光,逃了出去。
“哪裡走!”白禹手腕一轉,改刺爲削,把鬼物的尾巴削去一半。
鬼物大叫,轉過頭來,目透綠光,竟又要施展幻術。
“破!”不等鬼物施展,張倉的神光移來,破了幻術。
鬼物怪叫一聲,掉頭便跑,三人緊追不捨。那鬼物跑到後山,一頭扎進了石縫之中不見。
劉華丟出兩張符紙,念起咒文,變成兩個長着翅膀的小人,追了進去。
未有片刻,就聽一聲地動山搖,在不遠處的石塊崩散,從中跳出個人形殭屍,手足並用,向着遠處逃去。
“竟然能降服了殭屍,這是煉成了化身?難怪不怕日光!”劉華奇道,手中不停,六張符紙貼在三人腿上,向着鬼物追去。
三人一鬼,一追一逃,天亮時便跑出了百里,那鬼物見甩脫不掉三人,又急又怒,只是夜晚都不是對手,白天更是不敢回頭再戰。又跑了兩個時辰,鬼物忽然發現烏雲往一個方向聚去,它頓時大喜,跟了過去。
白禹三人也看到了異狀,劉華道:“鬼物應該最怕雷電,他跑去那裡,必定是有幫手!”
白禹道:“他的幫手正受天劫,怕是自顧不暇,我們追上去!”
三人一鬼所去,正是常青山方向。